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程君按下他的手,笑说:“不用了,我睡沙发就好,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那咱俩一起睡沙发呗。”
让戴程君万万没想到的是,陈树乔认真严肃地思考了可行x_ing之后,竟然真的回房间抱了两床被子出来放在沙发上,指了指靠里的沙发说:“那好吧,你睡长的这个,我睡那个就好。”
“你真陪我睡沙发啊?”戴程君看他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笑说:“我刚刚跟你开个玩笑,你回房间去睡,我在这儿将就一晚上没问题,而且明天我早起,会吵着你。”
陈树乔坚定地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跳上沙发钻进了被窝,闷在枕头里说:“没关系,我就睡这里。”
他根本不想承认,他就是害怕,也不想说自己搬进这大宅子住之后,每个房间的每一盏灯都是打开的,整夜整夜,伴随他一个又一个无止境的噩梦。
戴程君盯着沙发上的一团看,沙发尾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腕。他不受控制地往前垮了一步,抓住了陈树乔的脚踝,陈树乔吓得一声惊叫,迅速地将脚缩进了被窝,半晌,才把脑袋从被窝里伸出来,朝他看。
“你、你干嘛!”他问。
戴程君走到他边上,蹬了拖鞋也躺在了沙发上,头靠着他的,手伸过去摸索着探进了被窝。
陈树乔条件反射 就往后躲,却听到他说:“过来。”
他摇摇头,不自觉的伸手挡了一下戴程君的手掌,低声说:“不。”
“我不对你做什么,”戴程君侧过脸看着他,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神情,“你拉着我的手,就不害怕了,听话。”
陈树乔盯着落地窗外的星空看了很久,大概是太久没眨眼,眼睛酸得有眼泪从眼角落下去。他听着戴程君入睡的呼吸声,想把手从他手里抽走。
刚动了一下,戴程君就又收紧了手指,半梦半醒间呢喃了一句:“别动...”
他想,到底是谁害怕呢?
看着窗外发了会儿呆,抵挡不住困意的陈树乔睡着后,噩梦如期而至,不知哪里伸出来的一双手把他推下了悬崖。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恐慌。
他开始剧烈的挣扎,原本已经在噩梦里习惯了深不可测的深渊的一颗心,此刻又重新跳动起来,曾经一度以为总有一天会死在这梦里的他突然活转来,挥舞着双手,试图抓住哪怕一颗藤蔓,一条枯枝。只要不在让他在梦中那真实到窒息的钝痛中停止呼吸,就算十指抓破皮肤撕裂,那钻心的痛却只会让他更清醒,更挣扎。
可是他什么都抓不住,他的执着变成徒劳,自这噩梦降临以来,这是他第一次与它的反抗,以他绝望的眼泪告终。他太痛了,熟悉的钝痛几乎让他停止呼吸,躺在崖底看着漆黑一片的四周,又有泪氤氲在眼底。
身下的土地开始剧烈的抖动,强度之大几乎将他整个人撞碎,还有四面而来的风试图将他撕裂。这次他终于不挣扎了,他平静的将无以复加的痛感咬碎了吞下肚,双手手指几乎被自己捏碎。
可就在天都快倾覆在他身上的时候,身后那个巨大的窟窿和足以破碎他整个身躯的狂风消失了,天边的震动竟然活生生把黑色的天空撕开一道口子,一缕微弱的光从那里透下来。
他奋不顾身的爬起来朝微光投下来的地方冲过去,一路上荆棘密布,河流纵横他全不管,跑过去就好了,跑过去他就能从这炼狱里出去!
他终于跌跌撞撞的跑进那光里,无法自制的哭起来,他甚至感受到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发抖。
“陈树乔!陈树乔!”
他听见不知哪里的声音在呼唤他,看向四周却什么都看不真切,可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有人想救他。
然后他猛地抓住了眼前的一双手紧紧的攥在手里,将那人的整个手臂都抱在胸前,大口大口的喘气。
“你怎么了?”
陈树乔睁开眼睛,眼前是戴程君眉头紧皱的脸。他差点抬起手抱住这个人,但是他已经醒了。
“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陈树乔歉意的眨了眨眼,慢慢松开了手,掀起被子坐起身来,单薄的睡衣已经被冷汗s-hi透,此时看起来狼狈不堪。
戴程君也跟着坐起来,眼神里不无担忧,“你做噩梦了?”
陈树乔双眼无神的穿上拖鞋,点了点头,去了洗手间。
他有点不适应看到那只人前蹦蹦跳跳的小白兔独自一人的时候竟然是这样的状态,也不忍心继续追问他梦见了什么可怖的东西,只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他从洗手间出来。
不知多了多久,久到戴程君睡意袭来,陈树乔终于从洗手间出来,低着头刘海上有水珠滴下来,看样子是洗了把脸。他眼睛红红的,抬起头来看戴程君,最终一言不发的掀开被子又钻进了被窝。
这次戴程君却没有再伸手抓住他的手。
早上七点,戴程君翻了个身从被子里伸出手臂去拿他放在茶几上嗡嗡作响的手机。手下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
“老大,查到江究了。”
他掀开被子坐起来,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压着声音道:“在哪儿。”
“位置给您发过去了,要派人来接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