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站在风雪里的苏遥几乎是呼吸一窒，他敏感地察觉到系统似乎对他的事情很了解。
他就这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是不是，调查过我？”
“滴，没有。”
苏遥还没有问出下一个问题的时候，土地庙里又传来哭声，而后系统再一次提醒他任务失败，接受惩罚，重新来过。
苏遥再一次品尝到被电击的巨大痛苦，他浑身抽搐，青筋暴起，倒在地上苟延残喘。
而后场景又一次变换到，他站在土地庙前……
金色的书本翻了翻页:“滴，苏遥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对你来说现在就是一个游戏，而对于npc来说，他们正在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痛苦。”
“……”呵呵，打煽情牌劳资也不吃。
他透过破窗看着那两个小小的身影，面无表情。
寒冷中，两个小屁孩紧紧抱着对方，气息越来越微弱。
“我只想收凌无嗔为徒。”
苏遥有些气急败坏。
“滴，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收凌无争为徒，那我可以让其他人把凌无争收下，不过至于剧情会如何崩坏，我控制不了。”
“……”
苏遥挑眉，这大概是系统第一次妥协。
系统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些，它顺着苏遥看着凌无争和凌无嗔的视线看过去。
最后的声音里似乎有些莫名的叹息。
“滴，在你们眼里，也许他们只是npc，只是一个数据。可是在我的眼里，他们和我一样，都是人。”
真真实实的人。
“他们也会疼，也会难过，也会经历一次次的死亡，又一次次绝望的重生。”
“滴，如果，连身为作者的你，也打算放弃凌无争，我也无话可说。他的本身就没有任何存在意义了。”
“……”
正在系统打算暗箱cao作的时候，苏遥也不知道那时候他是怎么了，本来站在土地庙外面的他早已经成为一道风景，他却鬼使神差地，推开那扇破门走了进去。
就这样，他将两个已经陷入昏迷，浑身冰冷的小孩，死死抱在自己的怀里，朝最近的医馆跑过去。
“大夫，大夫，快开门！我家小孩发烧了！”
苏遥拍打着医馆的木门，在深夜里，他狂奔在无人，寂静的街道上。
他从来没有这么急切过，那是他第一次抱小孩，一向讨厌小孩的他发现自己怀里的两个小身子是那么脆弱……
只需要，他轻轻伸出手，就可以掐死他们。
这真的是他写出来的两个孩子么？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凌无嗔明明是主角，明明凌无争日后也会成为这个世界的巅峰人物……
苏遥想起了自己当初写《入魔》时候的兴高采烈，熬夜查资料，和邓郁讨论剧情，最后一章一章，几百万字几百万字得写。
他们是他日以继夜，亲手一笔一笔写出来的人物。
他当初写凌无争杀死林书遥，也只不过是为了成全他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已。
可是，为什么现在……连自己，也想抛弃他们。
“大夫，大夫，救救他们！”
苏遥强装镇定，努力按照系统所说的剧情来扮演林书遥这个角色，可是他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声音在发抖。
看着两个小n_ai娃因为寒冷朝他的怀抱努力靠拢，苏遥低头用他温热的脸蹭着那两张冰冷，发紫的小脸，想把自己的温度传给他们。
去他妈的，凌无争杀了林书遥就杀了林书遥，就算他现在是林书遥又怎么样？凌无争和凌无嗔是绑定到一块的，他不可能就这样舍弃掉凌无争。
何况，他身为作者，再怎么渣，也不可能抛弃自己笔下的任何一个人物。
他要亲眼看着凌无嗔成神，看凌无争成为天道。
他要看着他们走上人生巅峰，他要所有人都敬畏他们，崇拜他们。
没有人可以再抛弃他们。
苏遥第一次觉得，穿书，那么真实。
比起系统的电击，林书遥角色的扮演……仅仅因为凌无争，凌无嗔。
而后医馆大夫匆匆夜起，开门，将苏遥和两个小n_ai娃接了进去。
苏遥不知道，此后他的命运就这样和凌无争，凌无嗔死死绑在一起。
