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敬之看着月饼继续说:“我之前问过你家保姆,知道宋惟得的什么病,他这病……能不能治好?”
沉默了很久,宋逸才平静地开口:“能。”
“能”这个字包含了太多,又表达了太少。
既然能治为什么现在不治?如果能治要怎么治?
宋逸没有作进一步的解释,他也没有刨根问底的理由。
但是至少,“能”这个字让人看得见希望。
祁敬之盯着手里的月饼愣神,满嘴的月饼屑也不自知,宋逸瞧他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故意转移话题:“你晚上没吃饱?”
“啊?”祁敬之回过了神,“吃饱了啊。”
“那你怎么吃个月饼还跟猪拱饲料一样?”宋逸抽了张纸给他。
祁敬之愣了愣,慢吞吞地拿过了宋逸手里的餐巾纸,擦了擦嘴。
“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脾气变好了?”宋逸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怎么我骂你猪你都没声了?小之之。”
“我靠,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这么浑呢?”
他自己不对劲,宋逸好像也不对劲。
两个人的脑子是相约都去屎罐子里泡了泡吧?
“别叫我小之之。”祁敬之把剩下的月饼一口塞进了嘴里,一脸不爽地嚼着,但是并没有跳脚。
月饼味道很不错,但是祁敬之刚刚在她妈现任丈夫家已经吃饱了、也膈应饱了,所以吃了一块就没肚子再吃一块了。
“能给我几块带回去么?味道挺不错。”他舔了舔嘴巴,结果碰到了嘴角的伤口,立马疼的直咧嘴,“嘶……他大爷的,疼死我了,下回再让我看见那个狗逼,牙都给他打掉。”
宋逸把剩余的鲜肉月饼全都装进了罐子里,“下回别随便在外面打架,你这样满脸青的去公司,会被领导找。”
“你不就是领导么?”祁敬之拿过罐子。
“你见我管过你吗?”宋逸抽了张纸擦了擦手,看了他一眼。
祁敬之捧着罐子没出声。
撇开别的不说,宋逸好像真对他挺宽容的。
“公司很注重员工形象,你这样进公司他们肯定会以为你在外头惹事,公司不需要会惹是生非的人,知不知道?”
祁敬之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拿着月饼回了自己家,进卧室看到挂在墙上的那幅画的时候,脑子越发稀里糊涂,他总觉得 自己看不明白宋逸,日子越久,越看不明白。
他以为他是个一本正经的死领导,在公司那一股子老干部的气息总是给人莫名的距离感,结果那人偶尔幼稚起来他自己都敌不过。
他也以为他是个面冷心冷的死现充,平静温和的外表之下的确是淡漠无情,但有时候又会莫名其妙地散播关爱,就比如今天帮他擦药这件事。
明明从相遇到现在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已经很久了,他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完全了解他。就像这幅被挂在墙上的画,虽然是那个人亲手所作,他却完全不了解这幅画背后的事情,甚至到现在还不愿让他知道这幅画被自己捡了去。
他觉得宋逸就跟宋惟那双有点绿的眼眸子似的,整个人都深不见底。
这个时候的祁敬之没想到的是,让他疑惑的一切,都有一个前提。
只是他脑子直,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前提是什么。
祁敬之洗了个澡就抱着抱枕躺床上了,洗澡的时候也不敢太碰着自己的脸,用清水扑了两下就完事了。睡觉的时候怕压着脸疼,也不敢侧躺着,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折腾了一晚上的屁事,没几秒就睡着了。
祁敬之是被电话铃声给吵醒的,昨天晚上实在是太累了,他被电话吵醒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
“喂……”祁敬之摸了摸有点酸痛的脸颊,声音混沌。
程诚低沉却不正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喂,小之之是我,你嗓子怎么了?刚睡醒啊?”
祁敬之坐起了身,靠在床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被你个狗玩意儿吵醒了。”
“我有一个好消息跟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
“……我今天还是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
“那正好,我还省钱了。”祁敬之说,“这是好消息啊。”
“狗屁!你他妈别想赖这顿饭,以后我肯定是要吃回来的。”
“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我妈邀请你今天晚上来我家吃饭。”
“哈??”祁敬之坐直了身子,“什么玩意儿?”
“本来我跟我妈说今天我要跟你出去,结果我给忘了今儿是她生日,尼玛被她一通说……然后我就只能委曲求全呆在家里吃饭了……”
“不是,你妈生日我去干嘛??”
“我妈说既然我本来就是要出去找你的,干脆喊你一起过来聚聚了,顺便认识一下他儿子的好朋友。”
“谁他妈跟你好朋友!”祁敬之有点无语,“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这不有毛病吗?昨天他遭的罪还不够吗?他可不想再在一堆陌生长辈面前跟着傻子似的堆笑了。
“这塑料兄弟情啊……”程诚在电话那头叹着气摇了摇头,随后便一脸不怀好意地提醒:“小祁同志,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我爸,我亲爹,那可是你现在的顶头上司,你不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