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单动作一顿, “嗯?”
宋霖望着他,目光如炬。
“这种时候了,还在撒谎。”
“……宋霖, 你怎么了?我说的都是真话。”单单说。
宋霖觉得有些可笑,看着眼前的兔耳少年,再也提不起兴致和他交谈。
忽然想起那夜,单单因误食带有酒酿的发糕,醉醺醺地压着他说“只有我才最有资格跟你签订契约”,也记得他口齿不清地说“你身上有他的味道”。那时还不知这个“他”说得是谁,现在看来,是指御桓吧?
呵……真是……
莫名地烦躁啊……
他记得单单闯进浴室大气凛然地对自己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兔了”,也记得单单扒着浴桶边缘,坚定无比地说,“现在就签,快。” 更记得深夜浴室醒酒,他对自己说:“全世界都可能背叛你,但我不会。”记得他指着心口说“签订契约后,灵兽为主人而活,我现在,为你而活。”
现在想想,他当时所有话语要传达的对象,是自己么?
为我而活?
可笑。
宋霖调整了一下呼吸,压下有些颤抖的指尖:“对了,方才我去初月山见了大祭司,听说了件十分可笑的事。”看似平淡的语调里透着一股危险气息。
“什么?”单单察觉到气氛不对,不自觉坐直了身子。
“大祭司跟我说,咒之典籍记载过一种禁术,可以让御灵师死而复生。”
此话一出,单单的心突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去枕头底下,找咒之典籍的那几页纸,可枕头底下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他顿时傻眼。
“你在找这个么?”宋霖拿出那几页纸,“侍女打扫屋子时发现的,不知做何处理就交给了我。”
单单忙要去接,可是宋霖手一收,纸在空中虚晃一圈,又拿走了。
他对着上面的字念道:“轮回咒……御灵师死后留下灵力结晶,可附身于新生儿体内,由此获得重生……”
单单的心随着他每念一个字就下沉几分,等他念完,就全部沉入了谷底,连呼吸都打起了颤。
宋霖慢慢道:“你觉得可笑不?”
单单站起来,一把夺过纸,藏在背后,低着头,低声说:“一点也不可笑。”
“那你还真是没有幽默细胞。”宋霖也站了起来,走近他,用身高优势压制着他,“我再给你讲个笑话吧。”
“我不想听。”单单抢着道。
宋霖哪管他想不想听,冰冷的嗓音带着强行的穿透力:“传闻中,有一只灵兽,主人死近百年,却仍然相信他没死,甚至以为他可以用所谓的轮回咒转世重生。”
单单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我……有些困了,能明天再谈这些事么。”
宋霖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看自己,略带恶意地说:“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是御灵师,也做不到,白痴。”
单单猛地甩开头,挣脱他的钳制:“你这是做什么?”
“这两个笑话都不好笑?那我最后讲一个吧。”
“不要听。”单单双手撑开他的胸膛。
宋霖根本不管他的抵触,再次捏紧他下巴,这回用上的手劲几乎快要把单单下颌骨捏碎,“那个坚信人能转世重生的灵兽,蠢到以为,我就是他上一任主人的转世。”
“宋霖!你别太过分。”单单吼道。
“谁过分?”宋霖也提高了音量,“你初次来找我要血器的时候,我他妈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赐给你了,你以为一个御灵师会随随便便把自己的血器赐给别人?”他用力戳了一下单单的心脏口,“是谁过分,是谁把谁当猴儿耍?你最好给我搞搞清楚!”
单单被他说得整个人愣住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我真是疯了才会为了你跟我哥对立,跟整个联盟对立!”
