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有果就有因,今天陪在你身边的人,也许几世前,他就在。
☆、第 1 章
韩起坐在床边,脚下的箱子大开着,里面乱七八糟的扔了些他的衣服,收纳这种事从来都不在行,每到要出差的时候都发愁,那么大的箱子,别人能放十件衣服,他只能放五、六件,再就塞不进去了,直到认识了肖凡。
初认识他是在客户答谢年会上,韩起作为公司的客户部经理负责重要客户的接待,肖凡就是重要客户之一,也是老总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能得罪的主,明年的年终奖可就靠他了,韩起是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鞍前马后的伺候着,最后,伺候到了床上,不可否认的,异常合拍。
然后,两人就搬在一起住,庆祝同居第一天的晚餐,韩起就被彻底俘虏了,一个男人做饭怎么能好吃成这个样子。再后来发现,对于韩起不在行的家务活,肖凡是手到擒来,不光如此,家用电器有个小病小灾的,交给肖凡保准给收拾的妥妥的,韩起不只一次的庆幸,这个好男人让自己收了。
掐指算算,两人认识到现在也有七年了,七年啊,说长不长,比八年抗战还少一年,说短也不短,要是生个孩子也该上小学了。可就是七年了,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韩起觉得他闭上眼都能把肖凡身上为数不多的几个痣准确的标出来,不是有个词叫七年之痒吗,他们现在是该挠挠了。
衣服胡乱的塞进箱子里,剩下那些可拿可不拿的一律不拿,有需要的时候再买,拖着箱子,韩起回头又看了眼住了七年的家,关门,落锁。
韩起开着车漫无目的的乱逛,他实在不知道该去哪,本来是想休年假,趁机出去旅旅游,没想到最后关头公司出了点麻烦,年假的事就泡汤了,虽然最后发现是虚惊一场,旅游的心也早就没有了,也好,都攒着,等国庆的时候一起休,韩起这么安慰自己。
在城里转了一大圈,最后停到市郊的一个小区楼下,这是他奶奶的房子。韩起是个孤儿,父母在一次交通事故中丧生,从小就由奶奶拉扯大,从小学到大学,韩起工作了,别人都说奶奶该享福了,却在一个雪夜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韩起趴在方向盘上,透过窗户往外看,五层高的楼,据说还是当年苏联援建的,一楼种的爬墙虎顺着墙往上趴,二楼阳台上那家种的不知名植物,跟爬墙虎绞在一起也贴在墙上,隐约中能看见几多黄色的小花。韩起奶奶的房子在三楼,阳台上,花盆里的植物早就枯萎,这么放了几年,
连渣都不剩了,韩起想到了家里的那盆仙人掌,几天不回去应该还死不了吧。
老房子的钥匙韩起一直都随身带着,那里有他前半生的所有记忆,打开门就感觉陈年的灰尘跟常年没有人气的那种死寂迎面扑来,呛的他直咳嗽。快步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让新鲜空气跟阳光进到屋内,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家具上都盖着白布,随手一抖,能看到灰尘在空气中飞舞,韩起决定先抽根烟缓缓。靠窗站着,环视四周,韩起觉得这就叫给自己找罪受,要想在这住下,就必须把屋子收拾的能住人,几年没住过人的房子得有多脏啊,偏偏他又不善此道,如果,如果这时候肖凡在就好了,这是韩起在离开后第一次想肖凡。
到物业交钱通上水电,又买了两块毛巾,从中间一分为二当抹布,笤帚,拖把也都是买新的,会到屋里,面对那些盖着布的家具,叹了口气,干活吧!
