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战事吃紧，你身为朝廷命官，居然不思c.ao练士兵建功立业，反而组织他们在此做这下贱杂事。若国祚衰微，皆尔等之过！”
他说完转头看向天下第七，目光甚至带着怜悯。
天下第七乃是其父文章偏房所出，因貌丑而更不受待见，他忍辱勤学多年出师，平生最恨别人的轻贱。顾惜朝的倜傥傲然就更衬托出他的猥琐不堪，他甚至能从他的眼里看到自己的形貌卑贱。
天下第七抬起眼，他的目光很冷，很怨，很y-in煞，“你这婊子养的，仗着一张脸让戚少商舍不得杀你，而今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
——自戚少商执意任用顾惜朝，风言风语并未断过，甚至私下里戚少商跟楼中众人下死命令，所有风雨楼弟子，见有以此事乱言者，即刻割舌。
顾惜朝此刻并不生气，他只是勾着唇笑着，极其漂亮也极其恶毒。
“看来今天，我还有一件事要做。”说着弹剑出鞘，剑锋青翠欲滴，眼眸一沉，亮的惊人，“我该割掉你的舌头。”
天下第七y-in冷又残忍地一笑，连着他身上破旧的包袱都蒙上一层极其兴奋的杀气。他并没有动。
他号称天下第七，虽然不是天下第一，但是天下豪杰千万，能排上第十七，甚至七十七，七百七十七都可谓是难得的高手！顾惜朝是什么人？傅宗书看重这个女婿甚至不如送进贡品给大内的一只小丝毛狗！文雪岸是什么人？蔡京慷慨许官许财也放肆笼络的人！
人的愤怒往往因为自己的无能，人因为自己一方面的无能又总会夸大另一方面的能耐。
他盯着顾惜朝杀来的势头，心里已经想到了他喉间飚开的血花，染在他的青衣上，应当是绝顶的美丽！
顾惜朝的剑锋扑向他胸口的时候，他终于动了。很难看清他是如何发出的那一剑，如何腾跃的那一步，如同乍然惊碎的一个梦，剑锋直直吻向顾惜朝颈间。虽然很难看清，可是顾惜朝看的很清。
他连天下最快最潇洒的剑都看得很清。
他瞬间回转了剑锋，向后一仰，腰肢柔软瞬间弯成一张弓，以剑尖点地为支撑，腾空一跃，不但避开了那一刀，而后提剑直扫天下第七的下盘。
天下第七没料到顾惜朝的招式如此迅猛诡谲，来不及回护，只得慌忙避闪，只觉脚踝一疼，生生被剑意刺破。
错，错，错。
天下最让人防不胜防的苦痛莫过于一错再错。
这疼痛让天下第七紧醒。他来不及愤怒，已经稳住了步伐，变横剑势为纵剑势削向顾惜朝。顾惜朝深知自己内息绝不能比天下第七，不欲硬接，闪身跃开，天下第七招招紧逼，只攻他胸腹要害，顾惜朝连避六招，凝息提剑硬生生格开他当胸一剑，而后便一连三步退开，笑道：“势剑虽然强劲，但天下第七，浪得虚名。”
他说话之间，另一把剑一击而出，那剑古朴凶狠似乎还带着不散的水汽与泥土的y-in冷。天下第七的瞳孔都被这剑的杀意刺激得一缩。
孙青霞连发五招，剑气纵横。
顾惜朝退至一旁看着两人缠斗。他一边死死盯住天下第七一边却又好似漫不经心地说着，“你的天下前六人都是谁？燕狂徒、李沉舟、朱顺水、萧秋水、方歌吟和诸葛小花？只可惜，你并不是天下第七。你看清楚，在这开封府内，风雨楼之中，能杀你的人就远不只六人。你，连让戚少商动手的资格都没有！”
天下第七在孙青霞的攻势下明显不支，他一愤怒，鼻头鼻翼都发出病态地红光。他闪身狼狈避开孙青霞又一招，却被剑气扫断一缕头发。
天下第七面色大变，突然伸手拉下身后的布包，孙青霞动作也缓和了几分——他很好奇这包袱里究竟是什么。天下第七拆包袱的动作很迅速，片刻便露出了包中物件漆黑的一角。他的眼眸因为极度的兴奋与凶恶而流露出一种奇异的色彩。在他动手之前，他忍不住问了孙青霞一句：“你是谁？”
但是他没有等到回答，他等到的是一阵神哭鬼嚎。一把神哭小斧直取他正准备托起那物件的手，另一把直直封住了他向左躲闪的路。于是他毫无选择，向右，顾惜朝已经直取他右侧。他向右躲闪的那一刻，顾惜朝变掌为指，直接袭上他鼻头。他双手环抱那物来不及回护，鼻尖一热便涌出血来。
这一刻他的脸煞白一片——他早年习武时伤过鼻子，鼻子一直是他的罩门。
顾惜朝一击而中并不恋战，退开几步极快地呼喝了一声“撤！”说完转身一跃，运起轻功，人已在几丈之外。孙青霞乍一听见他的声音，便径直撤了剑跟上他腾跃而去。
第28章 鹬蚌
顾惜朝与孙青霞刚回风雨楼便直奔白楼。
孙青霞忍不住问：“既然我们是去探天下第七的老底，为什么不看看他那包袱中究竟是什么？”
顾惜朝摇头道：“只怕看到了，你我二人此刻便不能在此了。”
孙青霞又问：“这么说，你认识那样东西。”
顾惜朝加快脚步走向白楼， “我认识人的神情。”
杨无邪迎进二人后顾惜朝径直问道：“军师可知道，这世间能以一瞬之功，当面对阵，连杀几名高手，且让人防不胜防，避无可避的会是何种武器？”
杨无邪略一沉思后斩钉截铁道：“唯有火器。”
顾惜朝皱眉沉吟片刻后问：“传闻霹雳堂之中火器大师“见龙在田”雷郁昔日在京城时曾为蔡京效命，他可有带来什么独门火器？”
杨无邪道：“略略听过一种名叫‘火虎’的火器，据说长不过三尺，重不过十斤，却威力无穷。”
顾惜朝与孙青霞对视一眼，孙青霞恍然道：“错不了了，今日所见应当正是‘火虎’。昔日我在山东时便听过这种火器。”山东大口孙家亦是造火器的高手，且常年研究破解霹雳堂火器之法。顾惜朝忍不住微微一笑，但孙青霞却叹息了一声，“可惜，我而今的身份即是回到山东也定然一无所获。”孙青霞少年得志，恃才傲物，在山东大口孙家自然树敌无数，以至于有人暗地里败坏他的名声，使他带上“直剑 y- ín 魔”的恶名，被赶出孙家。而这前前后后，真正义无反顾护他信他的唯有他的师叔，即“名门五秀”之一的孙尤烈。是以当孙青霞得知孙尤烈损身小甜水巷后励志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