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有怀看到吴明也被抓来这里,也不知道是惊是喜。惊的是这下好了,两个人一个也没能逃脱。喜的是,总算知道吴明也在这里,要是他没能逃走还被送往别处,那自己可真要急死了。
吴明斜眼看着他道:“醒了?”声音还是淡淡的。
焦急的只有沈有怀一人,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急切的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吴明道:“没事,就是无聊了点。”
什么?沈有怀几乎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刚刚从昏睡中醒来以至听觉不灵,否则怎么会有人被歹徒绑架居然还会考虑有聊无聊之类的问题?
吴明虽然没在瞧他,却好像知道他的惊愕似的解释道:“我等你醒来等了大半天了。”
原来是这样。沈有怀问道:“为什么我会突然昏过去?”
吴明道:“因为你吸入了迷药。”
沈有怀想起来昏迷前突然闻到的那股怪味,又问道:“那怎么你好像没事?”
吴明道:“因为我提前屏住呼吸了。”
沈有怀一呆,再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会用迷药?”
吴明道:“猜的。”顿了顿又解释道:“官道上人来人往的,我猜他们也不敢耽搁太久闹出太大动静,当然用迷药直接把我们迷倒最简捷省事。”
沈有怀沉默了会儿又问道:“我们是怎么来的?”
吴明道:“被他们搬上马车送到这里来的。”
沈有怀诧异道:“马车?他们连马车都准备好了吗?他们一早就等在那里吗?不对呀,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正好就在那里停下休息呢?”
吴明道:“那倒不是。他们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看见我们下马才动手的。马车是从官道上一位赶车的人手里抢来的。
沈有怀抓住了他话里的一个关键词惊问道:“什么?他们一直跟踪我们?”一脸难以置信。
吴明道:“嗯,从小店出来就跟着了。”
沈有怀更加吃惊,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吴明翻着白眼道:“因为我不像某个笨蛋一样两眼只看前方。”
沈有怀呆了半晌才道:“那时候柏大侠应该也在,他知道有人跟踪我们吗?”
吴明道:“应该知道。”
沈有怀不敢相信的道:“那他怎么毫无反应,还自己走了?”
吴明道:“就那几个不入流的货色你希望能引起堂堂神州大侠多大的反应?”
沈有怀又呆了呆,才道:“可是他走了以后……”
吴明道:“他大概以为他走了以后这些人也会跟着他走吧,大概他也没想到他们突然把目标放在了我们两身上。”
沈有怀头脑有些混乱,思考了好一阵才抓住重点,道:“为什么你会认为他以为他走了以后那些人也会跟着他走呢?”
这句话有些拗口,沈有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表达清楚意思,好在吴明很了解他心里的困惑,解答道:“我们之前一路上平平静静,可是从小店一出来就突然有人跟在后面。最大的可能就是冲着柏子衣来的。而且很有可能,他们早就已经跟了他好几天了。”顿了顿,又接道:“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跟在他后面,我难以想象凭柏大侠的江湖经验会毫无察觉。他必定早就知道,而且也必定清楚那些人是冲着他来的,当然也就不会认为他走了之后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
沈有怀想了想,点头道:“也许他离开也并不是真的要去什么江苏,而是为我们的安全考虑。”
吴明毫不留情的否定他的自作多情,淡淡道:“那倒未必。就那些人恐怕还影响不了柏子衣的决定。以我看他是多半是根本没怎么在意,毕竟他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朋友多仇家也不少,盯着他的人恐怕每天都会有,人家既然爱跟就跟吧,哪顾得了那许多。”
沈有怀忍不住心中小小的失落了一下,想了半天,才又道:“那他要是发现后面跟踪的人忽然没了会不会……”
吴明听了不觉好笑,道:“难道你还以为柏子衣发现身后没了跟踪者会浑身不舒服还非得回去找他们出来跟踪自己不可吗?你这想法虽然很有趣但人家也未必有这兴致玩啊。”
沈有怀俊脸一红,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又抬头问道:“这些人既然本是冲着柏大侠来的,那现在干吗又找上我们?他们难道没看见柏大侠已经往回走了吗?”
吴明道:“正是因为知道柏子衣走了他们才找上我们的。”
沈有怀怔了怔,失声道:“他们难道想以我们的x_ing命胁迫柏大侠?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吴明道:“这我倒是可以明白无误的告诉你,他们有一个弟兄犯了案被官府抓了,现在正关在大牢里,想请人面广的柏子衣帮忙,帮他们把人救出来,而咱们两个恰巧又是他们所知的柏子衣的朋友中最嫩的,所以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沈有怀只听的惊诧不已,道:“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吴明笑了笑,道:“你昏迷的时候我听见他们自己说的。”
沈有怀无语。
吴明道:“你都问完了吗?”
