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是如何教你们的?”
自从徐正将长清山交予陈子清,他便是不曾真正的管过,今日师父出了事情,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人拿得了主意,若是他回不来,岂非是一直无作为下去。
“我们也非常担心师父,大家能找不能找的,都找了,子安几位师弟到现在还没回来,也许他们会有什么发现。”万子南试图解释自己也并非什么都没做,不是白白的学了一身本事的。
但是陈子清的脸色却根本不为所动,声音虽平静,却掷地有声:“既然没有结果,做了与不做又有何区别?”
被如此说的万子南瞬间就红了耳根,窘迫的言语不出。
陈子清今日的模样,是他们有史以来从未见过的,气势逼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以前就让他们很是敬畏,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高不可攀、不可亵渎的气势,浑然天成的姿态没有几个是不打心底的怵他。
此时更是让众人胆战心惊,对于长久以来的敬畏已经在心底扎根,个个都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等待着处罚。
“师兄。”
正是风雨欲来的前奏,死一般的寂静却被容隐适时的打破了,让神经绷紧的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暗暗庆幸。
陈子清看向他,容隐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师兄弟之间的微妙气氛一般,勾起一抹笑:“该换药了。”
“嗯。”他轻声应了应,然后整理好情绪,看向其余的人,道:“你们也辛苦了,待给淮宁换好药,再同你们商议接下来之事。”
“是。”
一众人低着头,虽然听起来好像没事了,但是仍然不敢全然放松,直到感觉到那高气压离去,这才都彻底的将紧缩的骨头舒展开来。
看着远去的二人背影,有人低声嘀咕:“这么多年,也唯有子江能知道如何应付师兄。”
“那怎么能是应付!”另一人跟随附和。
一开始的人不解了,反问:“那你说是什么?”
“是哄!”
此话一出众人都惊了。
不过很快又有人琢磨出来了什么,惊奇道:“方才师兄是如何叫子江师弟的?”
“淮……淮什么?”
“淮宁!”
“莫非是子江师弟在凡界的名字?”
众人又惊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惹得第一个说话之人陷入了沉思:“嗯……”
众人围着他,等着他给出一个结论来。
“果然真的是唯有子江师弟能哄得了师兄!”
“……”
这还用说?
早在很多年前就能看得出了。
在子江师弟出现之前,有谁愿意靠近师兄,子清道长这个大名在修真界的声望就足以让他们望而却步了。
他们的探讨大有越来越歪的趋势,万子南适时的点了一下,以免会被师兄得知,才刚刚逃过一劫,那让人不寒而栗的师兄,大概这辈子都不想再见识第二次。
……
“师兄是在恼什么?”
待回了陈子清自己的房间,容隐褪下衣物露出上半身时,这么问了一句。
弄着药粉的人手上一顿,不过很快就对其的问话充耳不闻,没有作答。
但是他不回答,对方却不会那么轻易的就翻篇,干脆趁着他还未开始处理伤口前衣服一穿,转过身看向那面无表情之人,一字一句道:“师兄在恼什么?”
他了解这个人,绝不可能只是因为长清山的这些人没有找到师父的下落就动怒了。
“没什么。”陈子清并不愿提及,且眼神躲闪,不肯与他对视。
可容隐心中有点数,他伸手攥住对方那没有什么温度的手指,急切的问道:“回来的路上我就察觉到师兄有些心神不宁,到底是怎么了?”
“真的没事,是你多想了。”他用力的想要挣脱,眉头都下意识的皱了皱。
容隐不愿意看见对方这个样子,他一想到对方心底有事压着不愿说,他自己的心里就难受的要死,堵得仿佛哽到了嗓子眼,酸涩极了。
“师兄还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他的声音有些急躁,也有些颤抖。
陈子清错愕的抬眼看他,一直躲避的眸子里流转着从未出现过的优柔寡断,曾几时修真界的子清道长会出现这种情绪,那可比是枯木开花还要稀奇的。
“你、你怎的……”他不知该如何形容,搜寻遍了脑海中所能用的词汇都没有找寻到合适的。
容隐当然能够理解他的意思,深吸一口气将对方的手指抓在手心里不肯放开,贴在了唇边印下深深一吻:“对不起,师兄对不起!”