韩起本来就不爱运动,大学期间还能勉强参加和体育活动,工作后最大的运动就是挤公交车,等他买车后,连这项运动都没有了,从办公室到停车场的那断路就成了他唯一的运动,等他把屋子收拾的能住人,已经是晚上七点了,累的他都直不起腰。
打开热水器试了一下,还没坏,能用,翻出内衣裤好好的洗了个澡,把身上那些灰尘洗掉,出来后对着合不上的箱子又犯了愁,这个时候要是肖凡在就好了,这是韩起第二次想肖凡。
不用上班的时候,韩起穿的就比较随意,大T恤,大短裤,脚上踢啦一双人字拖,舒服。到楼下买碗凉皮,两个肉夹馍,又到小超市买了两瓶啤酒,一包花生米,这就是他的晚饭。
老旧的电视,又没有交数字电视费,鼓捣了半天只能收到中央一,还满是雪花点,拿出手机想上网,连了半天也连不上,打个电话竟然也接不通,最后发现,必须站在阳台,打开窗户,把手机伸出去才能勉强打个电话。
靠在沙发上,韩起觉得自己真是来忆苦思甜的意思,放着好好的房子不住,偏偏要住这老房子,好处就是,房子里阴凉不热。吃饱喝足又无事可做的韩起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要不这才九点,他睡不着。
他记得奶奶房里有本相册,里面放了全家的照片,有韩起小时候的,有他爸爸妈妈的,还有早就
去世的爷爷的,也有曾经年轻的奶奶的,没事做的夜晚看看照片也好。
“哪去了呢?”韩起嘟囔着,在屋子里到处找,等他找的满手乌黑决定放弃,打算再去洗个澡的时候,终于在桌子底下看到了有些破旧的花皮相册。
里面的照片早已褪色,有的上面还留下了曾经滴水的印子,爸爸妈妈抱着小韩起,身后是XX公园的大门。一张一张翻过,终于找到了那张奶奶年轻时的照片,那时候的奶奶很漂亮,大大的眼睛,乌黑的头发梳成两个大辫子,嘴角挂着甜甜的笑,整个一清纯大姑娘。
韩起抱着相册坐在地上,坐累了,就往后一靠,刚一靠下去,哎呦一声又马上起来一边揉着后背一边往后看,他被箱子上的锁硌了一下。红木的箱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面还雕着龙凤,中
间是个大大的喜字,韩起记得,这是奶奶的陪嫁箱子。
说起来,他奶奶家在以前就是地主,一直到奶奶的爷爷辈都娶了三房姨太太,奶奶的爸爸据说是出过国见过世面的,回国后就开了个西餐厅,奶奶也是那种坐黄包车上学放学的千金小姐。小时候韩起问过奶奶,那时候她们是不是也跟电视上演的一样,穿着蓝褂子黑裙子,剪着学生头。
每次回忆起以前的时光,奶奶都很开心,她说,她那时候上的是女中,穿白褂子黑裙子,可以留长头发,一中那些女生才是蓝褂子黑裙子学生头,冬天的时候大家都穿着棉旗袍,就分不出谁是那个学校的了。奶奶给韩起讲从前,讲民国,讲解放初,不管奶奶讲什么,韩起都听的津津有味,如今,奶奶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空荡荡的房间有点孤单,要是肖凡在就好了。
箱子上挂着是把老式锁,没费多大劲就弄开了,里面是奶奶的一些衣物,最底下放着一个小盒子,没锁,打开,里面是些金首饰,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都是足金。跟首饰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个镜子,木头的,镜面却不是玻璃的,韩起拿到灯下看了好久也没看出是什么材质,乌蒙蒙的,照不清楚人。
又颠过来倒过去的看,这镜子透着点古味,韩起对古董没什么研究,一切只能凭直觉,他觉得这镜子应该是有点年份的了,木头雕的框,背后还镶了个红宝石,就是不知道镜面是什么材质的,怎么会有人用这种看不清的东西做镜子呢?
