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对方穿着一身繁琐白衣,以金色丝线绣有金龙缠绕栩栩如生,且在肩头手腕及腰间,皆是金色龙头为饰物,加之流苏金冠明黄系带。
偌大的地方犹如殿堂,粗壮的柱子,高台上的宝座,到处摆放的烛台皆是金灿灿的。
两者融合,倒叫人以为是见了那山高水远的皇帝。
容隐见这人的确是真阳道君,手上便开始有了动作。
“你果然听出来了。”傅疏玄冷着脸看他,哪里还有之前每每见面时的热情,“你是怎么从赤眼虎的虎口之下逃脱的?”
既然已经撕破了,容隐也不再装下去。
“对付一个微不足道的我而已,真阳道君是不是太兴师动众了些?”
傅疏玄一拂那金闪闪的衣袖,冷哼道:“是兴师动众了些,不过你……可并非微不足道,在我天罡道时就试你并无金丹,可你却能屡屡脱险,就算是有长清山的那陈子清,经过江陵一事他也该是自身难保,哪里还能护得了你。”
“居然是你。”
“没错,歃血盟的人是本尊派去的。”他嘲讽的看着容隐,似是在炫耀他的实力。
容隐眯起双眸,问道:“那闯入我容家的,也是道君所指使的?”
“是又如何。”
“道君难道要与朝廷为敌吗?”
如果那时容柏成果真死在了修真之人的手里,上报去了京城,那天罡道便是会被皇城的铁骑直接踏平。
只是傅疏玄自然是有恃无恐,才会这般做:“有何人会在意你们这等平民的生死?又有何人会想到此事与高高在上的天罡道掌门有关?何人能证明是本尊所为?”
他的每一句都是实话。
别说在傅疏玄露面之前他方才断定,这果然与其有关,就算是之前就知道,也是毫无证据,最终只会将涉嫌的归一门与歃血盟牵扯进来,怎么也是不会伤及天罡道的。
容隐鄙夷道:“道君真是卑鄙,不,应是傅掌门。”
如此之人,哪里配得上道君的称呼。
只是傅疏玄却格外看重这个,斜睨着他,不可一世道:“那你便称呼帝尊,兴许本尊高兴了,还能让你少遭点罪。”
这是他刚来时,那歃血盟盟主林之涣对其的称呼,再联系一下对方身上的服饰装扮,看样子是将自己当做天神了。
还未修成仙便白日做梦。
“呸。”
“你找死?”他轻轻一个淬唾沫的动作,就让其登时怒了,傅疏玄恶狠狠道:“本尊最恨的就是被人不放在眼里,你要是还想多活一会儿,就少自寻死路!”
“傅掌门说笑,我的眼里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傅疏玄拧着眉头,本是被他激的怒火中烧,但是随即却不知为何却舒展开了,笑意吟吟道:“你就是拖延时间也无用,陈子清现在自身难保,你就乖乖的等着本尊找到你的金丹,送你去找你的苦命爹娘团圆去吧!”
“!”
容隐虽然很极力的克制自己的反应,不想被对方察觉到说中了,可他的下意识根本无法掩藏的完美,心里慌乱的开始担心外面的人。
傅疏玄像是扳回一局,很是开心:“怎么样?被人对着干的滋味儿很不好受吧?你要是还想让你那师兄留个全尸,就老实的告诉本尊,你的金丹到底怎么回事!”
冷静,必须冷静。
容隐在心中告诫自己,万万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不能中了对方的计谋。
“什么金丹?为什么傅掌门要如此纠结我到底有没有结丹呢?虽然我拜入了长清山,可惜学艺不精,上哪里去弄金丹去?”
“你不可能没有那个天资。”
上一次在天罡道他只是借着身体的触碰浅浅试探了一下,方才确是认真探查了,结果还是没有。
傅疏玄确实是两次都没有探到,可并不信。
容隐感觉到身后的绳子已经快要断开了,便继续搭腔拖延时间,引开对方的注意:“我自小就被说资质平平,傅掌门还是头一个如此高估我之人。”
“资质平平?”傅疏玄仿若听了个笑话,“你可是那归一门掌门容云珩与本尊座下天资最高的景芝二人所生之子,你若是资质平平,怕是修真界的大多数人都得退隐了。”
听闻到双亲,容隐的动作顿了下来,决定再听一听对方还能说出什么来。
而傅疏玄也没让他失望,追忆起很多年前来:“他们二人可谓是修真界不可多得的奇才,哪怕就是如今修真界被传颂的几人,都不可企及。”
话题既然引到了这里,容隐便追着问下去。
“我父母的死是不是跟归一门的人并无关系?”
