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你真的这么快就要走了?”
“恩……天宫来信,前些时日北冥深渊动荡不安,墨渊奉命前去探查,似是遇上了劲敌,重伤而归。”
墨白着实忍不住,勃然大怒,“墨渊墨渊,你整日里脑瓜子里就剩下墨渊两个字了是吧!你就不能多关心关心自己的伤势吗?!”
元清轻轻一笑,“大白,我的伤势不要紧的。”
在墨白看来,那张笑脸真是太刺眼了!讲真,你要不是帝君元昊的亲侄子,我早就一巴掌拍死你了!
深呼吸良久,终于冷静下来的他冷冷地看着对方,“行吧,你想怎样就怎样,就是死半路上我也管不着!但是,小尘怎么办?你想好怎么跟他说了吗?”
面对墨白的赌气发难,元清头疼的苦笑一声,“你不提还好,一提,我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刚发生了那样的事,小尘还惊魂未定,我却又收到了天宫简讯。”
见人是真的左右为难,墨白深深一叹,“其实,也是我关心则乱。自从你来了天山后,那孩子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我心甚是欢喜,便难免起了私心想多留你一些时日。现在看来,是真的留不住了。”
“元清,你打算怎么跟那孩子说?”
“不说。”
“……这我就要说说你了,小尘好不容易……”墨白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元清抬手打断。
“大白,你我都知道,未来的局势只会更加动荡不安。说真的,我是真的不知将来会发生些什么,我又会身处何方。连我自己都茫然不知,又怎能让小尘一直待在我身边跟我一起提心吊胆?那孩子,比你想象中的更加敏感。”
墨白被这番话惊了一下,他是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如此深谋远虑,“好吧,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就算你不想和小尘告别,你好歹也留下件物品,让那孩子有个念想也好啊。”
元清再次摇头,“既然无法承若,又何必留下念想。再者,小尘现在年纪尚幼,在修道者漫长无边的岁月中,这点时间根本微不足道。大白,你能保证他会一直记得我吗?”
“我……”还真不能保证,墨白轻轻一叹,无奈摊手,“得,好的歹的又让你一个人说完了。总之,我先替小尘谢谢你了。”
元清笑眯眯地回首挥手,身形渐行渐远,“啊,不必多谢,这段时间我也过的很舒适呢。”
你还真的,不辞而别呢。
墨白轻笑不语,举目远送。
那么,元清,在如此没有人情味的天山,是什么让你觉得舒适呢?
不远处的墙后,清水真人淡淡瞥了一眼躲在角落里低头沉默不语的人,“你都听到了?”
小包子默默点头。
清水真人眼眸逐渐深沉,并未多言。
这孩子还真是让他心惊,小小年纪便无师自通,将自己的气息完美的掩藏了起来。就连小白和元清都对此毫无察觉。假以时日,前途不可估量啊。
流年暗换,时过境迁。
天山门前,登天路上,一个小少年抱剑观望。不多时,一身着红衣的同龄少年屁颠屁颠跑来挨着人坐下,好奇地托着腮帮子问道:“小尘,神君都离开天山好多年了,你怎么还不肯死心?”
彼时,少年风姿绝代风华,轻瞥人一眼抿唇不语。
小少年版魏乐甚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然后挥动着粉嫩的小拳头气愤道:“竟然敢抛弃我们小尘,下次再见到神君,我定要把他揍的满地找牙!”
然而——
“小尘!小尘我开玩笑的!你把剑放下好不好?”
长剑架在脖子上,小少年版魏乐甚在第二百次被吓哭后,又屁颠屁颠跑去跟墨白告状。
然后第二天,又会若无其事地跑来兴风作浪。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看到这令人窒息的一幕!
“到底是谁干的!”墨白气冲冲地冲进房内,见小可怜满身是伤的躺在那里,他的心都快碎了!
“好端端的,怎会自己从登天路摔下去?给我彻底调查清楚!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如此陷害同门,定不轻饶!”墨白的怒火焚烧了整座天山。
弟子们都被吓的瑟瑟发抖,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那一幕,却迫于被威胁,不敢将真相说出。
魏乐甚冷哼两声从人群中挤出来,指着一位半大的少年愤恨道:“就是他!是他将小尘推下去的!”
他指着对方的鼻尖怒气冲冲道:“你嫉妒小尘每次门派比武都是第一,你只能得第二。马上就要到新一届门派比武了,你就是嫉妒小尘!推他下去,好让他不能参加比武!”
半大的少年浑身瑟瑟发抖,极力否认,“我没有,你胡说!不是我!”
墨白y-in冷的眼神近乎凝成实质,同时也为之胆战心惊,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半大的少年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连忙‘噗通’一声跪在墨白身前求饶,“求师叔祖明鉴!我怎会陷害小师叔呢?”
就在魏乐甚还想再添一把火时,一直昏睡中的人终于清醒了过来。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他说:“小师叔明鉴,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和旁人无关。”
墨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小尘……”
对上少年固执的眼神,半响后,墨白轻轻一叹,妥协道:“我知道了。”
随后,他威严转身下令,“你们都退下吧。今日之事日后若敢再犯,包庇者也论同罪!”
陷害同门,可是死罪!
所有人都瑟瑟发抖连忙称是,得到墨白首肯后立刻鱼贯而出。魏乐甚本想多留一会儿,但见墨白的脸色y-in沉的可怕,他立刻怂了,出去前,还特意贴心地将门给带拢。
“小尘,你天天去登天路我不拦你,但是今日之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你必须给我个解释。”
少年轻轻垂下眼睑,淡然自若,“小师叔想要什么解释?”
这孩子是叛逆期还是怎么回事?!
墨白气的差点儿一口气没顺上来。
但看在这小崽子平日是最省人心的份上,他忍了!
“你为什么要袒护他人?”
少年淡然摇头,“谈不上袒护,是我自己实力不济罢了。若是我可以提前察觉,便会有此事发生了。”
我去!出了事就把责任往自己头上揽,这x_ing子怎么跟某人如出一辙啊!
墨白墨白你要冷静下来,一定要冷静下来,趁现在孩子小还有得救,不要放弃治疗啊!
如此在心底呼喊了三遍,墨白才深呼吸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小尘,自他走后你就很少再笑。如今,受了这样的委屈也不会再轻易掉泪。你这样乖巧懂事,我本该心生欢喜,可是你知道吗?现在的你,懂事的让人心疼。”
少年沉默不语,半响后,忽然抬头问道:“小师叔,眼泪有用吗?若是真的有用,神君又怎会离我而去。”
墨白心底发凉,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胸口不得抒发。
元清啊元清啊,当年就那么让你走了,到底是对是错?
为何,时间过得越久,那孩子,反而越加执着呢?
任它流年暗换,我自波澜不惊。
“小师叔……为何借酒消愁?”
“啊……是小尘啊,你又来蓬莱了,来陪我喝一杯吧。”
“小师叔,天山门规是不能饮酒的。”
“今天……就开个先例吧。”
身着白衣道袍的人沉默斟酒,已然醉意三分的人伸手越过酒杯直奔酒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