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松微愕。
钟杳胸口疼得已经无以复加,压压情绪,声音微哑:“而且——你们可能弄错了。一直是他在照顾我,他照顾我照顾得特别好,比任何人都好。”
钟杳慢慢深吸口气,看着林松:“我从没有过这么好的经纪人,也是第一次有这么好的爱人——他一宿一宿替我点灯熬油地忙,替我四处跑资源,替我设计发展规划前程,替我轰记者挡黑手,比谁都厉害都威风。”
“我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我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我心里有数。”
钟杳瞳光凛冽,骄傲得不容置疑:“他做得比任何人都好。”
林松听着他的话,眼底忽然狠狠一烫。
林松彻底放心了,闭上眼睛长舒口气,抽了支烟出来咬上,一笑:“当然了,也不看看是谁的弟弟……”
林松:“我能现在就直接揍你一顿吗?”
钟杳:“?”
没能得到弟弟钻进怀里哭一场的待遇,反而得到了弟弟已经长大成人非常厉害不需要哥哥照顾的噩耗。林家大哥喜极而怒,扯着钟杳拖进示教室,脱下外套,卷起一份病历狠狠l.ū 了袖子。
钟杳没谈过恋爱也看过剧本,知道这大概是来自家长最后的考验,岿然不动,任凭林松照着脑袋狂风暴雨地砸了十七八下。
林松气息不定,扔下病历威胁他:“今天的事不准告诉我弟弟,不然——”
钟杳抬头。
林松:“……”
第一次体会到了弟弟会读心带来的苦恼,林松沉稳地停住话头,掏出手机,让助理定了连夜返京的机票。
*
“还是……得提醒你。”
刚卖了弟弟的林松潜逃在即,站在医院门口迟疑半晌,还是开口:“你应该也发现了,有的时候,小竹不是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钟杳点头:“我知道。”
在替林竹包扎手伤的半宿里,他都在想这件事。
林竹积压在心里的情绪太多,这些年又没有有效的疏导,一旦钻进死胡同,是需要一只手把他领出来的。
不过幸好……林竹在这种事上,学得向来非常快。
想起病房里林竹口中的那一片星星,钟杳眼底漫过些柔软,轻轻一笑:“没关系,慢慢就会好了。”
他的经纪人向来聪明,从来都不是迷路了就坐着哭的脾气。第一次领着出来,第二次再领着出来,以后再钻进去,哪怕来不及赶过去领着他,也能自己兜兜转转地绕出来了。
更何况……也不会赶不及。
钟杳已经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第二次,心里有了决断,抬头开口:“放心,我们——”
“我当然放心,主要是你。”
林松打断他,想起那些医生曾经同自己说的话,轻咳一声:“你——多担待。”
按照理论,在情绪失控的时候,一个人是没办法完全正常地控制自己的思维和行为的。
失控状态下,当然就有可能会做出相对偏激的事来。
林松想了想自己在国外考察时看到的小手铐,看了看钟杳笔直修长的双腿,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拍拍他的肩:“辛苦你了……”
钟杳莫名地看着他。
林松还不敢让弟弟知道自己卖了他还揍了钟杳,同钟杳简单道过别,转身上了车。
目送着西装革履的林总裁落荒而逃,钟杳在原地站了片刻,加快脚步上了楼,回了林竹的病房。
今天的事无疑是瞒不住的,也没有必要非要瞒……他早晚都会知道,无非是过程上出了点儿意外而已。
他在林松口中认识了了二十岁的林竹,十七八岁的林竹和十五六岁的林竹。那些过往的,一个人的孤零零时光都已经被岁月的洪流裹挟着淹没了,没办法穿过这段时间,再去抱抱那个一遍遍挣扎迷茫的孩子。
在他没来得及参与的那些时间里,林竹已经足够坚强地站起来,一路跌跌撞撞摸索着前行,伤痕累累又斩风破雾地长大了。
钟杳只要想一想,就依然钻心地疼。
所以……就更不舍得再浪费一点儿往后的时光。
不准备再过多耽搁时间,钟杳快步进了电梯,回到病房,准备去找林竹说说话。
出乎意料的,病房里依然灯火通明。
“哥!你回来了?”
林竹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他,却没分得出身扑过去,窝在病床上抱着电脑埋头工作:“快快帮我一把,马伦修斯那个团队发过来了一堆表格,我还没来得及填……”
钟杳看着铺了一床的资料,愕然一瞬,快步过去:“我能帮什么?”
“这几份申请表——我刚想起来我的大纲还没写,就剩几天了!”
最近的事一件接着一件,林竹几乎已经把马伦修斯团队的事忘在了脑后,今天开晚会的时候被公关提醒了一句,瞬间忙得几乎炸窝:“都是英语原文的,不光要填基础资料和履历,还得写600个单词以上的小作文,直抒胸臆总结体会……”
这种国际水平的剧组要求向来颇高,除非是一开始就敲定了的大腕,剩下的都是先盲选后筛查,不光需要演员的从业经历、演出作品,还需要演员亲自撰写对相关类型角色的领悟和体会,合眼缘才能突破重围,进入新的面试环节。
林竹的英语水平堪堪达到流畅会话的级别,还是托常年和外商谈判交流的福,基本没什么文学素养可言,愁得一个头两个大:“我高考都没写到600个词!”
“这个交给我。”
钟杳失笑,接过多余的电脑,顺手揉了把林竹的脑袋:“一样一样来,别着急,还有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