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为何要杀我 作者:泼莲池【完结】(91)

2019-04-25  作者|标签:泼莲池

  车窗外传来小溪潺潺之声,偶有夹杂着几下虫鸣,一切都是那样的寂静。

  大约是我过于紧张了,我总觉得那人的视线一直一直看着我。

  沉下心来细想,又觉得不大可能,他对我所做的皆在情理之中,只因他向来怜弱,大约在他眼中,我只是个病恹恹的人间少年……当年他用自己最后的法力,化了平安符送与那农家夫妇,也并不是为了什么别的。

  这样安慰着自己,我便渐渐放下心来。

  这厢我的一颗心刚渐渐落地,眉间却骤然一暖。

  那指尖若有似无地轻划过我的眉间,咫尺间,云殊君用极轻的气声道:“你年纪轻轻,为何睡觉时也要皱眉?”

  “……”我费尽全力才按下心中巨骇,尽量平常道:“是么……大概是习惯了罢。”

  刚说完,我又忍不住那烦人的咳嗽了。

  的确如云殊君所说的更深露重,y-in潮之气渐渐拢上车厢内,我只觉躺在这里,浑身没有一处不痛,光是痛还好捱些,那潮s-hi仿佛洇进了骨缝中,我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也不知道此时我在云殊君眼中是怎样的狼狈样子,他幽幽地开口道:“你……不必逞强。”

  听气息,分明是个欲言又止的语气。

  我的确没力气装模作样了,艰难地直起手臂,偏过头吐了口血。

  我正在喘息间,身后传来窸窣作响,我正疑惑,只觉身后那人又从身后抱住了我。

  那具身躯是单薄却又温暖的,最关键的是,尽管隔着衣服,我却感受到了他赤裸的肌肤。

  我大惊失色道:“云……”

  “不要说话了。”云殊君只是禁锢着我,一手从我衣襟中探了进去,将我的里衣也轻柔的扯了下来。

  我们无声的较量了片刻,我怎么不记得云殊君力气有这样大,我的挣扎仿佛蚍蜉撼树一般。

  直到云殊君赤裸的胸膛紧紧贴在我后背上,一股暖流源源不断的从他身上传来,我觉得好受了许多,只是抖的更加厉害了。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你要做什么!”

  “贺公子,你的病是娘胎里便带来的,我虽会些法术,却奈何不得天命,”云殊君截口道:“只好委屈你一下,让我使个人间的土法子……”

  我渐渐放弃了挣扎,闷闷道:“这算什么土法子……”

  云殊君与我肌肤相贴,一手滑到我的腹部轻按一下,道:“现下无医无药,只能用我的体温为你暖肺了,如若不然,明日`你必定会大病一场。”

  我一时无言以对,又与他僵持了一会儿,只觉得眼冒金星,不由得慢慢歇了力,小心翼翼道:“云殊君,你我今日之前素未谋面,你为何待我这么好?”

  云殊君在我身后沉默了,在这无尽黑暗中,我只能感受到他依偎在我身后的体温,过了许久,他才缓缓道:“只因我……我也怕冷。”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的声线陡然一颤。

  “这……”我怔了一下,顿时有些想笑,刚扯了扯唇角,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幸亏背对着他,不然真不知是怎样古怪的表情。

  直到我的意识渐渐朦胧,都没有再听到他说一个字。

  这夜我睡得竟然不错,还梦见云殊君扳过我的肩膀,似真的畏寒一般轻手轻脚地挤进我怀中,将身子贴的更近了些。

  有车帘不曾遮住的几缕寒风吹入车厢,我还来不及瑟缩,那风便仿佛被他挡了,只剩隐隐约约的一拂。

  我是被一阵如泣如诉的低唱吵醒的。

  那歌声不知何时响起的,不知什么人不远不近的唱着,但是若侧耳细听,就能察觉到那歌声上一瞬还在北方,下一瞬又跑去了南面的方位。

  车厢外传来利剑出鞘的铮响,伴随着小阙刻意压低声音的喝问:“又是你!给我出来!”

  我楞了一下,刚要倚坐起来,才发现肩头一沉,登时不敢动了。

  云殊君真的如梦中一般枕着我的肩头,他的鼻息绵长平稳,约莫睡得正熟。

  我躺着想了想,有点纳闷。

  连我这样一个形同废人的r_ou_`体凡胎都听到了,他竟然还睡得这么安稳?