沈有怀道:“最后一个问题,我们是准备就这么呆在这里等柏大侠来救吗?”
吴明道:“柏子衣基本上不可能答应他们劫狱的要求,这只不过是他们痴心妄想罢了。我看柏子衣得到这个消息后多半会自己想办法来救我们,但我却不想再等下去了。” 说到最后,话音未落,他的身子忽然就站了起来。
第八章
沈有怀吃惊的瞪着他。
吴明扯掉了身上纠缠的绳索,走过来弯下腰,右手捏着什么东西在紧紧缚住沈有怀的绳子上轻轻一划拉,那比大拇指还粗的绳子立即断开,切口整齐无比。
沈有怀眼睛睁的更大了,虽然已经猜到他身上必定带着诸如刀片之类的利刃,但见到他割指头粗的绳子就像切豆腐一样的轻松还是不免惊讶。更主要的是,他和吴明这么亲密的长期一处,居然一点也没有看出来他身上藏有什么刀剑匕首之类的兵刃,真正失败之至。
吴明依样画葫的割断沈有怀脚上的绳索,沈有怀立刻扯开绳子站了起来。捆了大半天手脚都已经麻木了,沈有怀一边稍稍活动四肢一边看着吴明若无其事似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身影,不禁有些怀疑那些人是不是厚此薄彼?要不怎么一样的捆人却将吴明捆的比较松,而将自己绑的那么死实?却不知道吴明自到了这里后早就暗中割断了绳索好让身子轻松许多,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还是被缚着而已,其实只要轻轻一挣便可挣脱。
吴明在门口的地上捡起了一张破旧不堪的板凳,对沈有怀道:“你过来。”
沈有怀依言走过去。吴明将手上的板凳给他并拉着他在门后站定,道:“一会儿有人进来,你就拿这个砸他后脑勺,明白吗?”
沈有怀怔怔的看着自己手上的破板凳,正在这时,外面,似乎是院门“呀”的一声被推开,一个人嘴里哼着乱七八糟的小调,拖着踢踢踏踏的步子走了过来。
沈有怀这时才突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们刚才说话说了这么久,虽然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但居然没有一个人进来查看过,也没有听见外面有一丁点的声响,莫非刚才外面根本就没人看守?
再看看吴明从头到尾泰然自若的一系列行为,似乎他根本就是知道外面没人的,至少应该是知道从沈有怀醒来到刚才外面一直是没人的,那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等沈有怀一醒就趁机逃走而一直拖到现在?
不容他多想,来人已到门外,吴明退后两步站在门口,冲沈有怀使了个脸色。沈有怀不由自主的抓紧了手中的板凳。
来人没有迟疑,房门很快开了,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出现在门口,一眼看到吴明站在那里,大吃一惊,喝道:“怎么回事?你怎么跑出来……”边说着人也走了进来。
倒不是说他托大,实在是今天看押的两个人不能引起他们太多的关注。两个手无缚j-i之力的酸秀才,又被牢牢的捆着,又在这偏僻的荒郊野外,这次的看守任务对他们两兄弟来说实在是有够轻松,除了过一段时间来看一下以外,其他的时间都在两人闲扯打盹中渡过。这会儿,他兄弟去镇上买酒,他则去后头痛痛快快的拉了泡屎,哪知回来的时候顺便看一下竟然会看到其中的一个小子站在那里呢?一时诧异之下只以为可能是绳子没结牢松了,又哪里想到其他。
看吴明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书生,又是生的一副单薄纤瘦样,这胡子大汉只觉得只需自己手一伸就能将他像拎小j-i一样轻轻松松的拎过来。
胡子大汉的手已伸了过去,他甚至都没想过另一个秀才是不是也挣脱了束缚。可能在他看来反正都一样,不过是伸一次手和伸两次手的区别。
但就在他话说了一半,手也才伸了一半的时候,只觉得脑后一阵风声袭来,匆忙之下连忙一低头避过,转身一看,却是另一个看起来大些的酸秀才。他居然躲在门后向自己偷袭!当下便是一呆。
沈有怀本来拿着板凳心中尚在踌躇,毕竟动手伤人这种事跟他以往的教育相差太多,况且君子动口不动手,就算自己遭歹徒胁持,也应该动之以情晓之以礼,怎么可以上来就砸板凳呢?但见那胡子大汉好像要对吴明下手,心里一急也不管了,举起板凳就砸,但因为先前的犹豫使得这一板凳砸的比较匆促,明显气势不足力道欠缺,再加上一急之下目标失准,而那胡子大汉比起沈有怀来,怎么也算是有些身手的,所以这一次偷袭被对方轻轻松松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