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博,是一群不愿意脚踏实地,只做着白日梦,想要走人生捷径的狡猾者的游戏。”游勤道,“他们拿自己的命,拿别人的命,那家人的命做赌注。他们从来不愿意为自己,为他人负责,从不敬畏生命,也不敬畏法律。”
“你比他们高尚太多。”游勤道,“你没有任何错,赌-博是违法的,会被警察抓起来,你是做了正确的事,保护了更多人的财产和生命。”
喜乐吞了口唾沫,被游勤说得有些紧张,他抓紧了勺子:“我没有错?”
“你认真做生意,不缺斤少两,踏实负责,周围的人都很喜欢你。”游勤道,“你没有任何错,你是正确的,他们是错误的,知道吗?”
喜乐不安地点点头,游勤说他没错,但外婆却责怪他,生他的气,姑姑被带走的时候,外婆发了很大的火。
他穿的裙子是外婆从姑姑衣柜里翻出来的,让他这一个月都要这样穿着,不许换掉。
喜乐有点糊涂了。
游勤知道一时半会儿跟喜乐解释不清,他跟喜乐才认识不到一天,而老太婆却是喜乐的亲人。
游勤不着急,他给喜乐又倒了果汁,说:“被抓的人里头,有个姓鲁的,对吧?”
喜乐吃了游勤的点心,喝了游勤的果汁,还穿了游勤的衣服,自然是不敢隐瞒的,点头道:“有。”
“叫什么?”
“鲁国强。”喜乐喝了口果汁,果汁很甜,蛋糕也很甜,甜腻腻软绵绵的感觉,令喜乐绷紧的心情微微放松了下来,“他有个儿子,鲁志华。”
“他儿子是放火的真凶?”游勤记得,视频里喜乐说过“鲁娃点着了汽油”。
“别人,说的。”喜乐道,“店里的客人,说的。”
“说什么了?”跟喜乐聊天,不知道为什么,游勤就是有一百分的耐x_ing。
“着火的店,是理发店。”喜乐吃完了一个蛋糕,又去看另一个,游勤大方地推给他,喜乐感激地笑了笑,先吃了蛋糕上的一颗巧克力球,才继续道,“鲁娃去理发,头发不好看,据说有吵架。”
游勤猜测说:“吵架之后,鲁娃就点了火?”
“鲁娃找了布,跟邻居借了油,”喜乐慢慢地道,“把油浸透,从后窗,丢进理发店,然后扔了,火柴。”
游勤道:“有证据吗?”
“不知道。”喜乐摇头,“听客人,说的。”
游勤明白了,难怪到现在还没公布火灾案情,估计不大好取证,或者还有其他什么喜乐不知道的内情在里头。
游勤道:“鲁国强被抓了多久了?”
喜乐想了想,这个是记不大清楚了:“半个,半个月吧?”
游勤算了下张姨被狮子大开口的时间,觉得差不多,又问:“他有很好的朋友吗?家里人跟他关系怎么样?”
“不大好。”喜乐道,“他老婆跟别人,跑了。”
游勤:“……”哟,这剧情。
“他跟鲁娃两个人,过日子。”喜乐说,“每天都来店里。”
游勤点头,也就是说,这鲁国强几乎天天泡在赌-场了。
“鲁娃偶尔给他,送饭。”喜乐道,“大多数时候,一起饿肚子。”
喜乐一脸同情:“我给鲁娃,拿过几个馒头,鲁娃还骂了我。”
游勤:“……”
游勤不大理解:“你还可怜他?”
喜乐点头,理所当然地:“就那么,几个馒头,他还扔了,多傻啊。”
游勤:“……”
游勤噗嗤笑出了声。
喜乐不知道游勤笑什么,但看游勤笑了,他也跟着笑。
游勤笑起来,更好看了呀,跟这个家一样,闪闪发光的。
“有一个,好朋友。”喜乐想起来了,说,“姓张。”
游勤了然地眯起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明天见呐。wwww
第10章 第10章
如果游勤猜得不错,张姨的弟弟张铎,大概是这起“勒索案”自导自演的幕后黑手了。
算时间,半个月前鲁国强被抓,不可能发消息给张姨;按照喜乐的意思,鲁国强身边除了儿子鲁志华就没别的人可用了,鲁志华的年纪,照张姨所说,应该是个跟张铎儿子年纪相仿的小孩儿,顶多不过十二、三岁,应该没有勒索人的本事。
至于其他的赌友,大家一起被抓,自然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商量好勒索张姨分赃的事。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所谓在老家上访的张铎了。
如果张铎压根没去上访,而是早早回了蜀市,一直躲在哪儿跟鲁国强偷偷联系,就打算讹他姐姐一笔钱呢?