“是没关系。”傅疏玄看着他,像是在盯着自己必得的猎物,眼中升起一股炫耀的欲望,得意极了,“本尊不但能告诉你,与归一门的人无关,还能告诉你,他们二人是如何死的。”
“……”
看着容隐忽然瞪大且充血的眼睛,傅疏玄更加得意了,那流苏金冠随着他的身体幅度摇晃,晃得刺眼,也越发让其惹人生恨了些。
“云氏夫妇可是修真界的美谈,啧啧!”
他的言语带着无尽的嘲讽,嘴上说着是美谈,可是那眼中却满满的是鄙夷、不屑。
“你爹娘伉俪情深,虽为正魔两道水火不容,可却能不顾一切流言与外界阻力,坚持要双双携手,甚至不惜在如日中天之际放弃大好的前程,诈死逃去凡界过那平庸生活。”
当年云氏夫妇的爱情,轰动整个修真界。
归一门乃是魔教之首,天罡道为名门正派,自古正邪不两立,若是想要双宿双栖是难如登天。
然而不管是修真界还是凡界最为可笑的就是,本是格外不看好甚至扬言,容隐母亲所为乃是在给天罡道,在给所有的名门正派蒙羞,大放厥词得似乎要人人见而诛之,却在人死之后立马转变风向。
人人开始赞颂二人凄美的爱情,感叹二人惨遭不测的惋惜,为修真界失去此等奇才而扼腕。
以此来表示自己实乃是修仙之人,超然洒脱之人,对这等与那些俗人见解不同。
其实都各自心知肚明罢了。
傅疏玄想起当年自己被骗的事情,心中就愤怒不已,看向容隐的眼神也变得狠厉起来:“你爹娘还真是厉害,那时若非本尊后来起疑去查,怎么可能会想到他们是诈死,而且还在凡界养育了你,将你藏得这般好,十二年了,本尊找你找得可真是辛苦。”
“你这是承认了,我父母是你所杀!”
害他家破人亡的仇人,此刻就立在他的面前。
是愤怒?
这人害他自幼丧失双亲,从云端落入泥泞,杀了照顾他多年的老仆,还险些也杀了他。
是激动?
寻觅多年的仇人终于现身,心中的执念终得偿所愿,他终可手刃仇人,为双亲报仇。
是难过?
多年的伤疤重新被掀起,那痂痕之下始终没有愈合的伤处,一经触碰便会再次鲜血淋漓。
容隐不知现在自己该是何情绪,早已怀疑的事情此刻变成现实,迷茫的烟雾从眼前消散,苦苦的追寻甚至不惜搭上x_ing命,所有的努力都换来了他所想要知道的。
喉头的哽咽让他的眼睛蒙上水雾,脖子上的青筋暴凸的可怖,太阳x_u_e处暴涨隐隐发红,牙关咬得死紧哪怕不慎勾到了嘴角也没有察觉到。
一丝不显眼的鲜红血迹溢出嘴角,身后的双拳正咔咔作响。
“他们早就该死了,只是本尊大意才让他们多活了几年,要怪你就怪他们,为何非要与本尊作对,白白害了你自小就成了没人要的孤儿。”
傅疏玄眼中带着算计的光芒,似乎这一切发展都是他所期盼的,“当年追你而去的人皆死了,本尊才会没了你的消息,如今看样子就是那长清山从中作梗,才会让本尊又花了这么多年的力气寻你!长清山本尊让它闲得太久了,什么事都想c-h-a手。”
容隐狠狠闭上双眸,在仇人的面前,哪怕是愤怒的眼泪也绝不可有。
“哈哈……你不过是个孩子,想哭便哭,毕竟爹娘死的那般惨,那死不瞑目的样子本尊至今还记得。”
傅疏玄抬脚上前,悄无声息的靠近容隐,想要趁着他注意力分散的时候再去探查一次其金丹。
只是不等他得逞,容隐便挣开了身上的绳子。
对方见状收回手翻身一转,躲开了那接踵而来的攻势,然后眼疾手快的在容隐还未来得及将那先前脖子里留下的绳圈去除之际,攥住了那绳头,狠狠一拉。
“咳!”
绳圈骤然收紧,让容隐登时失去了呼吸的自由,双手下意识的去扒脖子里的绳。
傅疏玄御剑升于半空,手中拎着那绳子将人直接给吊了起来,看着下方人挣扎的模样,他笑得甚是开心:“就凭你也想与本尊抗衡?你若是配合些,又何必受这个罪。”
他那模样像是在与人谈笑风生,丝毫不觉得此时自己的行为有多丧心病狂。
容隐只能反手拉住那绳子,以此来挣脱。
可到底是落在下风,加上傅疏玄修为高于他,仅是略施小计就让他无法得逞。
不过对方也没打算直接弄死他,在他快要昏厥之际又会施法松开,让他稍微清醒一些,待他恢复了知觉后以此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