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杏气哼哼的在他背后大声吼道:“我看你自己才是这样想的吧!你个死酒鬼,滚回关西做你的上门女婿去!最好永远别再回来中原!”
可惜柏子衣早跑的不见踪影,他骂了也是白骂,正在气恼之时,却听南宫真以异常认真的口吻道:“倒别说,我怕再呆久些就真的会像老柏说的那样也不一定。”
齐飞笑道:“所以你才急着走?”
南宫真瞪他,反问道:“你不也一样吗?”
齐飞笑而不答。
花杏默然片刻,道:“走吧,赶紧去洛阳告诉汤老大要紧。”顿了顿,终于忍不住喟然长叹道:“他要不是瀚海城主该有多好……”
三人都是暗中叹息,掉转马头,挥鞭扬蹄,尘土散尽后,已不见他们的踪影。
中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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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那四个家伙走后,会心楼登时空荡荡起来。
沈有怀是毫无方向不知道接下去该干吗,李远好像也跟他差不多,两人一狗天天在瀚海城里白吃白住。风雨过后,这日子过的真是要有多惬意就有多惬意。
沈有怀其实一直都想去找冷夜,但只要一起这个念头就立刻狠狠的自责反省,然后就是看着窗外的“则灵小筑”长时间的发呆。
看的出来李远也很想去找冷夜,但迟疑不决也像是心中有鬼,只不知究竟是只什么鬼。
日复一日,当两人都已觉得冷夜估计已将他们忘了时,李远终于说出想去见冷夜。沈有怀心中犯疑,为了避免冷夜只接见李远而跳开自己的情况,当下“义不容辞”主动提出为朋友带路。
拣了一个估摸着冷夜应该会呆在屋里休息的午后,两人直奔“则灵小筑”。反正也知道,尽管一路上毫无阻拦,暗中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也许他们一出会心楼,冷夜那边就已得到了消息。
冷夜果然在屋里,看起来午睡醒来未久,双目微阖,倚着锦缎靠背引枕,穿着一身银鼠皮袄,捧着一个小小的手炉。那一身的慵懒贵气,竟让两个在旁侍立的绝美丫鬟也有些黯然失色。看的李远又是心中一跳,脑中不由想起董冲,前车之鉴不能不警惕啊。
见过礼,丫鬟奉上香茶,沈有怀说明此来是李远有事求见。冷夜听了好像一点也不觉的意外,只看着李远微微一笑,竟像是早已知道李远会来找他一般。
李远不由自主的低下头,踌躇半晌,终于开口道:“我,我想见见紫魔……冷老城主,不知城主可否行个方便?”
冷夜还没表示,沈有怀却不觉惊道:“什么?你要见紫魔?难道……你家也被灭门?”
俗话说没吃过猪r_ou_也该见过猪跑。沈有怀如今也算是个老江湖了,除了出道以来自己的亲身经历之外,平时也常听大伙儿谈起江湖仇杀之类的故事,如今听李远这么一说,不由想起以前但凡只要与瀚海城作对的事,李远就显得特别来劲,虽然他也曾解释过说是因为看他们不入眼,但此刻看来分明是意在紫魔了。而紫魔虽然自己没有见过,但对其凶残之名却是耳闻已久,是以不免有此猜想。
李远仰天翻了个白眼,道:“是,我家是被灭了,但却跟紫魔没关系。”
沈有怀呆了呆,忍不住奇怪的问道:“啊?那跟谁有关?”
李远斜睨他一眼,忽然一脸j-ian诈的笑容,道:“皇帝老子。”
沈有怀又是一怔,飞快瞧了含笑不语的冷夜一眼,脸上不禁有些发热,低下头不说话了。
李远又将目光望向冷夜,冷夜看着他慢慢道:“你与我瀚海城似仇非仇,这点从你们那次攻打老城之时,你躲在旁边并未动手已可看出。你刀法来自西域,看起来十分古怪,大概你的用意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出你的武功路数。不过也许你自己都未曾觉得,其实你招式中隐隐间与我的义父当年,还是有些微相似的。你和他的武功,若非一源所出,至少也该是有些关联的。”
李远只听的暗暗心惊,他只道自己已经掩藏的够好,天底下再没有人能够看出,但分明早已落入别人眼中,只不过不来挑明罢了。但是……自己在他面前显露过几次武功啊?好像也就只有第一次认识他的那天夜里,在黄河岸边的客栈中吧。一共也就只那么一次而已,此人的一双眼睛竟犀利至此?!
他还在暗中惊异,冷夜又已自行接道:“我义父闭关多年,也未知肯不肯见你,但如你能……”
李远已明白他未尽之意,知道自己不说明一点原因,恐怕是见不着紫魔的,想了想,便道:“外界曾有传言,紫魔练功走火入魔而致疯狂……”
冷夜目光一凝,点头道:“我明白了,你与他武功同出一辙,定是知道此谣言有几分真假。也许……你连他何以如此也心中有数。”
别人话未说完,他就能一点即透,触类旁通。其反应之快,推断之准更是惊人。李远只听的忍不住叹气,暗道:此人莫非真有七窍玲珑心不成?
