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没有任何食欲,这床上的人一刻不醒来,他便没有心思做别的。
直到天色已经全黑,人才醒。
感觉到昏迷中的人有一丝知觉后,容隐喜出望外的盯着,生怕会错过对方醒来的瞬间。
他紧紧的握着床上之人冰冷的五指,企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可是不管他怎么做,这人的体温始终都低得很。
“嗯……”
“师兄,你醒了,我去给你倒水。”容隐听闻到那沙哑的嗓音,赶忙松开了他去取水来。
陈子清艰难的动了动身子,随后才坐起了身,接过他端来的水杯喝了些,这才觉得喉咙里舒服了好些。
“师兄,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在对方失去意识之前曾嘱咐他不要乱跑,也不用担心,只要让他休息够了便会醒来。
所以坚信师兄所言的容隐就果真没有走动,一门心思的等在旁边等他醒。
陈子清将空了的碗递给他之后,一瞥眼瞧见了他胳膊上的伤口,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也没包扎。
这种深山里空气潮s-hi会有很多细菌,这样暴露在外面极易感染。
“过来。”他出声唤了一声。
容隐放下碗后就走了回去,刚立住身子受了伤的胳膊就被拉了过去,他赶忙出声阻止:“师兄你才刚醒得多休息,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但是对方并没有理会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而后便用十绝镜替他愈合了伤口。
第一次见到这般神奇的东西,容隐难掩惊愕之色,缓了一会儿才问道:“这是什么东西?这……”
他试探着去碰触伤处,可不论他怎么摸都是完好的一片,没有任何受过伤的迹象。
“此物乃十绝镜,可愈合伤势。”
容隐抬眼看向对方,重复道:“十绝镜……那有了它是不是就不怕受伤了?”
陈子清闻言只是看了他片刻,随即就倚着墙闭目养神起来了,隔了会儿突然出声问道:“那条蛇妖是怎么回事?”
“那蛇其实没有什么恶意。”容隐虽然十分愤怒其伤了他师兄,但是后来得知真正伤到师兄的,其实是追灵术后心中的愧疚已然占据了全部。
当时的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得知陈子清出去之后没多久,容隐也打算出去看看。
但是无奈沈明答应了要好好看着容隐不出去,所以拦着他不让他出这房子,情急之下想将其打晕。
却不料正准备出手时有一股风将他推去了一旁,这才让胳膊刮出了一道伤口。
等容隐定睛一看,就见一条通体发白带有几处淡黄色花纹的蛇,摇身一变成了一位十五六的少年。
一身富丽华贵的衣裳,个子不算高但是身形很瘦,兴冲冲的跑去沈明身旁。
沈明早就被这幅景象吓得失了魂,哪里肯听他说话,挥舞着双臂想要将他驱赶开。
不管对方说什么救命之恩,什么他是来报恩的,手臂上的红绳就是当日对方留下来的信物,可沈明只是蹲着身子抱着头,根本就不管他说什么。
他忍着伤痛站起身,还没等缓过神说句话就见那少年又化成了蛇形,然后朝他扑过来,等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是在深山老林中了。
路上那蛇用尾巴将他捆着,见逃不脱也就认了命。
想起这蛇同沈明说的话就随口问了起来,这蛇倒还挺有意思,见他不害怕也就没了想要吓唬吓唬的念头,同他说了自己与沈明之间的事。
原来这村子里的异常真的是它做的,但是却并没打算伤人,只是在它出现于沈家坟头后。
那群村里的人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却暗地记恨上了沈明放走了寓意不详的蛇,想要杀了他破解这厄运。
这蛇之前受过沈明的恩,故那日才出现在村子附近。
谁知就惹出了那般是非,为了救沈明他就让全村的人都病了一场,想将沈明吓走,可是沈明非但不走还主动照顾这些想杀他的人。
再后来他就又想了个法子,让那些人夜游,一群人吓不走他就全村的人,让他没想到的是已经这般了也没能将人吓走。
“它攻击我,也是因为我准备打晕它的恩人,这才对我有了敌意,后来知道是误会后便没想怎么样,打算天亮了就放我回来。”
但是不等那蛇放了他,他师兄就追了过来,而且还动用了追灵术来寻自己的下落。
容隐忽而跪在了土床上,凑到陈子清的身边,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对方:“师兄,我害得你断了发,受了伤,还要让你替我疗伤,该罚!”