越是看不清就越想看清,韩起在灯下努力把眼睛睁到最大,照了半天也只能看清个大体轮廓,知道鼻子眼睛在哪,其他就一概是模糊的。算了,韩起把镜子扔到一边,首饰也收拾好,准备在离开的时候带走,这些东西放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不安全。
韩起决定睡在奶奶的房间里,这个房间的卧室门正对阳台的门,老阳台又都没有包起来,晚上打开门,只关上一道沙门,过堂风还是挺凉快的。
韩起还是睡不着,无聊中翻看着存在手机里的小说,今晚的月亮异常的明亮,银色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正好照在被韩起随手放在窗台的镜子上,镜子里清楚的映着天上的一轮圆月,比任何一面镜子都清楚。明明才晚上十一点,对于夜猫子韩起来说正是精神的时候,明明看的是恐怖小说,小说里的情节阴森恐怖又透着诡异,韩起的眼皮却越来越沉,真的好困。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文不长,应该在十章左右,开坑当天二更
☆、第 2 章
梦是怎么开始的?不知道,当韩起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一片白雾中,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一步步小心的往前走,眼前的白雾也渐渐稀薄,白雾完全散去后,出现在眼前的宫阙楼阁,好一座恢宏的宫殿。雕龙刻凤的石柱门,门口两边有开明兽守卫,打眼看去,周围还有些拿着长矛的卫兵巡逻,再前面,又恍惚的看不真切,韩起笑了,从小到大做过的梦不计其数,可从来都没有梦见过天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
开始他还小心躲避开明兽和卫兵,后来一想,这是在梦里,那些人应该看不到他,事实证明也确实看不到他,这就放心了,放开胆子四下逛起来。
韩起本身对天界没什么印象,唯一的印象就来自于以前看过的老版《西游记》,当时他还小,看完后就认为天上确实有那么个漂亮的地方,住着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还有各种神仙,也常常在想,是不是有只猴正上演着大闹天宫。当他真正站在这儿了,才知道自己以前所想完全是错误
的,除了卫兵面无表情的走来走去,完全就看不到其他人,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韩起一路走来,路过花园,花园里开着不知名的花,很好看,也很艳丽,想摘一朵闻闻,手却从花丛中穿过,是啊,这是在梦里,看的到,听的到,闻不到,触不到。
花园里有假山有清泉,也有宫女匆匆忙的走过,韩起分不清方向,就四下漫无目地的走。绕过一座宫殿又一座宫殿,也不知道走到哪儿了,石子铺成的路渐渐收窄,最终成了一条弯曲的小路,越是这样,韩起就越想去看。
他顺着这条小路往前走,沿途除了栽在路边的树之外,再无其他,就在他准备往回走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大片的绿地,绿地的左边种着一颗叫不出名字的古树,树叶很茂密,行程一个巨大的圆顶,树荫下是一个石桌,两个石墩,石桌上放着一个小花盆,里面冒出一个绿色的嫩芽。视线越过大树,看到的不是宫殿,而是一座很普通很普通,普通到它就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房子,没有几进几出的院落,只是一个独立的房子孤单单的立在那里。
有人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提着壶热茶,脚步轻快的往大树的方向走去。那人的身形很熟悉,熟悉到那个名字即将脱口而出,事实上,韩起也确实脱口了,肖凡,肖凡,肖凡,不管他怎么叫,就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即便那个人的脸模糊不清,即便看不见那个人的表情,可七年的相处,只一眼,就知道,他就是肖凡。想走上前仔细看清楚,脚下却跟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听见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一点点,在韩起心中荡出一片涟漪。
这时,一个宫女从韩起身体里穿过,走到树下对男人行了个礼说:“仙君,陛下请仙君带上仙草觐见。”
男人动作轻柔的拿起小花盆,跟在宫女身后,径直从韩起的身体里穿了过去,韩起想跟上,无奈脚还是不能动急的大叫,就在这时,眼前的画面一换,不再是古树旧屋,而是金碧辉煌的宫殿。韩起睁大眼睛努力看,想看看传说中的玉皇大帝到底长什么样,可不管他怎么努力,就是看不清楚,环视四周,宫殿里所有人的脸上都像蒙上一层白雾一般,模糊的什么都看不清。
头顶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凡泽仙君,今日寒衫草当出世,可曾有何动静?”
凡泽仙君跪拜在地,递上手中的花盆,花盆中冒出的那一点点嫩芽正在舒展着叶片。“启禀陛下,寒衫草在今日酉时出世。”
旁边有人把花盆呈给上位置,天帝看后点了点头说:“很好,凡泽仙君,日后定要悉心照料仙草,也要小心看护,勿让居心叵测的人盗去。”
眼前的画面再一转,已经又回到古树旧屋,那人还是一袭蓝衣,一壶热茶的坐在树下,一手撑着头,一手去逗弄花盆里的嫩草。嫩草在他的都弄下左右躲闪,一人一草玩的不亦乐乎,韩起觉得那草好像长大了点。
等画面再一转,花盆里的嫩草已经长大,仙君在跟它说话,绿草会随着话语做出点头或弯腰的各种动作,他俩玩的高兴,韩起也看的高兴,要不是在梦里,他都想上去跟那小草玩玩。
再后来,仙草长大了,花盆已经种不下了,仙君小心翼翼的把它从花盆里移种到地上,跟其他的花种在一起。还说:“以后你就不用住在花盆里了,这有很多你的同伴,即使我不在,你也不会寂寞了吧。”
韩起第一次听到仙草说话,软软糯糯的童音,它说:“只要仙君在,我就不会寂寞。”
只要你在,我就不会寂寞,这话可真耳熟,这是肖凡说过的话,有一阵韩起出差的很频繁,只留肖凡一个人在家,每日互诉衷肠的例行活动中韩起就问肖凡:“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很寂寞吧?”
