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灵婆
“吱——”车子一个急刹车, 宋霖顺着惯x_ing往前摇晃了一下,抬头问驾驶座的冥河:“怎么了?”
冥河回过头,拿着地图说:“单单的灵力从地图上……消失了,我的追魂咒追踪不到。”
“……怎么会……”宋霖皱眉想了一会儿,“他很可能遇到鹿蜀了。”
“二少为何这么说?”
“如果被停止了身上的时间, 那他本身和周围的时间就不属于同一个空间, 灵力自然不会显示在地图上。”
冥河垂眸,“是否有可能用传送阵把单单传送到您这里?”
“距离太远是做不到的。”
“那现在怎么办?”
“先往海边开, 他一定在附近。”宋霖沉着道。
冥河二话不说发动了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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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 望着被定格的单单, 再看看白旖旎和钰笙, 阿洛揪着吊坠猛地低下头, 大口大口地呼吸——不, 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我已经背叛了单单,就算把青陵剑还给他, 他会原谅我吗?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放下了抓着吊坠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 一开始选错了路,我便没有退路了。
“钰笙。”白旖旎温婉地唤了一句她灵兽的名字。
钰笙化为人身, 走上前来。
“灵婆说过,你很难搞。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现在需要稍稍给你放一点血。”白旖旎摸了摸单单的脸, “以免你恢复行动之后太有活力,我控制不了。”
钰笙闻言将他的银色长剑递了过去。
白旖旎用剑刃划过单单的身体,从脸蛋到腹部,似乎在寻找下刀的地方,最后剑停止在他的左边肩膀。
“不会很疼的,放心。”
温柔的女人话音刚落,剑刃便从单单左肩刺下,足足十公分,但是没有血流出,因为他身上的一切都停住了。
阿洛偏过头去不想看。
然而这还不算,她手腕用力,握着剑,从左肩一直划到了右边腹部,整个胸膛被破开,胸前是一道长长的伤口。
“差不多了。”白旖旎拔出剑。
于是钰笙打了个响指,单单身上的时间顿时解禁,胸口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像喷泉一样汹涌,白旖旎闪身躲过,看着旗袍上沾染的点点血渍,不由皱了皱眉,掏出手绢,优雅地擦了擦。
单单倒在血泊之中,过了好久才缓过劲儿来,猛烈地咳了一声,又是一口血。
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定格的这段时间就像从他脑海中抽走了一样。
等醒过来的时候忽然觉得浑身冰冷,手脚无力。胸前的剑痕又长又深,血液源源不断地往外涌。
又看了眼地上,宋霖的血器被折成了两半。
妈的!
此刻单单想说的只有这两个字。
钰笙蹲下来,用锁链将单单的双手反铐在身后,单单挣了挣,发现这是捕兽人专用的锁链。
“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当年就是被这玩意儿捆着送到交易市场的。”钰笙锁死链子。
单单心下奇怪:这么厉害的鹿蜀怎么会被捕兽人抓住?
然而不等他细想,就被钰笙高高提起来:“完事儿了么?我可以补觉了吧。”
白旖旎淡淡道:“带回去。”
然而这时,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了拐杖的声音。
大家寻声望去,只见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妇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白旖旎有些吃惊。
“你们做得太过了。”老妇人看着全身染血的单单,如是说道。
单单抬起眼皮,看到了来人。
竟是灵婆。
近百年……
终于,再一次……
见到你了!
看到她的一瞬间,单单觉得心脏里有什么东西在涌动,但是又立马被一股无形的手给压制下去了。
灵婆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佝偻着背,脸隐藏在暗灰色古旧的头巾之下,看不清楚。
“好久不见。”
她伸出手,摸了摸单单的脸蛋,丝毫不介意上面溅满的鲜血,“还记得我么?”
“……”单单咬了咬牙,“我对丑陋的人通常没有印象,你是?”
“呵,真可爱。”灵婆也不恼怒他故意的嘲讽,那只不符合年龄的白嫩手指顺着脸蛋朝下,一直来到淌血的胸口,“这么大的伤口?旖旎,你也下手太重了。”
身后的白旖旎不以为然。
“不过,也好,取东西也方便一些。”灵婆说着话,忽然手指就戳进了伤口里。
死老太婆你干什么!!!