“嗯。”
对方轻声应了一声,钻入他耳中后眉眼难掩哀伤,像是自己方才给自己安的罪名又被放大了些,压得他很是难过。
可是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惩罚,容隐不明的抬起头。
陈子清像是知道他会抬头,刚好与他四目相对,看着那稚嫩的样子若有若无的笑了一瞬。
“就此跪着吧,日后长点记x_ing别再伤了。”
“师兄……”
“外加一条,一个时辰不许说话,当是够抵你所犯的错了。”他说罢又闭上了眼眸,平稳的气息像是睡着了一般。
容隐就那样跪在床边上,愣愣的看着那昏暗光线中那模糊的容颜。
……
“咣!”
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容隐从当年的回忆中抽离,立马看向身后的木门,急忙向里面询问情况。
可是里面的人也不知为什么没有回答,他便也不再等下去,打开门去查看。
只见屋内的床榻边是血,床榻上也是血。
陈子清的一身白衣沾上之后更是惹眼,吓得容隐瞬间慌了手脚赶忙疾步过去,却不想脚下踩到了东西,移开一看竟是十绝镜。
想来放下那声动静就是这东西掉下来发出的。
“师兄,师兄你醒醒!”
他也顾不上去捡,坐到床边将歪倒在一边的人扶正靠在自己的怀里,对方的嘴角处都是血迹,而且颜色都有些发暗。
目光触及到这暗红色的血迹之后,他立即伸手去探对方的体温,察觉到比之前冰得更厉害。
“怎么会这样?”
这个顽疾理应差不多了呀,为什么会突然加重了?
容隐有些愕然,但是眼下不是惊讶这个的时候,既然已经知道了是何原因那就好办了,将人放平之后他便赶忙去了医馆前房。
去找店伙计要了些x_ing温的药材,有些里面带有丁点毒x_ing,那伙计便不愿给。
好说歹说对方就是不肯松口,怕他买了去是打算害人,最后拗不过容隐只得多掏了些银子,让将这些药材熬制,然后和热水一起倒入洗澡的木桶里。
听闻是洗澡用的,伙计虽然很纳闷他这是要做什么,但是也不再反对了,毕竟那些微弱的毒x_ing混入那么多的水中,也都散的差不多了。
这么交代过后他便又去借了两根银针,然后才急匆匆的准备赶回去。
恰巧这时许雪兰出来,见到他之后连忙走了过来:“你方才去哪了,担心死我了!”
“二婶,现在没工夫跟你解释。”
见他说着就要走,对方又拦住他:“你这又是去哪儿?还有你师兄呢?之前看他脸色不太好,也没细问,怎么样了?”
毕竟是人家救了自己的夫君,许雪兰饶是之前偏见再深,也万不能如此忘恩负义的。
“师兄顽疾复发,我先过去了!不能再拖了!”
容隐绕开她快步走到了医馆后门,手中紧紧的握着两根银针和一盏酒精灯。
回到了房内后陈子清依然还是他走之前那个姿势,不曾动过,却看得他很是心焦,生怕对方会有个三长两短。
点燃了酒精灯,把一指长的银针放在上面烤了烤,随后便咬在口中去将床上的人扶起。
对方的脸色比之前更白了些,毫无生气。
容隐将银针扎入他的头顶两侧,开始打坐替其压住那体内暴发的寒意。
那比平日里还要冰上三分的触感让他害怕,也让他再次回忆起当年下山后回到长清山,师兄突然卧病在床数月不起的记忆。
那时解决完那山村的事情,他们也就回了长清山。
一路上都很正常没有任何预兆,可在回到山上的第二天就得知,他的师兄生病了。
开始不知有多严重,也被挡着不让过问,他年纪尚小又没什么地位,自然是只能憋着。
后来久而久之都见不到人,这才察觉到这病不是普通的伤风感冒。
多年不回来一次的师父都回来了,想来定是为了师兄的病。
他这才知道,原来师兄在那深山之中动用了追灵术寻他后,伤势根本没有恢复,不过是强撑着而已。
而且加上那深山太过潮s-hi,那蛇妖少年化出的疾风虽不伤人却y-in寒至极,躺了一日身体四肢百骸皆被侵蚀了个遍,使得他体温如同冰石。
虽后来经过长达半年之久的调理,日日浸在至阳的药浴中泡着,却仍然没能恢复从前,他的体温不论春夏秋冬总是比常人冰很多。
也是因此,他才寻来了那不同一般沉木的木头,加以处理多天,最后才精心制成木珠串在了一起给其随身佩戴,于他体内的寒气有调理的好处。
……
“叩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