“坊主想吃独食?见着皆可分一杯羹。”
“这邪祟也活不久了,不如就将脑袋留给我,其他的让尔等随意分刮。”
他们贪念毕露,嘴脸丑陋,狰狞的面目尽显疯狂,朝雾海中冲进。
当归冷笑一声,任由血r_ou_斑驳,释放出红雾一片淹没众人,雾海中癫狂的笑声源源不断。
他们心中越发的畅快,眼见着就能触及到一片衣摆却又被他人抢先,杀心被轻而易举的勾动,拔刀将前方修士的人头斩下,继而仰头大笑着砍向身旁人。
“是我的了,是我的了!”那修士朝着上空伸出沾满了鲜血的手。
后方的人抡锤将他的手臂硬生生砸成两节,砸碎他的头颅,踩在他倒下的尸体上向上攀爬。
舍尘众从起初便一直站在昆仑宗门外,并未像其他修士一样靠近,见状纷纷退避开,面色凝重的望着雾中残影一个个倒地。
方丈身边的一名弟子始终抬头望着上空,隐隐约约见到那抹身影从高空中跌落,他下意识的朝前迈近一步,方丈眼疾手快将他摁在原地。
“释无,不可。”
那弟子眼中明晰,却毅然果断的挣脱了方丈的手,掩着口鼻朝雾中走去,佛光环绕将他与周身血雾隔开来。
雾中的修士全数失去理智,他们撕扯着那具血r_ou_模糊的躯体,从彼此手中争夺不休。
舍尘方丈在外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号令他回返,释无置若罔闻,脚步稳健一步步走上前,伸出手握上皲裂着诡异符纹的手,将他从人堆淹没下拽出。
那些修士如同失去了猎物的怪物,齐刷刷的回过头,张牙舞爪的朝两人扑去,当归动也不动,任由这光头和尚背起他,在一群丧失理智的修士追逐下逃窜,最终一同被逼至绝路。
“施主有天功之德,命不该绝。”和尚一步步向后退,义无反顾的带着他跳下断崖,没入波涛暗涌的川流中。
那些道修脚步不停,一窝蜂的追赶上去,如同下饺子般,紧跟着一个个摔下悬崖。
人间有仙境,古有医圣仁心妙手济世天下,寻灵Cao有幸误入其中,于是便有了现在的蓬莱仙岛。
“小关鸠,这么着急回去做什么?”
清隽灵秀的小弟子红着脸将装满了灵Cao的篮子藏在身后,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告别师长后他匆匆离去,护着怀中的仙Cao赶回房中。
屋中的僧人接过他递来的药茶,垂首道:“施主有心了。”
关鸠朝释无身后张望,带着些许迫切道:“我来为他诊脉。”
此时此刻,凭空消失的顾怀盏已经回归故里,入眼是一片焦土,不知发生了什么,放眼望去见不到任何生灵。
顾怀盏急朝长恨天赶去,在路过东陵皇城时,顾怀盏放慢行速,下落到城中,只见往日人欢马叫的皇城,如今萧瑟不见过往游人,到处是断瓦残垣,寻不到一个完好的屋檐,街头能看见脏兮兮、面黄肌瘦的庶民缩在墙根,偶有济世僧人与蓬莱弟子的身影从街道中穿梭而过。
一人捂着肚子斜倒在地,不过一会儿有端着白粥的舍尘僧快步赶来将他扶起。
顾怀盏走上前打探道:“劳烦阁下能否告知我……究竟发生了何时?”
东陵子民苦不堪言:“那些修士都疯了,都疯了。”
舍尘僧人道:“众修为救济天下而斩妖除魔,如今本末倒置,妖魔丛生却并未谋害苍生,那些人却诛妖魔不成反摧岌凡人家舍农田无数,殃及无辜生灵,令多少人哎……”
顾怀盏又问:“襄泽呢?”
舍尘僧人起身道:“襄泽是仅剩的净土,但襄泽君主戒心过重,不仅不准修士靠近半步,也不肯放流落的难民进城。”
打听完后顾怀盏御剑离开东陵皇城,在万丈青空中留下一道剑影。
系统告知他,现在距离罪仙壁一别已过去五年之久,顾怀盏也不确定当归现在是否就在长恨天,但隐隐有一条线牵引着让他往那边赶。
他方抵达花灵里边界,便叫凭空出现的一抹身影劫持拦下,没来得及刹住闸,一头栽倒在那人怀中,接着被他用尽力气紧紧拥抱。
顾怀盏抬手搭在当归脊背处,方欲开口对他说些什么,张口却呕出了一口血。
当归托住他下落的身体,手足无措的用衣袖擦拭去他脸上的血渍道:“顾怀盏……?”