单单痛得几乎要惨叫起来,但失血过多的他已经没多余的力气了。灵婆一根手指在他的心脏里掏啊掏,似乎在找什么东西,顿了顿,一根不够,又塞入一根,毫不留情地翻搅着里头的r_ou_。
单单疼得生生掉出了眼泪,不是伤心的,是生理反应——实在太疼了。
cao!
“哦,在这儿呢。”
灵婆缓缓抽出手指,她的两指见粘着粘稠的血液,还夹着一个紫红色的球。说是球也不算,因为那是一团正在波动的液体。
“这么多年来,就靠着这东西苟且偷生,不觉得怂么?”灵婆说话间,两指一用力,猛地把紫红色水球夹爆了。
一同爆开的,还有单单心中那只一直压制他情绪的手。
她一把抓住单单的肩膀:“你看看我,你不想我么?我可想你了,我想龙脊山的那一把火,更想御桓死去时的样子。”
“住嘴!!”单单不知从哪儿来的劲儿,大吼一声,钰笙本来提着他,突然被一股灵力震地手臂发麻,连忙将他甩到了地上。
“这小子?”他捂着手臂,不可思议地望着地上的单单,“怎么和刚才不一样了?”
白旖旎问:“你取出的是什么东西?”
灵婆没有看他们,而是蹲下来一心一意地望着单单,“我取出的,不过是他这百年来用来蒙蔽自己,苟且偷生的东西。”她伸手一点一点温柔擦去单单脸上的血,摸到眼睛周围时,顿了一顿,“怎么哭了?呵,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一样的不争气。御桓死的时候,你没能救他,御桓死后,你无法为他报仇,他就死在了龙脊山,死在了你的眼前。你这样懦弱的灵兽,合该失去主人。”
灵婆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像钻头一样钻进单单的心,那根手指抹去眼前的血之后,忽然就浮现出百年前的滔天大火,仿佛要烧尽一切的气势,把原本生意盎然的龙脊山燃烧殆尽,御桓的身影在火中伫立,胸口c-h-a着一把剑。
他的御桓。
他要誓死相随的主人。
他心目中无人能敌的最强御灵师。
那一刻,在火中,虚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随风散去。
仿佛一个美好的梦境被人一脚踏碎。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在他面前,一如既往地披着头巾,只露出干瘪褶皱的下巴,嘴唇颜色浑浊而暗黄,一张一合地将这些几乎能杀死他的回忆画面翻出来,声音像是老旧的伐木锯子般,令人压抑得喘不过气。
单单心脏就要炸裂了一般,无数仇恨的种子生根发芽膨胀开来,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淹没。
“够了,死老太婆。”他的语气颤抖的不像话,仿佛某根已经绷紧到极限的弦,“你再不闭嘴,我就撕烂它。”
“你现在还有这个本事么?”
“你尽可以试一试。”
灵婆笑了一笑,拄着拐杖站起来,背过身去:“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年,我是怎么杀死御桓的?我是怎么用那把,你再熟悉不过的剑,刺进御桓心脏的。”
“你住嘴!”单单一跃而起,扑到灵婆身上,这瞬间的爆发力使他挣脱断了手铐,用力掐着她的脖子,眼眸红得要滴出血来,锋利的爪子眼看就要照着灵婆的脖子就刺下去,但下一秒,钰笙毫不费力地提起他的后领,将他呈抛物线般丢了出去。
灵婆揉了揉脖子,慢条斯理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没礼貌,御桓难道没有教过你,不要这样对待一个老人家么。”
“不许你提他的名字!”单单被摔得头脑发昏,但是心脏里的怒意却无处发泄,到处乱撞,撞得他理智几乎崩溃,“信不信我杀了你!”
“……看来是没教过了。”灵婆摇了摇头,很失望的样子,“我们伟大的御灵师大人,偶尔也该学着怎么教育灵兽尊老爱幼吧。”
单单用力地深呼吸,望着灵婆不咸不淡地提起御桓的样子,觉得此时此刻只想咬开这个老妇人的脖子。
这种无处发泄的强烈怨恨,这种心脏要爆炸一般的疼痛,像极了当年在龙脊山,抱着御桓的尸体,想要整个世界一同陪葬的心情。
“你这幅报仇心切的样子,御桓若是在天有灵,也会倍感欣慰吧。可惜,你的七层灵力都在我这里,你根本杀不了我。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当年我就是凭借着你的七层灵力,才杀了你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