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刚说完,龙小云便揶揄了他一句,“怕是一天未必够吧。”
叶开听到这里已是站不住了,掉头就往厢房的方向走去。傅红雪知道他那里伤得重,不便行走,连忙追过去想扶他,结果被叶开猛地推开来。傅红雪倒是没推开,他自己踉踉跄跄地往后倒了几步,傅红雪知道他在别扭什么,索x_ing一把拽过来,抱了就走。
“傅红雪!”
“你不过是怕他知道而已。”
傅红雪一语点中叶开的心事,可见他也并非是木讷迟钝之人,“不过横竖他也知道了,你还有什么可躲的。”
“这……”
在这种事上,反而是傅红雪比叶开看得更透彻,心放得更宽。
别人的眼光,他何时在乎过?他真正的在乎的,不过是眼前这个人而已。
唉,罢了罢了。
叶开已经用眼角的余光看到灯下的龙小云冲着他们一阵坏笑。他把目光又收了回来,叹了口气,认命的靠在傅红雪身上。
反正也栽了,认栽吧。
看着傅红雪与叶开慢慢走远,龙小云脸上那层笑意如同面具般被揭了下来,他望着眼前油灯里跳动的灯芯,将手里的书慢慢放下来。
为什么要帮叶开呢。
李寻欢的徒儿和李寻欢的儿子,他们两人无论谁斗赢了,跟自己都没有关系,若是两败俱伤了,那说不定对他而言还是个好消息。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出了手,帮了叶开。
他只是想知道,在仁义与亲情之间,李寻欢会做哪种取舍。他只是想看看这一局是谁赢到了最后……
这一夜果然如龙小云所料,骆少宾在天岚Cao的作用下,睡得很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神智已然恢复了许多,看到叶开与傅红雪时,用一种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的恶毒眼神瞪着他们两个。然而早饭的时候,叶开成功地用两个包子让骆少宾志气尽失,就算是被李曼青用‘迷魂慑心催梦大法’所控制,但终究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再多的傲气也敌不过饥肠辘辘时叶开递过来的两个包子。
“叶开,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
身为点苍派的掌门人,此刻已是毫无掌门风度可言,叶开怕他噎着,特别给他倒了杯茶。骆少宾也顾不上叶开会不会害他,抢过来就一饮而尽。喝完之后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叶开一眼。
“若你良心发现,现在放了我,悬崖勒马为时未晚,到时面对武林群雄,我也可替你说些好话。”
“骆大掌门还是先替自己c.aoc.ao心吧。”
叶开休息了一晚,虽然仍有些腰酸背疼,外加一些隐秘的伤处不能让人知道以外,精神还算不错。一早醒来就看到傅红雪外出买了包子回来,心里不禁一番感动,把满腹的怨气全都抛了。龙小云为此还狠狠耻笑了他一番,不过叶开是那种在意的人说的话到死都放在心上,可是不在意的人就算骂他骂得再难听,他也一笑而过当自己从没听到。
“叶开我好言相劝,你别不识抬举,如今放眼江湖,除了孔雀山庄,谁不想杀你而后快?你别仗着自己是小李飞刀的后人,就以为人人都怕你……”骆少宾开始说教的时候,傅红雪已经喂饱了马,把马车牵到了山庄外头。龙小云还不怀好意地特别问他们要不要路上多带两床垫背。听了这话,连傅红雪都尴尬得脸色发红,就更不用提叶开。
从兴云庄出来,叶开和傅红雪朝着与之前的路线完全相反的方向而去,如今身边带着一个点苍派的掌门人,走到哪里都有许多的不方便,依照龙小云之前的吩咐,他们应该找个机会放走骆少宾,让骆少宾带着他们去找幕后人。当时龙小云提出此计的时候,傅叶二人都是心存怀疑。李曼青是如此心思细腻之人,他对骆少宾下手的时候,未必会让他看到自己的模样,更不能暴露自己的藏身之地,现在就算放了骆少宾,恐怕也未必就能找到李曼青。
但龙小云告诉他们,根据《怜花宝鉴》中的记载,身中‘迷魂慑心催梦大法’的人,与施法之人之间有着某种很微妙的牵引,龙小云在给骆少宾用天岚Cao的时候,做了一些稍稍的改变,所刺的x_u_e道也很有讲究,所以虽然现在骆少宾受李曼青控制一心要杀叶开傅红雪,但同样龙小云也可以控制他去找到李曼青。
其实叶开对于龙小云这个人一直是心存戒备的,所以他清楚龙小云这次出手帮他们一定没有那么简单。可是眼下除了龙小云,已经没有人可以对付得了拥有半本《怜花宝鉴》的李曼青,他纵然有再多的防备,最后也只能听从龙小云的建议。
他帮自己对付李曼青,大概也是出于报复师傅的目的吧。
他现在只盼着师傅与阿飞叔走得越远越好,他实在无法想象师傅若是知道李曼青的所作所为会有什么反应。
他这辈子,第一怕傅红雪不开心,第二就是怕师傅伤心难过。师傅的心事一直很重,年轻时的情伤跟了他一辈子,他曾经酗酒,烂醉,甚至要靠雕刻木人来抑制醉酒时的手抖。别人都以为师傅是云端上的人,只有他知道师傅在红尘里挣扎得有多痛,多苦。
如今解开了心结,就跟着阿飞叔四海逍遥去,千万莫要再管江湖里的这些事了。
“怎么,又在想心事?”
傅红雪打水回来就看到叶开晃着腿坐在马车前头,眼神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马车跑了一路,骆少宾就骂了一路,现在总算是倦了,叶开的耳根才得了片刻清静。
“在想我们是不是该快点动手了。”
他回头将帘子掀开来,看到骆少宾在里面睡得一脸安逸。其实他真的不讨厌骆少宾,要不是苦无办法,他是不会拿骆少宾去投石问路的。他知道这一路有多凶险,随时都可能丢了x_ing命。骆少宾这辈子也算是经历坎坷了,到头来,还要被卷进这场本来根本无关的恩怨里。
“你觉得这个办法行得通么?”
“不知道。”
叶开其实很想说,我倒是宁愿他行不通,这样便可死了心去找别的法子,要是真的成功了,就是推着骆少宾再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