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嗣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不似刚才一般癫狂,只是眼中涌出不甘恨意,“漏网不漏网我不管!今天我就是逃不了也要让你们记上一辈子。一辈子都会内疚,不安,责怪自己的无能!你们不是想救李柯吗。”他边说边举起铁锹,眼见就要落下,同时眼神直直的看着易书,一字一顿,“你错了。我——才是对的。”
错了,错了?!易书顺着他的思路去思考,却觉得脑袋越来越空,根本想不出什么。雨水顺着发梢流进眼里,刺激的他一阵一阵的发疼,等看到王嗣举起铁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冲过去。
秦肖伸手拦了一把,右手执一把匕首欺身而上,赵岩怕这种情况下误伤,仅犹豫一下身边的周斯便也上前帮忙。二打一,不多会儿王嗣就落了下风。此刻却突现异状,只见王嗣眼球暴突,嘴里发出奇怪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的还有一种呛人的恶臭和黑气。
他好像很难受,狠命的掐住自己的脖子,同时嘴里挤出几句不成调的话,“救我!易书!老秦!”只是话还没说完,他的骨头咔咔作响,身体扭曲成一种诡异的姿势,不多会儿竟然只剩下轻飘飘的一张人皮卷曲在地面上。
“怎么......怎么会这样。”易书在这种超乎常理的场景下心里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脑子里好像有根弦绷的一声扯紧,只要再给一点刺激就能绷断。
秦肖看了一下那张人皮,整张人皮都在,便是最手熟的剥皮手也细致不到这种程度。王嗣原本五官的位置只剩下几个孔洞,好像人的血肉就这样凭空的消失掉。雨水还在不断的往下落,那张人皮在雨水的冲打下略微抖动。
赵岩抬脚踹开棺材,里面空空如也,丝毫不见李柯的踪影。
远处汽车的警报声已经很低,与此同时,响起的却是哀乐。凄冷古怪的调子,没有任何哭丧的声音,一队身着丧服的人从远处过来。易书听着这调子突然觉得眼前有些发黑,身体不自觉的微微摇晃,急忙伸手在手掌上掐了把,霎时一阵清明。
那些人行进无声,身后四个青壮年抬着一口黑色大棺材。最前面一个女人低垂着头,长发被雨水打s-hi紧紧贴在脸上,下巴低的都快要抵住遗照,等易书看清楚那照片,头发险些都要立起来。虽然那张遗照拍的不知为何有些不清楚,但是还是能认出来上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化作一张人皮的王嗣。
遗照的嘴唇被恶意的涂成鲜红色,那队伍已行进到易书他们一行人身后,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女人猛地抬起头想要贴近易书,“你看到他了,你看到他了对不对?他们都不信我!”女人眼白多过眼黑,此刻她眼睛极度张大,下一秒眼球似乎都会从中蹦出,“他真的只是披着一张人皮的怪物啊!他们也都是,你身边的也都是,为什么都不信我!为什么!”
易书被那女人逼着步步后退,遗照上王嗣好像嘴角更拉大了点,那队伍中便是见女人如此发疯也没人制止,静默的就像一张画。
“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女人突然停止了前进的步子,“你逃避什么,你明明都是知道的。咿?你怕我,为什么怕我?”说着桀桀y-in森的笑了两声,“不过没关系,我等着你。我都为你备好了,这可是上好的棺材。”
秦肖从那女人出现后面色就十分不好看,从哀乐出现后他就一直护在易书身边,那女人伸手想拉住易书,她的双手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肤附在上面,看不见血管,也没有她这年纪应有的鲜活。
秦肖五指成爪状擒住她,女人嘴里出现不甘心的怪叫,手中的遗照也跌在地上。身后的队伍缓缓的抬头,他们像是不太熟悉这些动作,缓慢而机械。那些‘人’全都是相同的五官,只是原本应该是眼睛的位置被两个黑漆漆的大洞替代,就这样直直的盯着秦肖。
周斯啧了一声,身上的外套含血带灰,女人闻到血腥味道更加迫切的想要靠近,只是被秦肖掐住不能近身分毫,“还好今天是‘你’在这,不然还真得交代在这。”
“呵,有空说话,倒不如收拾了‘这些东西’。今天被人摆了这么一道,你这张老脸还能有处搁。”秦肖说完用手一折,女人的双手应声而断,一声惨叫响起。身后的队伍抬着棺材缓缓向前,像是没有看到秦肖折断了女人的双手一般,亦或者是根本不在意。
周斯从身上掏出一根白色红纹的蜡烛,“你别激我,不过如今这时辰虽不算最好的,倒也勉强能用了。”
伴随着蜡烛燃起,周围响起更大的异动,只见队伍里人数不断减少,只剩白的发浅重重虚影。再细看时却见水汽蒸腾,像是有什么在扑咬厮杀。赵岩见局面稳定,伸手点起一根烟,那烟却不是直直飘起而是四下不同方向散去。
赵岩弹了弹烟灰,把烟放远了点问道,“你做的?”
周斯神色轻佻的看了眼赵岩周围,他本眼盲此时倒像能看见一般。双手环抱也不答话,就这样盯着,赵岩投降般的双手举了举然后把烟掐掉,而后看着眼前的队伍。
这几乎是一次单方面的屠/杀/,队伍的人数不过片刻就减少了大半,一切发生的都静悄悄的,悄无声息的消失,似乎不曾存在过。周斯慢慢把蜡烛的火熄灭贴身放好。易书看着面前只剩下那口黑色大棺材,努力镇定着问道,“这到底是什么?”
“饿鬼。”秦肖站在那口黑色大棺面前盯着棺材上的照片,漏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如果不是这个时辰他们不肯出来,时辰再多过一会儿,又压不住他们很可能遭到反噬一块被吃了。本来要收拾的就一个王嗣,没想到会遇上‘这些东西’,看来对方是下足了功夫,一开始就没准备让我们活着出去。”
原来是这样才需要周旋时间。
“一开始就没准备让我们活着回去?”易书看了看远处那张还没被吃掉的人皮,想着昔日同进同出的一个人只剩一张莫名的皮相,声音不由低的有些发哑。
秦肖并没有开口,反而是周斯擦了擦指尖蜡烛的油脂答道,“王嗣是引子,他早就死了。死的透透的,只剩下一张人皮。”
赵岩也好奇的站在那口大棺材面前,伸手敲了敲,听到周斯的话头也不抬的问一句,“你这么说可不对吧,那以前和易书他们在一块的难不成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