他想说自己无事,可一张嘴又是一股腥甜涌出。
当初欲求速达,逆行修炼连连突破三层,境界还不稳固,又在最后关头吃了那些补灵丹,毫无节制的抽空灵田,大肆挥霍,果真让身体亏损了。
当归惊恐不安的将他打横抱起,刚转过身,一人便从花灵里山道中迎面跑来。
那人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急急忙忙的追着当归出了长恨天,还没来得及高兴自己赶上了,看见被他抱在怀里的人后,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
“顾怀盏?他怎么会……”
与此同时,顾怀盏揪着当归的衣襟开口问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知道这个蓬莱岛主是什么时候跟当归扯上关系的,但当初在琅琊城中,顾怀盏被他刻意刁难,先前那五宗作妖时蓬莱岛主也被他们提起过,仿佛私下里也参与了那些事。
面对顾怀盏毫不掩饰的敌意与防备,关鸠付之一笑道:“我为当归清除魂珠余毒,原本在数百年前就该帮他解干净的,奈何那时没能让他多留在……”
“替他医治。”当归打断他,抱着顾怀盏与他错身而过,头也不回一下的往长恨天中走去。
关鸠愣神片刻,又连忙转身追赶上去。
顾怀盏蹙眉道:“让公孙井宵来,我不想看见这个人。”
关鸠不甘落后,步步紧跟在一旁道:“井宵他随我蓬莱弟子外出济世了,顾……道长放心,我行医多年对天下奇症最是了解不过,一定会将你医治好的。”
当归道:“那便让公孙井宵回来,毒印已消,你也不必再呆在这里了。”
关鸠脸色霎时变得煞白,顾怀盏讥笑瞥向他一眼,灵田在这时又是一阵绞痛,他闷哼一声将口腔中的腥甜咽回腹中。
当归嗅到淡去的血腥味又一次浓烈起来,关鸠也注意到他的异状,关切道:“等井宵回来又得耗上一会儿,顾道长现在不好受,不如让我先为他诊脉。”
走过悬廊时,凉亭中姬左左与一名顾怀盏不曾见过的人向他们迎面走来。
那人先是拿视线打量顾怀盏,又笑意盈盈的从关鸠身上扫视过道:“鬼仙大人失而复得,蓬莱岛主不替大人高兴么?”
关鸠嘴边余笑道:“甚是欣喜,不劳烦云梦泽主人提醒。”
当归脚步不停的向前走并道:“你二人也来。”
顾怀盏被一路抱进水榭,当归连地面都被让他沾到,将他小心翼翼的放进被中后,又端来净水要为他擦干净脸上的血渍。
关鸠连忙上前伸手想拿过他手中绢布道:“让我来吧。”
当归避开他的手,视线凌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
关鸠讪讪的将手放下道:“我来为顾道长诊脉。”
云梦泽主人嬉笑着说:“与顾道长初次见面,还望多担待,顾道长若不嫌弃,直唤我名南柯子便是。”
顾怀盏望向他问:“你也是帮鬼仙清除魂珠毒印的吗?”
南柯子道:“说来惭愧,这毒印……出出自云梦泽前主之手,蛊、咒、毒相合,我研究至今才得出破解之法。”
顾怀盏揶揄道:“方才听蓬莱岛主所言,我还以为清除毒印是他一人功劳,有劳你为当归费心了。”
南柯子说:“哪里哪里,这是我分内之事。”
关鸠泰然自若道:“顾道长旧疾未愈,久病难治,兴许是当初在罪仙壁被伤了根本。”
顾怀盏皱眉,这人简直是在胡说八道,若不是早知道他是蓬莱岛主,指不定就被顾怀盏当成行骗的庸医了。
“照着这副方子,帮忙熬制药汤。”关鸠趴在桌案上提笔在两张纸上留下几行字迹,先是对南柯子与姬左左说罢,又转头看向当归道,“要想根治,还需几味极其难寻的灵药,我写的这副单子给你,尽快找来这几味药。”
姬左左从刚刚就抱臂在一旁看着,闻言道:“那你呢?”
关鸠顿了顿说:“我先为顾道长施针。”
从关鸠手中接过单子后,当归握着顾怀盏的手轻声道:“我去将这东西交给知世就回来。”
姬左左意味不明的朝关鸠投去一眼,对南柯子道:“我去煎药,你在这里看着。”
南柯子将目光从手中的药方上抽离,伸手递上前,点头应下。
顾怀盏倒是想看看关鸠想玩什么花样,可南柯子没给他这个机会,在关鸠拿出银针时将他从床边一把拽开。
第61章 扪心自问
南柯子道:“关鸠, 你在打什么主意?你那方子看起来虽没什么问题,可我也钻研过几日医术,这其中几味灵药,应当是不可混用才对,你不想要命了不成?”
顾怀盏揉着脖子坐起身道:“你想做什么,不妨直说,免得就因为我说想看你死,让当归杀了你,说出去也不好听。”
关鸠哼笑一声说:“云梦泽主人半瓢水拎不清而已, 顾道长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我对当归有救命之恩,当归生死关头时是我顶着x_ing命之忧将他藏在岛中, 陪他度过数十载,那时你又在哪?他会为了你一句话就要我的x_ing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