日后苏遥回忆往事时，想起这一段过往的时候，系统冒出来讽刺他。
“滴，嘿嘿，你不是说你不吃煽情牌么？”
后知后觉，突然发现自己上当了的苏遥:“呵呵，卧槽尼玛。”
系统坦荡荡地承认自己用了一点小手段，不过那都是往事了。
现在系统问苏遥:“滴，你还会想不收他们为徒么？”
往事经年之后，苏遥想着那个抱着两个小孩在风雪里狂奔的自己，突然笑了笑，眉眼舒展。
他说话时候的表情，神圣而专注。
“不会，他们是上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
——————
等苏遥被耳边的哭声吵醒时，他皱眉费劲地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小n_ai娃抱着他的腿哭得不成声，小身子一抖一抖的，大大的眼睛里都是眼泪，眉间一点鲜红的赤焰在雪白的皮肤上很显目，雪白的小藕臂让苏遥很想掐一掐。
他还没死，就已经被这小屁孩给哭死了。
“师父，师父……呜呜呜……你怎么了……”
小n_ai娃一看苏遥醒了，忙想扑过来，却被另外眉间一片冰凌的精致小孩瞟了一眼，眼泪生生地打着转，抱着苏遥的腿，怎么也没敢扑过来。
一块温热的毛巾轻轻地敷在苏遥脸上，身边的小孩细细地给去苏遥擦洗着他的脸，他的手，细心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苏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就回到了自己的道观里，他躺在内堂的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破旧的道袍已经被脱下，他穿着白色的里衣。
两个小徒弟一个站在床头，用热水给他擦脸擦手，另一个也眼泪汪汪地坐在床尾，抱着他冰冷的脚，努力给他回温。
苏遥再怎么强硬的心都柔软下来，他撑起身，往外挪了挪，将小脸冻得通红的凌无嗔抱进了温暖的被窝。
“无嗔，来，为师抱抱。”
“师父，被窝里好暖和。”
凌无嗔嘟着嘴，紧紧抱着苏遥，语气可怜兮兮，抬头看着苏遥的无辜小脸萌死人。
苏遥被这个可怜兮兮，眼睛里还带着泪水的表情，一下子给秒杀了。
他不喜欢小孩子，但是，他喜欢萌物。
就在他血槽空空，已经是晕乎乎的状态，他发现了一边依旧皱眉，看着他们，手里还在拧着毛巾的凌无争。
凌无争眉间有一片极其好看的雪白冰凌，而凌无嗔眉间则是鲜红的赤焰，这是当初苏遥中二给设定的迷死人不偿命的特征。
“师兄你也快点上来，被窝里好暖和。”
“无争，你也上来，让为师好好抱抱。”
面无表情的小孩先是看了凌无嗔一眼，凌无嗔顿时安安静静躺在苏遥怀抱里不再说话啦了，而后凌无争才看向苏遥，似乎对苏遥哄孩子这一套不买账。
凌无争绷着一张精致可爱的小脸，一本正经地说道:“脏。”
苏遥秒懂凌无争是说他们没有洗澡洗干净就上床，身上脏兮兮的，但是苏遥却看着他，固执地要凌无争也上来。
最后拗不过苏遥的眼神，一脸正经的凌无争皱着眉，还是乖乖爬上了苏遥的床，钻进了苏遥的怀里。
外面风雪更甚，内堂就一个小火炉加着炭，炭烧得红红的。
两个小孩紧紧贴着苏遥，被窝里暖和到了极致。
“你们两个，是怎么把我弄回来的？”
如果没错，他应该是倒在道观后面的竹林里，但是就凭凌无嗔和凌无争两个小孩，根本就不可能把他背回来。
“拖回来的。”
凌无争面无表情地说道，凌无嗔也乖巧地附和着凌无争，在他眼里，凌无争就是老大。
“……”
苏遥脑海里出现了两个短腿小孩，一个人拎着他一只脚，把他当垃圾一样拖回来的场景。
emmmm还不如不问。
第5章 凌无争。
“咳咳咳……”
苏遥压低声音咳了会，因为昨晚在雪地里躺了那么会，受了凉感冒了，他知道自己没有发烧，只是有些咳嗽，等会多喝些热水，热热喉咙就会好。
今天早起，苏遥小心翼翼地起床，给两个小孩盖好被子厚，自己一个人窝在小小的厨房里用罐子熬着米粥。
锅里也正热着暮云清丢给他的那几个葱油饼。
罐子里的粥开始咕噜咕噜地冒泡，苏遥拿勺子搅了搅，他在心里算着这个冬天的长度，又一遍努力在头脑里想着他自己写的剧情。
如果不出差错，这个冬天他准备的存粮应该可以熬过去。
可是剧情发展……他得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