倒不是游勤想把人想得那么坏,而是那个游手好闲,什么都靠姐姐的张铎,如果真的欠了赌-债,那很可能会这样干。
否则又怎么解释,张口闭口“张家的子孙不能有丝毫闪失”的张铎,在得知儿子可能有危险后,却根本不露面呢?反而是不断给张姨压力,就是要让她害怕,害怕小侄子真的出什么事,最后无法只得妥协拿钱消灾。
游勤当日看张姨那副有苦说不出的模样,大概也猜到了,张姨估计也是有怀疑自家弟弟的。
别人的家事,游勤没打算c-h-a手多管闲事,只是答应了张姨解决勒索的问题,他便掏出了电话,在手心里转了个圈,若有所思。
喜乐眨巴一下眼睛,吃完了两个蛋糕有些撑了,双手捧着晶莹剔透的水晶杯,小口地喝着果汁,他看着游勤转着手机,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走神,又似乎在烦恼什么事情。
喜乐不敢打扰对方,便偷瞧着游勤的模样。
这个人真好看,像是……像是透着光,像这个杯子。
喜乐胡乱地想着,却没想出什么好词来,只是捧着手里的杯子,微微抬起来放在眼前,透过精致的水晶杯看着对面的人。
游勤打定主意,抬眼时就见喜乐一双大眼睛从水晶杯后透出来,都变形了,滑稽得很。
游勤噗嗤乐了:“干嘛呢?”
喜乐抿着唇笑:“没、没干嘛。”
喜乐晃着膝盖,坐了一会儿就有些不安起来。他好像不止呆了一小会儿?
“我得走了。”喜乐站起来道,“外婆会,找我的。”
游勤存心想多留喜乐一会儿,一是跟喜乐相处很舒服,不用去揣摩心思,喜乐就是一张透明的纸,什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游勤已经想不起来有多久没这么舒坦简单地和人聊天了;二是喜乐回去估计还得受那老太婆的气,一想到那老太婆教训喜乐的模样,游勤就一股子火在心口翻腾。
能多留喜乐一会儿,就能让他少受点责备打骂;或许等晚点回去,老太婆早早休息了,不想提这事了,能躲过去也就躲过去了。
不过他到底是没什么理由再留着喜乐了。
游勤把手机揣上,站起身:“行吧,我送你回去。”
喜乐:“???”
喜乐很是迷茫:“你送我回去?”
“对啊。”游勤笑笑,“这里离菜场挺远的了,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喜乐没怎么出过旧城区,闻言站在高高的落地窗前往下看了会儿。
四周都是高楼大厦,宽阔干净的马路上车水马龙,和旧城区窄小的街道,拥挤的马路完全不同。
旧城区更多的是小高层和老旧的红砖黑顶房,隔着街道能听到对面的住户骂人,高歌,扯着嗓门吼谁谁作业没带,钥匙没带,钱没带,手机没带……似乎总有人忘东忘西。
邻居之间常常说话都用吼的,隔着两扇窗户,聊天像是吵架,A和B叫什么名,家里几口人,最近丢了什么东西,儿媳刚生了二胎,一来二去都能被人记得清清楚楚。
而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踩着光可鉴人的铁灰色真石地板,除了蓝牙音箱里播放的音乐,其他什么杂音也听不见。中空隔音隔热的窗户像是切割出了两个世界,喜乐从来没有觉得世界如此安静过,也从没觉得世界如此孤寂过。
游勤站在喜乐的背后,看着喜乐的背影。
这个似半大少年的男人,穿着游勤的衣服裤子果然显大了不少,裤腿挽着,衣袖也挽着,衣服的肩线往下耷拉着,仿佛套了个大两号的棉口袋。
他随意地站在那儿,站在四月最好的日光中,浑身浅色,背脊挺得笔直,双手自然下垂贴着点裤缝,显出了几分海报里盐系男模特的感觉来。
喜乐不说话,安安静静站在那儿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有任何智商上的缺陷;实际上就算跟他说话,他维持的不紧不慢的语速,得体的礼貌,也并不会立刻让人察觉到他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