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绕回来了,喂,王怜花你到底施了什么妖法,快点放我出去。”
亭外日光正好,从林中走出来的人一身竹青色的衣衫,仿佛还挂着林中雨露一般。他足下踏着山风,过处纤毫不沾,天下间能有这等身法的人,不是叶开,又能是谁?
他往前刚走了两步,那花猫便从亭子里踱下来,走到他脚边绕了绕,然后攀着他的腿,三两下跳到了他的肩上。
“不学无术,”那红衣人冷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坐直了身,肩头乌发顺着红衣簌簌地垂下来,他便拿起乌木簪子随意地把长发挽了挽,虽只是个极简单的发髻,却也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种叫人如痴如醉的风情。
“这阵你闯了一天了,也该歇歇了吧,你不累,我瞧着都累。”
“那你放我走不就好了,大家都乐得清闲。”
花猫儿蹭着叶开的脖子,痒地他哈哈直笑,“别闹别闹,我说正事呢,”说着还忍不住挠了挠它毛茸茸的脖子,花猫儿很是享受地眯起眼,喵呜叫了一声,从肩膀上蹿下来钻进他怀里。
“这都第五天了,沈大哥怎么还不回来,”叶开抱着猫走到亭子里,在那红衣人的对面坐了下来,桌上的茶水还未冷,清香袅袅,只是他眼下并没有饮茶的好兴致。从醒来那日至今已有五天,早过了他和傅红雪的约定之日,而沈浪虽答应了他要去把傅红雪带回来,可是这么久了也未见归来。
“兴许是等不到你,以为你死了,自行了断也未可知,”明知这个人嘴巴素来很毒,可是听他这么一说,还是禁不住心头一紧,当日他亲眼见过傅红雪为自己的‘死’如何颓废绝望,生不如死。所以那天他一清醒过来,就想去找傅红雪,怕的就是傅红雪会伤上加伤。
他想到这里,便再也坐不住,猛地站起来转身又往外走去。猫儿受了惊吓,从他怀里跳出来,撞翻了桌上的茶盏,溅了自己一身的茶水,见它这副狼狈的样子,那红艺人没好气地弹了一下它的额头,道,“人家说物随主人,你这才跟他混了几天就跟他一个德x_ing。”
这花猫是他从扶桑带来中原的,极有灵x_ing,所以深得他的宠爱。没想到和叶开厮混了几天之后,竟然比跟自己还要亲密。那花猫儿像是看出了主人的不悦,撒着娇地蹭过去,含住那红衣人的手指直磨蹭。
瞧着叶开又要去闯阵,他无趣地打了个哈欠。来中原的这些日子他闲来无事,便随意翻了几本古籍权当消遣。书里正好写到一些奇门遁甲之术,他便依此地地形在这周围巧步奇阵,结果就成了山民口中的红衣厉鬼。不过这样也如了他的意,他本就好静,这下没了人来打扰,霸山占水,更是自在。
不过也正因为这阵法把叶开困在了这里,那红衣人要他拜自己为师,方才放他出去,可叶开既然已经拜在了李寻欢门下,自然不可能另投师门,况且这人乌发红衣,俊美无俦,谁能想到以他的年纪,恐怕该是叶开的前前辈了。
但是这个前前辈的玩心未免也太大了,难道说每天看着他在阵里头乱撞就真的那么好玩吗?
其实当然不是,王怜花大概只是不满意这小子跟在沈浪后头毕恭毕敬地叫着沈大哥,对着自己却一口一个王怜花,让沈浪不知占了自己多少口头便宜。不过这种小心眼的事王怜花是不会让叶开知道。
王怜花一手抚着猫儿,一手端着茶盏,刚饮了一口,忽听到亭外头一声鹰啸划破长空,他心中一喜,嘴边顿时露出一抹清浅笑意。
可算是舍得回来了。
话说叶开虽也是聪明绝顶之人,可是这奇门阵法他却懂得不多。当日无间地狱门前也布有阵法,但实在不能与王怜花布的阵相比,可怜他几次闯阵都无功而返,又不肯低头去求王怜花,想到师父对自己恩重如山,怎能舍了他另投师门?可是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沈浪又不知归期,再这样下去,不知道傅红雪他……
叶开想着傅红雪,一时又乱了步伐,眼前迷阵重重,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方向,这一乱又得重来。正为这事心烦气躁不已,忽然间瞥见前头的雾气弥漫的林中,有一道人影隐隐绰绰立在那里。叶开心想又是谁这么倒霉着了王怜花的道儿,正要走上前去看个究竟,这时林间一阵风吹散了前头的雾气,前头的人立马在雾气中清晰起来。
叶开只觉得自己的目光失了控一般地被吸引过去,然后脚下猛然停住。
那人就停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那一刹那,叶开几乎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在剧烈跳动的声音。
天底下,好像就只剩下这个声音。
他试着动了动嘴,想喊那个人的名字,可是那个傅字刚到嘴边,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一转身,一边走一边表情凶恶地吼道。
“王怜花,别以为你弄个假的傅红雪就能骗我做你徒弟,快点放我出去!我……”我要去找傅红雪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叶开就感到自己身后掠过一阵疾风,他刚要回头一看究竟,整个人就被后面追上来的人扑倒在地上。
后背重重撞在石头,叶开疼得眼前一黑,缓过神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握着他的手腕狠狠压住了他,叶开甚至都来不及看清楚对方的样子,对方已经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然后一口咬在叶开的唇上。
“唔……”疼……
突然被人这么猛咬一口,叶开疼得一身冷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可是,这时候也陡然明白自己所看到的,并非是王怜花阵法里的幻觉,而是真正的,活生生的傅红雪。
“是真的还是假的?”
傅红雪一字一句问得‘咬牙切齿’,不等叶开点头,又不管不顾地封住了他的双唇,叶开被吻得几乎不能呼吸,嗯嗯啊啊地哼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而傅红雪心中怨气未消,更确切地说,也是惊魂未定,所以方才乍一眼看到叶开出现,他也以为是自己连日来奔波劳累伤心伤神以至于妄想成痴,没想到那个‘幻觉’看了他一眼掉头就跑,还敢说他是‘假’的!
“傅……傅……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