  就在此时,车厢外传来小阙的一声闷哼,我顿时心急起来,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膀,道:“云殊君……”

  他连姿势都未变,道:“我知道。”

  口齿清楚,声线平缓,听着哪里像熟睡中的模样?

  我道:“……小阙遇险了,你不去看看么?”

  云殊君这才渐渐放开我,道:“无妨,是幻境。”

  “……什么……”时隔近二十载,再次听到这个词,我仍然险些失态,我忙遮掩道:“什么是幻境……”

  云殊君慢条斯理道:“幻境是梦,也是另一个世间。”

  “……”我拿不准是该说懂了,还是不懂呢……

  他又道:“曾经执掌三界幻境的那位上仙,二十年前散尽了灵力后殒身了,当日他的无边灵力化作雨水散落在三界,搞得现在什么小妖都会几手浅薄的幻境把戏来唬人……”

  他说着说着,很气不过似的“啧”了一声。

  殒身?!等等……水月君明明只是封闭了自己的五感沉入镜湖罢了……我亲眼看到的,怎么会错?

  云殊君适时道:“你为何又皱眉?”

  我问道:“我不懂,既然是上仙……为何还会殒身?”

  “上仙又如何……”云殊君莫名地轻叹了一声,道:“只是那位上仙殒身,左右不过是他自己所为的,至于为何么……贺公子你猜猜?”

  我面不改色地将一口腥甜吞了回去,道:“这个……我怎么猜得到?”

  云殊君为我披上外衣,轻声道:“猜不到也没什么,那位上仙自己殒身倒也罢了,他的灵力化作雨水散落才是件正经麻烦事,寻常妖兽若是被淋到三五滴,就可以主导自己的梦境,有那被淋了半夜的,如现下这般生造出一个幻境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的心思忽然飘到那盏被我一饮而尽的“逢春”上,难道说彼时在镜湖,那盏中物便已经是水月君的灵力所化了?细想起来那天的确如云殊君所说,下着瓢泼大雨,那时我从镜湖踉跄地走到人间,浑身上下都被淋得透s-hi,事实上镜湖四季如春,陡然下雨本来就是极其稀奇的事,只是我当时神情恍惚,也没有心思去多想,竟没想到……

  可是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是为了……

  瞬间,我只觉自己的身躯都不是自己的了,它只是痴傻地愣在那里,思绪却飘飘浮浮,莫名溢出许多怅然悲凉来。

  我久久回不过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窗外嘈杂,却无暇凝神去细细分辨了。

  云殊君也像是在出神,他迟迟没有言语,忽然起身道:“我去相助小阙,你在此等候便是。”

  不等我回应,他已然撩起车帘,伴随着一刹那吹进来的寒风,便消失不见了。

  此间只剩下一我一个人,我缓缓扶住额头,心乱如麻。

  不知云殊君是如何相助的小阙,窗外的诡异的歌声终于停了,云殊君朗声道:“兰姬,上次你应了我不再生事,我才放你回去守墓,现下你又要做什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听到兰姬的名字,我顿时回了神,侧耳聆听起来。

  小阙愕然道:“云殊君,你认识这个女妖?”

  云殊君沉声道:“是有些渊源。”

  此时,四面八方响起兰姬的咯咯冷笑,在这寂静寒夜中,让人不寒而栗的紧。

  她柔媚道:“可是兰姬想了想,还是得把这小子送下去给大小姐,她才不会寂寞。”

  “你什么意思?”小阙厉声喝道:“把我送给谁?”

  兰姬道:“小子,你娘亲在等着你呢……快些随我去罢!”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一股妖风四作。

  小阙惊道:“你认识我娘亲?!她是谁?在哪里?”

  兰姬蛊惑道:“好小阙,你不认识我了,你小时我还抱过你呢……”

  紧接着便是一阵身法掠动,云殊君低吟了几句咒术,低声道了一句:“现身!”

  话音刚落,兰姬便惨呼一声。

  几番斗法的轰鸣作响过后,云殊君像是抓到了她,严肃道:“我已经与你说了,人间父母无不盼着儿女长命百岁,你这样冥顽不灵,宋大小姐泉下有知也会恨你。”

  “云殊君你也认识我娘?!”小阙刚惊呼出声,兰姬便飞快道:“这个道士不但认识你娘,而且你爹也是被他……唔唔唔!”

  小阙急道:“云殊君!你为何要捂住她的嘴?我爹怎么了?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云殊君终于开口,却是对兰姬道:“你再如此胡闹,我就打散你的魂魄,看谁去给她守墓!到时她被孤魂野鬼欺负,你可莫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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