本来以为会听到肖凡的抱怨,没想到他说:“不,不寂寞,我每天都会想你,每次想你的时候就好像你在身边一样,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就不寂寞。”
说不感动那都是假的,韩起喊感动,感动的恨不得当时就飞回去以身相许,现在再听到这句话,也依然感动的想流泪,好想见肖凡啊!
下来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快速闪过,就跟看电影一样,看着那颗小草长大,化成人形,也看到仙君对它的细心呵护,当见到它换成人形的那一刻喜极而泣。再然后,就如同故事里讲的一样,长久的日夜相伴,自然日久生情,仙君跟他悉心照料的仙草相爱了。
他们在古树下牵手,拥抱,亲吻,在旧屋里□,谁说神仙就一定要清心寡欲,他们也是人,有思维,感情,情到浓处也就跟普通凡人一样的情不自禁。
这事终究还是让天帝知道了,想当然的勃然大怒,把两人压到朝堂上。盛怒之下的君王要毁掉仙草,对仙君的苦苦哀求不为所动,就在天帝施法的瞬间,仙君猛地从地上起来,向前扑了上去,天帝的法术偏离了,打在柱子上,石柱从中间断成两截。
旁边的守卫再一次压着仙君跪在地上,脖子上架着刀,旁边有人在帮他俩求情。刚才那一扑,是用行动挑战了天帝的权威,怎可轻易放过他们,起手就施法。仙君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猛然间,一直跪在旁边的仙草浑身散发出蓝色的光晕,扑上去抱住仙君,天帝的法术从两人身体里
穿过,留下一个大洞。然而,蓝光也如铠甲一般把天帝的法术反弹回去,要不是躲得快,说不定天帝就被自己的法术误伤了。
在拿道蓝光穿过两人身体的时候,韩起也觉得自己胸口发凉,赶紧伸手去摸,确定自己胸口没有那个大洞才放心。
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就这样无声的倒在地上,周身还环绕着隐隐蓝光。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朝堂上众仙家无不唏嘘感叹,纷纷下跪为两人求情,请天帝不要讲他们打的魂飞魄散。
这时,有人说:“陛下,仙草一千年才出世一次,从出世到消亡为五百年,他消亡后身体会散为颗颗青草,能增进功力,起死回生之效。但,在不够五百年的时间里,他是无法消散的,仙草用自身精力护住两人,陛下的法术也只在两人身上留下一个洞,可想而知,即使是陛下,也无法将他们打的魂飞魄散,弄不好还会如刚才一般误伤龙体。依臣看,不如就把二人扔入凡间,让他们一点点找回他们缺失的那部分,可好?”