冷夜看了他一会儿,又道:“你既早已知道我的身份,便该早就提出这个要求,但却拖延至今,可见你动机不纯,用意不良。”
李远又是一惊,知道要想在他这样的人面前巧言申辩是毫无作用的。但是,这个原因委实非同小可,如果自己说出口的话,他还会让我见紫魔那可是活见鬼了!一时间灰心丧气,只觉得要想见紫魔真比见玉皇大帝还要难上三分。
冷夜又凝视了他片刻,低头沉吟一阵,忽然道:“明天吧。明天我带你去。”
李远再次大吃一惊。他既已知道自己动机不纯又何以突然放水?只感到此人心思真是变幻莫测,根本令人难以捉摸。
沈有怀急了,那自己怎么办?忍不住焦急的望着冷夜伸长了脖子吃吃道:“我我,我……”别忘了我啊!带我一起去啊!沈有怀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冷夜抬头瞥他一眼,面色冷淡,眼中却带着一丝笑意,将手炉递给旁边的美丽丫鬟,端起茶杯,示意的道了声“请”。
李远虽然心中惊疑不定,但目的已经达到,便识相的拿起几上茶杯轻沾一口,然后放下,拉起沈有怀告辞。
沈有怀直直的望着冷夜,但见他再无一句话说,而且又已端茶送客,也只好无奈的随着李远回去。结果又是一夜辗转难眠。
第二天大早,有仆役来请李远,沈有怀硬起头皮厚着脸跟去,那人倒也没有阻拦。
跟着带路的仆役走了半天,一直出了瀚海城西边角门。门旁早有人牵着马匹行李等候,看见他们就请上马。两人骑马跟着直接驰出武夷城,沿着官道一路向东,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在一处小镇上的小酒店门口停下。带路的人请他们入内吃饭,两人进去后一眼就看到了冷夜。
看起来冷夜又似乎变成了吴明,穿着破旧的夹袄一个人缩在y-in暗的角落中,显得孤独寂寞,形单影只。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由心道:这次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上当受骗的啦!
冷夜看见沈有怀就像没看见一样,沈有怀已经打定了主意厚颜到底,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也就坦然起来。三人默默无言的CaoCao吃了些饭,继续上马赶路。之前的带路人早已不知去向。
冷夜带着两人继续向东,也不知走了多少天,只觉人烟越来越稀少,最后竟来到一处海边。但见远处沙滩上几间破旧的屋子,都不觉心想:紫魔不会就在这个地方吧?
三人一路过去,直到那屋子门口。大概是听到马蹄声响,里面早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来,一眼看见冷夜便俯身下拜,冷夜向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站起。
翻身下马后,冷夜随手将缰绳往紧跟在后面的沈有怀身上一甩,沈有怀刚一把接过,就听他跺着脚气恼的道:“三个老疯子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又是一个人也没有!”
沈有怀也不明白他在骂谁,见李远已在旁边石墩上栓马,便也走去将自己和冷夜的两匹马一起栓上。
冷夜又问那妇人道:“他最近可好些?”
那妇人手上一阵指手画脚,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哦哦”声,原来竟是个哑巴。冷夜看了一阵,双眉微皱,说了声“随我进来”便头也不回的当先走了进去。
沈有怀和李远两人连忙跟上,进去一看,但见简简单单的桌椅条凳,十分简单的家什。走向左侧,门口挂了道布帘,掀帘进去一看,里面又是一间房,除了一床一椅再无他物。
冷夜直走到床边,伸手按上床头某处,但听一声轻微的细响,床头下两块地板忽然左右分开,地板上竟现出了一个洞口,有光线从下方s_h_è 上来。因为地板本就有一道道规则的缝隙,事先根本看不出来那下面竟有一处密x_u_e,而且洞口位置几乎就在床头下方,一般人也不太可能会走到那个地方去。
见冷夜就要下去时,李远终于忍不住叫道:“等等。”
冷夜站住看他。李远吃吃的道:“你……你就不怕……不怕我……”
冷夜微微一笑,道:“我信你。”
沈有怀明显感到身边的李远全身一动,心中了然,暗自一笑,见冷夜已顺着梯子而下也就忙跟着走了下去。
待脚踏实地,再环目一看,立即惊的目瞪口呆。
触目所及,但见金案玉椅,宝鼎翠屏,五彩斑斓,锦绣辉煌,连照明都是一颗颗发出柔和荧光的小孩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
沈有怀和李远两人就像突然跌到了一个地下宫殿,只瞧得头晕目眩,辨不清方向,耳边却已听到一个暗沉的声音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