陈子清就这样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师兄不该把我想的太过不堪一击,不用为我担心。”
闻言对方轻声叹息了一声,也算是默认了。
容隐将其那深深皱起的眉头看在眼里,很是心疼,抬手去抚弄,边道:“早知道就不该答应让师兄替我换药的,也就不会让你如此忧心忡忡了。”
若不是对方担心他的伤口会恶化,他也不会让其再看一次自己的伤。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回来途中对方时常心神不宁的,竟然是因为看了他的伤势在忧心,故此才会着急希望能够找到师父的下落,能让他暂且安心好好养伤。
当也因此才会在众人面前失了常态,浮躁了些。
“我不帮你,你还能让谁帮你?”陈子清将他的手拉下,轻拍两下他的肩头,示意他继续换药。
容隐转身将衣物重新褪下,露出那还有些血污颜色的纱布,他一边享受着身后人的温柔动作,一边微微侧首说道:“就是不换,也定不会让他人帮忙的,师兄且放心,淮宁心中唯有你一人而已。”
“……”拆纱布的手一顿,随后他也没有说什么,继续拆下去,待将伤口清理了一番上了药,过了许久将新的纱布缠上的时候才低低道了声:“你知道我并非那个意思。”
“嗯?”许是时间隔得有些久,容隐倒是没能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陈子清将那纱布打了结之后,起身的瞬间才回答他:“换个药而已,并不会触犯到道侣之道。”
“……”
这下轮到容隐沉默了,他岂是不知道对方根本不可能会吃这种小醋,恐怕自己就是同他人有再如何的亲密举止,也是定不能让其吃醋的。
但是自己想一想过过瘾,这个机会都不给的吗?
他看着陈子清在收拾一旁案桌上的杂物,起身凑了过去,厚着脸皮贴着对方的脊背,道:“师兄,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能快点搞清楚这一切。”
“是何法子?”对方归整好之后将目光看向他,对两人这密切的行为分毫不在意。
容隐一边享受着佳人在怀,边成竹在胸道:“天罡道那边寻不得线索,我们便去找归一门。”那真阳道君不是说抓了他们师父的是归一门吗?正好他父母的线索也在归一门的身上,那他们便干脆直接将这“元凶”给找出来,好好“对峙对峙”。
“太危险了。”陈子清从他怀里退出,直接驳了回去。
找归一门危险吗?
其实不全然,眼下唯有这个法子是最快捷的了,像这样慢慢追查下去还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找到了一直背锅的归一门,就等于找到了真相前面的那扇门。
对方为何会驳回,容隐心知肚明,道:“师父现在不知道处境如何,才是危险。”
话是这么说,可陈子清会如此心浮气躁便就是不想再让容隐带着身后那小臂长的伤口四处奔波,虽说暂时看起来已经逐渐的开始愈合,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若是途中发生个意外,便是极可能致命的。
哪里有呆在长清山待伤势彻底痊愈来的安全,这里是绝对无人敢明目张胆的上门找事的。
“抓师父的那个人我们还不确定是不是真阳道君,但估计也八九不离十了,师父定是知道了什么秘密,才会突然失踪的,师父的实力自然是用不着我们担心,可是这么久了也没消息,短时间尚且还可,我们若是再拖延下去,怕是就真的将师父置于险境了。”
他总是知道如何做就能够成功的将陈子清心中的天秤倾斜,思躇片刻后者同意了。
待他们换好药出去与众人商议的时候,在外寻找师父踪迹的白子安等人也回来了。
“师兄,是我们无能,师父还是没有消息。”白子安一回来见到陈子清就直接跪下了,双手举过头顶,情绪低沉,“我与几位师兄问遍了西仙源附近的庄子,没有人看到过师父的踪迹,天罡道我们也曾去询问过,甚至向真阳道君要他当日抓获的归一门的人,但是真阳道君说对方已经自尽了。”
他们以长清山弟子的身份,向天一道掌门要人,也可谓是真的豁出去了。修真界向来对身份地位极其重视,就算是掌门失踪了他们得去要嫌疑人盘问事情原委,也该是身为大弟子的陈子清去才是。
只是可惜,先前那一趟夜探天一道,已经让他们无法再正大光明的前去。
这件事容隐与陈子清心里有分寸的,因为就算是正大光明的去,对方也未必会给。
却不料去找了引雲盘问出尸庄的消息之后,还未来得及再去打探那所谓是归一门之人的下落,就被突然出现的御阳道君催促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