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大帝是个暴脾气, 此时吹胡子瞪眼道:“你那帮子狗腿子呢?都躲着不敢见人?还是天帝怕了?怕我们泄了你的老底?”
天帝咬牙, 他也知道应该让众仙出马, 可他并不确定当这些人知晓前因后果后会站在哪一方?
天帝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可久居人上的傲气让他难以低头,只能硬着头皮道:“诸位胡言乱语些什么?尔等也是本帝麾下, 诸位所言, 可是把自己也辱了进去?”
“是又如何?”青龙上前一步,冷声道,“千万年吾等前退缩了, 可不代表现如今吾等依然要退缩。”
“你们……是想造反?!”天帝起初以为他们只是为了太阳真火一事来讨个说法,却没想到他们竟打着脱离仙庭的主意。
“造反?”白虎大帝压根不屑于答这么弱智的问题,就像你跟一个强盗讨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若能讲得通道理那还是强盗吗?
他一挥袍袖朗声道:“杀啊——”
……
“杀啊——”同样的喊杀声出现在人间。
半空之中受了双影剑重创的凤君捂着自己的腹腔,他想止血,但是血从他的指缝中不断涌出。双影剑不是普通的剑, 而是星君的本命武器,被本命武器所伤寻常星君自然是抵抗不了。但是凤君可是四灵之一……
景安突然笑了, 明白了一些事。他右手握紧斗天破, 左手手持双影剑, 步步紧逼。他与凤君的形势此刻彻底逆转了过来。
“凤曦, 小七给你的来自天道的馈赠,好受吧?”
凤君变了脸色,景安的话音刚落,凤君俊美的脸上出现了被雷电烧灼的痕迹。
逐渐地,从脸颊到脖子,再到·衤·果·露在外的手臂,都出现了被曲折的黑色裂纹。最严重的一道伤痕,竟然是从凤君的下颌向左斜着劈了上去,通过了唇峰、鼻梁直到眼角。
“真想让魔族王子看一看,当初自己是不是瞎了眼。”景安凉凉道,用双影剑再次捅向了凤君。
凤君狼狈地咬着下唇,他其实并没有在躲景安的攻击,而是凝神汇聚不知在琢磨些什么事。
他不急,景安更加不急,就这样一刀刀地扎下去,直到双影剑直逼凤君的手筋脚筋时,凤君猛然反抗。只不过这样的反抗也只是徒劳的,凤君怒目圆睁:“你究竟对本座做了些什么?”
“做了些什么?”景安歪着头想了想,“做了挺多的,你是说炼炉,还是说那你些心魔,还是说你想问你现在为何无法故技重施?”
“果真是你——”凤君怒发冲冠,披散的头发飘扬在夜空中,一寸一寸的变成了赤红。他刚刚是想像在大漠中一般金蝉脱壳,他知道自己现在对上景安没有一搏之力,却没想到无论使什么样的方法都没有办法脱离这里。
而且景安说他的心魔大军……凤君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们的预感往往都是灵验的,他朝脚下看去,却愕然发现自己的心魔大军看起来在不断地庞大,但是里面却混着无数的鬼魅。
黑白无常率领的鬼兵悄无声息地从地下钻出来,悄无声息地混进了心魔大军的队伍中。
“难不成你们以为这样便能坏了本座大事?”
“那若这样呢?”景安用着不知何时抵在他手腕的双影剑挑了他的手筋,“你不需要知道我想干什么,你只需要好好受着你应该受的便是了。”
凤君捂着自己的手腕,腿有些软。谢七给他的雷击让他此时并没有太多的力气,他此时甚至都佩服起了谢七。他记得景安陨落时谢七就挨过一次天罚,夺取太阳真火时又挨了一次天罚。
可他单单只是几道雷击,便已难受成这副模样。
凤君仰头看着居高临下的景安,突然扯开了嘴角:“本座服输,可……你敢杀了我吗?”
“杀了我,便没有了朱雀,天道会放过你吗?”
四灵镇四方,而他是天地间唯一的朱雀,这便是他的资本。
景安仿佛毫不在意,一剑一剑地捅着凤君,直到剑尖抵到了一个东西……景安终于露出了谢七昏迷后第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你看。”景安指着下方,“你看你的心魔大军似乎自相残杀了起来。”
凤君微微定神,他此时屏蔽了感官,已经感知不到疼痛了。景安喜欢戳便戳,他凤曦可是天地之间唯一的朱雀,景安若敢杀自己,必定天地不容。
至于那些小伤口,凤君并不看在眼里,只要元神未损他便无所畏惧。
“可恶——”凤君发觉景安所言非虚,队伍里的心魔竟然自相残杀了起来,而鬼兵们趁水摸鱼纷纷砍杀起了心魔。
而黑白无常手持收魔幡,那是从阎王那里讨来的,正收着被筋疲力竭再无反抗之力的心魔。
凤君不可置信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那便要多亏你的好下属了。”景安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微微调整了他手中剑的位置。
在那一瞬间凤君第一个想到了是吃里扒外的那个盲眼婆子,但随后意识到她并没有这般的能耐。
那会是谁……
至到凤君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提着裙子的紫色身影,他咬牙切齿道:“梦貘?!”
