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喜欢。”他在告诫自己,随时随地。
“大人!大人,公子在说话,您看到了吗?”
不知道是谁在耳边兴奋地吵嚷。
“我看到了。你去把大夫叫来。”和身边人的兴奋比起来,这个人似乎有些太过冷静了。
身边的人跑远了,这人慢慢地踱过来。
脸侧忽然有了温暖的呼吸,是这人在他身边俯下`身子。
“你不喜欢,”这人俯在他耳边低声道,“你不喜欢什么?”声音慢慢变得低沉,“不喜欢我这样对待你,还是,”声音低沉得甚至有些嘶哑了,“你不喜欢我。”
任青心中猛地一跳,倏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男人,眉目英挺又俊秀,乌黑的眼睛里藏着疲惫,和转瞬即逝的黯淡。
“大人!大夫来了!”
脸侧的温热呼吸忽然消失了,柳渊直起了身子,对大夫道,“不必多礼,人似乎醒了,还请您过来看看。”
“柳大人客气了。”医官上前为任青诊脉。
瞧完病之后医官说的不过是大病初愈后的惯常吩咐,只多了一句,“任公子大病初愈,柳大人平日里还是稍稍克制一下。”
却一下子让任青脸红了又白。
自己确实连这身子的主人都不是了,要怎么玩弄,可不就是要看柳渊的意思吗。
“我知道了。”柳渊淡淡道,又对一旁伺候的婢子道,“你便在这里好生伺候着。”说话间,柳渊的贴身侍卫李迅走了进来,要请柳渊到别处去。
柳渊点点头,眼睛看到任青这边来,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沉了半晌才道,“我今夜不会过来,你好好休息。”
任青自然知道柳渊指的什么,也知道对方这么说可以说是在迁就自己,向自己示好了。可他还是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一夜,脸色越发煞白。今夜柳渊肯放过他,那以后呢,总有一天,他要学会习惯,习惯像个滕妾一样,用屈辱的姿势,以色侍人。
“公子,躺下歇息一下吧,柳大人已经走了。”一旁的小婢子看任青侧立着身子一动不动,忍不住出言提醒。
任青回过神来,温声道,“我歇的够久了,你把我的外袍拿来,我想出去走走。”
“公子的身子可以吗,您的腿受了伤,走得动吗?”
“不妨事。”
小婢子想了想,“那我帮公子推个轮椅过来,带您去四处走走,”她笑道,“躺了这么久是该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小婢子帮任青穿好繁复的外氅,又披上厚厚的狐绒披风,最后还贴心的取了一个暖手炉来放在任青怀里,弄得任青心下再忧愁,也禁不住泛起笑来,“这还没到深秋,你便已经照着严冬来打扮我了。”
小婢子看着任青笑得好看,不由一阵脸红,“我关心公子,公子倒拿我取笑。”
任青笑着摇摇头,轻声道,“怎么会。”想想又道,“你推我到水榭逛逛吧。”
“水榭这么冷,公子去那里岂不是又要生病,”小婢子看任青温和,胆子倒也大了点,出声悄悄反驳。
“那你说去哪里好?”
“府里新送来了一批歌姬和舞姬,听说安排在了流芳园,天天歌啊舞的,特别好看。”
第二十四章
歌姬舞姬?任青想起之前柳渊对他说过的话,是了,这个宅子里以后不仅会有越来越多的歌姬、舞姬,甚至还会迎来它的女主人。
“不必。”任青道,“我不喜欢吵闹,你还是推我去水榭吧。”
小婢子看出任青的不快,不敢再说什么,便一边推着一边忙说些轻松的逗任青开心。
任家的水榭建在巨大的人工湖中心,原是任父用于夏日里晚宴贵客之所,飞檐斜飞,乌木为柱,雕梁画栋,外接以石廊板桥,闲情逸致中又衬着富贵人家的气派。
二人临了近了,才听得屋中隐隐约约传来靡靡之声,小婢子心中暗叫不巧,原来这水榭早有人捷足先登。
任青抬头静静看了在远处看了水榭一会儿,淡淡道,“回去吧。”
小婢子点点头,刚推着任青转过头,便看到不远处有个歌姬打扮的女子正望着他们。
“三公子。”看任青他们看过来,女子苦笑着福道。
眼前的女子颇为眼熟,任青一时有些失神,过了一会儿才道,“景雅?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面的景雅连话都没说,泪便簌簌地落了下来,也不答他的话,哭道,“公子你果然还活着。”
这景雅原是当年他的两名姬妾之一,只是任青曾大病一场,中间害怕耽误她们前程,让她们年轻守寡,便偷偷写了休书将他们送了出去,许诺另许人家。
没曾想,竟在这里得见故人。
“公子,你的腿怎么了?”景雅抹抹眼泪,问道。
“受了点小伤罢了。”
景雅抬头看看任青身边的小婢子,似乎忌惮有人在旁,欲言又止。
“你去帮我那点点心过来。”任青有心支开小婢子,吩咐道。
哪知小婢子经历过上次的事情,对于谁是主子这件事情,参透的透彻,“柳大人吩咐了,奴婢寸步不能离开公子。”
任青苦笑着点点头,又对景雅道,“当年不是将你送出府重新许人了吗?”
景雅点头,娓娓道来这几年的辛酸事,此番却是因为任家灭族,夫家因此遭到牵连,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坊间皆传公子其实没死,只是被囚在了府里,我……”景雅停住了话,看了看小婢子,“没想到此番真的能看见公子,也是上天垂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