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应看摇头道:“可若是他不在,我倒是真不知道王小石会做出什么了。”
顾惜朝听完转头盯着路口,散漫道:“那望花神针入体封x_u_e,纵使杨无邪真有办法能逼出来,纵使王小石武功再高没有一年半载怎么能恢复?王小石走了这么久,风雨楼上至杨无邪,下至掮客士兵谁对戚少商不是俯首帖耳?”方应看笑道:“那王小石武功路数诡秘莫测,况且杨无邪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我们并不清楚。再说贤弟何须忧心,纵使放走戚少商他又还能好几时?杨无邪该怎么办我可等着你授计呢!”
顾惜朝抬眼冷笑了一声。
张炭几步冲向白楼,唐肯死死拦在他身前,张炭挣脱了几下不成之后对着唐肯大声道:“刑部今日昭告,三日后要以犯上作乱之罪处斩杨军师!这事我无论如何得听听戚楼主怎么说!”
唐肯道:“我以x_ing命发誓,杨军师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不过是方应看和顾惜朝的诡计。如果楼主真的答应你们营救,那就是自投罗网!若我有半句虚言,我唐肯的这颗头任你拿去!”
张炭道:“即便是杨军师已经不在人世,风雨楼的子弟们也断断不能忍心见他身首异处,尸身受辱!”
两人争执之间戚少商已经快步出了白楼,上前几步拉开两人后按住张炭的手臂低声道:“对不起。”
张炭抬头,双目充血,开口喊了一句:“戚楼主,我……”
戚少商沉眸,目光沉毅如水。
“杨军师以身殉道,我们若是此刻为他自乱阵脚,如何对得起他的牺牲。”
戚少商说完后静静看着两人,淡然道:“杨军师对我风雨楼居功至伟,深得大家爱戴。但是现在事情敏感,多有不便。”说着垂眼道:“唐肯,你传我的令,全楼上下按兵不动,不得私自行动。违者即刻除名出楼,后果自负。”说罢微微皱眉闭了眼,而后缓缓抬头,并未多说即转身又进了白楼。
十月初三。
秋风萧瑟天气凉,Cao木摇落露为霜。
方应看抬头眯了眯眼瞧着惨白的日头,抬起手中的令牌,随意一丢。
“斩!”
手起刀落之间,血已溅慢满断头台。
方应看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杨无邪已经死去三天,颈血无法如活人一般喷涌,任怨随即提议将一袋滚热的狗血带贴在杨无邪脖子上以示被处斩的是活人。
所有的人都知道没有金风细雨楼便没有智谋无双童叟无欺杨无邪,没有杨无邪亦不会有雄踞武林白道的金风细雨楼,在风雨诡谲的开封府岿然不倒。虽然他从不曾登上龙头之位,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亦是白道不灭的明灯,不褪色的英雄。
而他最后的英雄血只能同着这畜生的血一起洒了一地。
围观的众人也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唏嘘。
其中几人脸色惨白目光渗血,甚是扎眼。
方应看忍不住向他们点了个头,而后起身笑道:“大家请先不必离开。昨夜刑部擒获了这个乱党的两名前来劫狱的同伙,实在是罪大恶极。当今圣上早有旨意要严惩这些以武犯禁之徒以儆效尤!这就把这两名同伙剐刑处死。”
说着拍了拍手,两人被五花大绑推上了台,口中含血犹唾骂不止。
人群中的张炭脸色惨白低下了头,孙鱼讶然道:“这不是杨军师的两名亲信,李北,陈西!”
方应看挥手之间两名刽子手便起刀剐向两人手臂,十刀之间,小臂已可见骨,两人咬牙咒骂之声更大。些许围观的人都已看不下去自行退去了。
张炭嘴唇颤抖浑身冷汗,终究深吸一口气运气功。
孙鱼察觉后连忙道:“炭哥,不可!”张炭似没听见一般皱眉聚气,此时一双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一股极强劲的内力灌入他体内,逼散了他聚拢的内息。
张炭回头,见戚少商站在他身后坚定地摇头。
李北,陈西两人左手已只剩下森森白骨,那刽子手一刀剐向李北胸口,李北惨叫一声,连咒骂都没了力气只余些许哀嚎在口中。
戚少商双手紧握,沉眉眼中赫然透出一股杀意直逼方应看。
张炭亦垂泪道:“戚楼主,我真的忍无可忍。”
方应看似感应到戚少商的目光一般带着玩味的笑意看向这边。
正此时,忽而两道极细极狠的小针直直刺向两人喉头。那针极小极细,非耳聪目明的难得高手实难觉察。那两人一会便没了声响,任由杀剐。围观之人只当是痛晕了过去,纷纷唏嘘不已,又有许多人离去。
戚少商转头看向投针的人,两人之间原本熙熙攘攘的人流已经走去了大半。
那人一身旧日装扮,卷发青衫,面无表情地瞥向他。
第53章 天机
这是一双好看的手。修长,干净,指尖与掌心都结着一层薄薄的茧。
弹指,勾拢之间的力气恰到好处。
忽明忽暗的灯火把人影剪在墙上。
如同一首凝固的乐曲。
这双手忽然摊平,按下了所有琴弦。
满室乍然安静,只听他平静道:“侯爷。”
方应看上前一步笑道:“十面埋伏?倒是好重的杀气。”
顾惜朝森然道:“我一直都在想着怎么对付戚少商。一个戚少商并不可怕,也没有三头六臂,可怕的是他身边的人全都愿意为他死,为他付出一切,他们就是他的头和手臂,所以他自然有千头万臂。我们怎么斩怎么杀也没办法把他们都除去,除非,让他们自己觉得不值得。让他们知道,戚少商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会懦弱,会犯错,也会自私。”
方应看似乎很诚恳地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了半分笑意,而是淡淡道:“你今天为什么要出手?”
顾惜朝无辜地抬眼道:“今天只要让风雨楼的人都知道戚少商不会出手就够了。而不是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因为仇恨而更紧密地团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