“……联盟?”单单想问清楚些什么,可被捏住的下颚使他发声艰难无比。
“你来我身边之后满口谎言,我都不在乎,甚至于,你是其他自个家族派来的卧底我也无所谓,可你他妈却是因为这种原因来我身边,你叫我情何以堪?好一个龙脊山盛世玉兔,我告诉你,我不是那该死的御桓转世,你最好别做这种傻逼梦了。”宋霖放开他,反手将那几页纸甩到了单单脸上。
纸张略过单单头顶,纷纷落下,散了一地。
单单呆愣了很久很久,脑袋里天旋地转,像是被一记耳光打醒。
这个时候,正巧路过的冥河跟阿洛听到响动,连忙跑过来,看到卧房里对峙的两人,气氛僵硬,一时间不知该不该进去,只能站在门口。
“你早就知道我是御桓的灵兽?”单单喃喃问道。
“是,我早就知道。对于你的谎言我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
阿洛和冥河听到“御桓”两个字,都震惊得互看了一眼,像是突然间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却连惊呼都不敢发出来。
单单沉默了好久好久,最终蹲下去,一张一张将纸慢慢捡起来,叠好,揣进衣袖里,然后抬起头看宋霖,缓缓说:“每个御灵师死后,都会留下灵力结晶……但是御桓没有留下……只有轮回转世的御灵师才不会留下灵力结晶。”
宋霖:“住嘴。”
单单:“你的血液里,有他的味道,我感应得到……”
“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舌头卸了。”
单单深吸一口气:“你可以不相信,但是请你不要否决我。”
“滚。”
宋霖打断他,冷声说出这个字。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仅此而已。”
“你想留在谁身边?是我还是御桓?如果是御桓,你就给我滚去他的尸体旁,别来烦我!”
单单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小声道:“……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我可以先暂时离开。”
“不是让你暂时离开,我说的是,滚,没听明白?”宋霖的眼眸像是一个幽暗的深渊。
“……好。”他很艰难地说出这个字。
单单垂下眼眸,耳朵也耷拉在肩头,正要走,忽然——
“等一下。”
“??”
宋霖抬手猛地将他胸前的青陵剑吊坠扯了下来,“这个我收回了,你不配戴着。”
链子在单单脖子后划出一道血丝,“咝——”单单倒抽一口冷气,有些恍然,最后,忍痛点点头:“行。”
这晚,单单消失了。
冥河头疼地拿出地图,问:“二少,要用追魂咒找他么?”
宋霖:“不用,让他自生自灭吧。”
阿洛和冥河面面相觑——这……这是……真的闹掰了?
两人不敢说话,就默默退了出去。
在走廊上,阿洛拉住冥河问:“他们为什么要吵架呀?”
“以我对二少爷的认知,他生气的点要么是背叛,要么是欺骗。不过……说实话,二少爷不太习惯把别人当同伴,就连我,算是从小陪伴他长大的,也只是被当成辅佐他的手下而已。他除了自己,从不在意任何人。但是这次,二少爷的表现我从未见过,我猜单单所做之事,应该超越了背叛,超越了欺骗。”
阿洛愣了愣,说:“那现在怎么办?”
第40章 回忆
阿洛愣了愣, 说:“那现在怎么办?”
冥河:“御灵祭的决赛就要到了,二少爷不能没有灵兽,要么在短时间内为他物色一头高级灵兽,要么就去把单单找回来”
阿洛:“短时间内哪里找得到比单单还厉害的灵兽?我觉得整个岭城都不可能有比单单厉害的灵兽了。所以我们还是把单单找回来吧。”
冥河却说:“就算找回来了,他们俩个相互排斥, 也没办法进行比赛。”
阿洛想了想:“不如这样, 你去物色新灵兽,我去找单单。”
冥河想不出别的办法, 便暂且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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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脊山一如既往地荒凉, 自从御桓死后, 没人敢来这座废山。
最强御灵师之称的灵尊御桓死得太过诡异, 龙脊山成了不详的象征。
单单慢吞吞地走着, 不知是不是心情不佳的原因, 他走得略微吃力。
不一会我,找到他以前住的山洞。
他在这里住了百年之久,大部分时间在睡觉, 饿了就出去寻觅点吃的,他对御桓血液的感应忽强忽弱,有时候感应强了, 就下山去找,没找到又会到洞里继续睡觉。
算起来, 这是他下山最久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