韩起听不见天帝说了什么,他想,应该是同意了吧,卫兵费力的分开两人,投入一口古井当中,很多画面从眼前闪过,韩起只觉得头晕。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结束,明天继续
☆、第 3 章
韩起的眼前再一换,看到的是一个村子,村子里的人都穿着古装,也分不出朝代,他的视线跟随在一个老妇身上,旁边的那人一个劲的催促“王妈,要不我我背着你吧,咱走的能快点,我媳妇可能不大好,从昨天到今天都疼了一晚上了。”
老妇剜了他一眼埋怨道:“从昨天就开始疼了,怎么今天才想起来叫我?”男人低着头没搭话,老妇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家穷,可女人生孩子这种大事马虎不得,搞不好媳妇跟儿子就都没了,我早就跟你打过招呼,让你提早叫我,我又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也不会跟你收钱。”男人不住的认错,说话间就到了屋门口。
韩起试着动了一下脚,发现可以动了,第一时间就跟上两人。一间茅屋,院子里圈着两只柴鸡,在院子的一角散落着几样农具,再无其他。
韩起走进屋里的第一感觉就是穷,第二感觉真穷,说是家徒四壁一点都不为过,一张使用过度的桌子,四把修了又修的椅子,破旧的小柜上供着祖宗牌位,香炉里满是香灰,灶台上放着一个碗,碗里只有两个窝头,这日子可想而知。
另一间屋里传来女人痛苦的**和老妇低声的安慰,男人抱来柴火生火烧水,也不知道为什么韩起很想帮忙,帮他们坐点什么,哪怕只是帮他抱点柴火烧烧水也好,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屋子里传来女人一声高喊,男人的心提到嗓子眼,韩起也一样,又等了一会儿,屋里传来更痛苦的一声高喊,紧接着就是一声婴儿的啼哭,男人放心了,韩起也放心了。
老妇叫男人进来,韩起也跟着进去,男人笨拙的抱着刚出生的儿子,嘿嘿的傻笑。这也是韩起第一次见到刚出生的婴儿,红红的皱皱的,脸上同样笼罩着一层白雾。刚生产完的女人虚弱的躺在炕上,男人坐在炕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女人的手说:“兰儿,辛苦你了,是我不好,如果我早点去找王妈,你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
女人轻轻的摇头“快别这么说,哪有女人生产的时候不疼的,给孩子取个名字吧。”短短的一句话却好像用尽了全部力气。
不用看也知道男人脸上挂着幸福的笑,他说:“名字早就想好了,就是陈启,陈启,成器,希望他以后能出人头地。”
老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去的,现在又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和一个约莫两三岁的小男孩,老妇跟女人的手里还都拿着东西。一进门女人就笑了起来“恭喜陈兄弟,恭喜兰妹子喜得贵子。”递上手里的东西给男人“快拿着,兰妹子刚生产完,身子骨虚,得好好补,要不容易落病。”
女人手里提着一大块肉还有两只老母鸡,老妇手里提着一篮子鸡蛋,男人说什么也不要,本来自家媳妇生孩子,应该请村里的人吃红鸡蛋的,怎么好意思让别人送他鸡蛋。
王妈把东西一并放在灶台上对男人说:“要么你收了这些东西,要么你就把生产的钱给我,咱两清后,谁就不认识谁。”
“这.....这...”男人说了几个这就是说不出下文,王妈的好意,女人的好意,他都明白。“王妈,张家嫂子,以后要有什么事,招呼一声,我陈梁绝无二话。”
三个女人在屋里说着话,小孩子爬在炕上轻轻用手戳了戳还在熟睡中的婴儿,换来自己母亲的一巴掌“别动,弟弟在睡觉,没轻没重的一会儿再把弟弟弄疼了。”
小孩天真的问自己母亲“娘,那以后是不是弟弟会跟我一起玩?”
“是是是,以后弟弟会跟你一起玩,你是哥哥要保护弟弟,不能让别人欺负他,听明白了吗?”
小孩用力的点点头“听明白了,哥哥会保护弟弟。”
韩起就站在一边看这幅画面在眼前成漩涡状扭曲,再展开,是几个孩子在打架。几个小孩在打一个瘦小的孩子,那一拳一拳的就像打在韩起身上一样,多想用手去分开他们。尽管那一拳拳打在身上,瘦小的孩子紧咬着唇不哭,偶尔的辩解几句“我没有,我没有偷东西。”打人的孩子听到他这么说打的更狠了。
从后面突然冲上来一个男孩,上来就朝那几个孩子身上揍,几人又厮打成一团,瘦小的孩子上来拉架被男孩护在身后。打人者变成了被打者,不服气的指着瘦小孩子的鼻子说:“你问他,他偷我的东西,他偷我爹刚给我买的毛笔。”
瘦小的孩子这时才落下泪,轻轻的拉着男孩的袖子小声的说:“孝哥哥,我没有,我没偷东西,我没偷,相信我,我没偷。”
男孩依然把瘦小的孩子护在身后说:“听见了吗,小启没偷,小启也不可能头,你自己丢在哪了不去找,还来污蔑小启,再有下次还打你。”
可能是惧怕男孩,几个孩子也就不再纠缠纷纷散去,临走前,就有人说:“有娘生没娘教的小崽子。”
这话戳中了陈启的痛楚,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也点燃了张孝的怒火,免不了又厮打在一起,最后的结果当然是被各自爹娘拽回去受罚。
夜晚,陈启从怀里拿出一个窝头递给张孝“孝哥哥,给,快吃。”
张孝没接反而有些生气“你晚上又只喝的菜粥?又不吃窝头?”