仔细着自己的长裙的梦老板似有所感,仰头看向他们,甜甜的笑了一下。
“莫怪小七会与她有往来,梦老板挺能干的,我让她给整个当九市睡梦中的人编制了一个美梦,她竟然真的做到了。”
凤君是想用心魔引心魔,而景安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他便让人们做美梦,让心魔力量中的恶的一面变得越来越弱。虽然只是一个猜测,但事实证明,他们成功了。
当流窜在街巷中的心魔越来越少时,景安便知道时机到了。
而还在筹谋着该如何翻盘的凤君突然捂住了胸口,明明已屏蔽疼痛之感的他竟然会感受到了钻心的疼痛。
他一头向前栽去,双脚跪在景安召来的云朵上,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胸口,血液涌出了嘴角……不对,应该是鸟喙。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火红的羽毛,双手变成爪子,而他整个身子都不断的再兽化:“尔敢?!”
景安敢不敢?他当然敢,他用力挖出了凤君的朱雀内丹。
“吾乃天地四灵,唯一的朱雀大帝,尔竟敢罔顾天地平衡,为一己私利谋害本座。恳请天道降下责罚,以匡正义。”
“真熟悉啊……”景安叹息了一声,“千年前,你似乎也是这样求天道降下责罚于我,因为我杀了最后一个魔族血脉。”
“你很快就会再一次尝到那般滋味的,只不过这一次本座不会再顾惜往日情面留你一命了。”
景安看着卡在凤君后背的朱雀内丹,冷冷一笑:“留我一命?难道不是你看中了我能当你神器的器魂?”
“凤曦,你那点鬼话不如去骗自己?”景安伸出手拿起了朱雀内丹,看着凤君逐渐变得灰败的羽毛,“至于我?我自然要留着命跟小七只羡鸳鸯不羡仙,不对,应该是让仙人羡慕我们。”
凤君重重地跌倒在云层,他仰头看着天,靠着元神支撑着仅存的意念,喃喃道:“你们——都会给本座陪葬的——”
“对了,知道为什么你逃不了吗?”景安指了指那些被凤君瞧不上眼看似随意散落的黄纸,“困兽阵,这玩意我记得还是你捣鼓出来折磨神兽的吧?”
景安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朱雀内丹,在凤君希冀的目光中,天空中劈下了一道雷。
他认得,那是来自天道的天罚之雷。
凤君不怕死,一个疯子又怎么会怕死呢?只要一想景安给他陪葬,因为他的死去可能三界都要为他陪葬……凤君便吃吃地笑了起来。
多好啊,要毁灭便一起毁灭吧。
但是那道天雷并未如同凤君所想一般劈下来,甚至连景安的头发丝都没有挨到,便消失了。
为什么?!
凤君瞪大了眼睛,此时云层突然开了,云层后出现了一只浑身赤红的鸟。
长长的尾翼,高引的脖颈,头顶的羽冠,华美的羽毛和悦耳的歌声。
不——这不可能——他才是天地间唯一的朱雀——
似乎是凤君的呐喊被天道所聆听,天雷再次出现,但是这一次天雷却显得有些犹豫。
“那是假的!是冒牌货!”
但就在天雷下定决心再次劈向景安之时,那只大鸟出现在景安上空,衔走了他手中的朱雀内丹。
“别吃了。”景安叮嘱了一句。
随着衔着内丹的赤红大鸟优美地在人界上方盘旋,天雷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
谁也没有注意到云层中摊倒了一只筋疲力尽的小n_ai猫,他的r_ou_垫上满是火红的颜料。
心魔逐渐被驱散,阳光逐渐地透过了云层,而远在落星派的骆姓师兄弟看着炼炉的最后一点灵力流失殆尽。
突然间,天空变得格外的光明,随着一声威严而冰冷的声音落下——“凤曦妄图颠倒人界,置生灵于不顾,置三界于危难。已酿成大错,吾如今毁汝元神,至此不复存焉。”
一道雷光落下在凤君灰败的身体上缠上了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