陈启故意拍拍肚子说:“干娘做的菜粥可好喝了,我喝了好多,一点都不饿,孝哥哥,你没吃晚饭,赶紧吃吧。”
说是菜粥,只不过是苞谷面糊糊里加点野菜,能好喝到哪去?张孝因为打架被罚不能出晚饭,陈启就省下自己的给他吃,这不是第一次,从陈启的爹娘去世后,他住进张家,已经记不清到底是第几次,张孝为了陈启打架被罚,陈启自己不吃省下给张孝吃,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画面又在眼前快速的闪过,有萝卜头时期的,也有长大时期的,每张画面无不都是张孝把陈启护在身后,陈启或帮他擦药,或帮他补衣服,又或者在张孝熟睡后,才敢轻轻的亲吻他的唇,又或者是张孝爹娘去世,兄弟二人抱头痛哭。
有人来给张孝说媒,是隔壁村的姑娘,年方十八,相貌不说如花似玉,跟张孝一起也是般配的,屋里屋外一把手,是个过日子的人。张孝没有立即答应,他看向陈启,陈启说:“哥,这是好事,我也该有个嫂嫂了。”话说的轻快,任谁听也挑不出错,可听在韩起的耳朵里,却定到了哭声。
这媒就算应承下来了,日子也定了个黄道吉日,张孝的婚事陈启一手操办亲力亲为,决不让外人插手,就连张孝也不能帮忙。
终于到了成亲的日子,一个屋里一个屋外,屋里的看着满屋大红喜字心如刀绞,屋外的一口口把酒灌进胃里,热辣辣的直烧心。屋里的终于做了决定,他点上一对大红蜡烛,一跳一跳的烛光,映着墙上的大红喜字,陈启咬着唇别过头,走出屋门。
默默的拉起张孝的手,张孝跟在他后面一言不发,进屋,陈启颤抖着双手解开衣服带子,一件件衣服从身上落下,直至脱个精光。脱完自己的,就动手去脱张孝的,张孝一把拉住陈启的手“小启,哥对不起你,哥对不起你,要不,要不咱们走吧,趁着天黑,没人看见咱们。”
陈启摇摇头“哥,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先喜欢的哥,要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哥,对不起干爹干娘,哥,咱不能走,你明天就要成亲了,明天要迎娶嫂子,还要给张家留后。”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哥,我喜欢你,我想当哥的媳妇。”豁出去的这句话满是凄然,到最后,陈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张孝紧紧的搂着陈启,紧的就像要嵌入自己身体里一般“小启,哥也喜欢你,哥真的喜欢你啊。”
桌上的红烛依然一跳跳的映着墙上的大红喜字,慢慢的滴下一滴红泪,鲜红如血,今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
大喜当日,红绸,红烛,大红的喜字,无不透着喜庆,屋里两个穿着大红喜服的人正在交拜,陈启人前人后的张罗,这是他孝哥哥的大喜之日。夜晚,道喜的人早就散去,忙了一天的陈启坐在院子里,看着喜房熄灭了红烛,就像熄灭了他最后一点的希望,哭的肝肠寸断。
站在一旁的韩起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滴了下来。
☆、第 4 章
这次韩起的眼前是一处古代的街道,依然看不出朝代,能看出很繁华,天上飘着零星的雪花,周围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韩起在街上闲逛,在一间酒楼前看到一个小乞丐,看身形约莫十二三岁,穿的很单薄,露出一双没穿鞋的脚,浑身脏兮兮的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期盼着有好心人随便给他一两个铜板,再或者能给他点客人吃剩的饭菜。
门口有人抬来一顶软轿,有小厮快步上前打帘,随后走出的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人,白色滚黄边的衣袍,碧绿的腰佩,羊脂白玉的发簪,他一出来立刻就有小厮给他披上银白色狐狸毛的披风,手上还抱着暖手炉,还有举手投足的贵气,都昭示着他身份不凡。年轻人看到小乞丐,上轿的脚停住了,回头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啦?”
从来没人这么温和的对自己说话,小乞丐激动的有些结巴:“回...回老爷,我....我叫萧程,今年十二。”说话的调子还带着点乡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