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乡多宝玉 (将军攻X书生受)+番外 作者:英渡(下)【完结】(43)

2019-04-27  作者|标签:英渡 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宫廷侯爵

“你在下面,”萧索凑到他耳边说,“我不怕。”

沈砚喜上眉梢,咧着嘴道:“好,你去。我接着你,不用怕。”

老御医顿时松了一口气,磨磨蹭蹭地被人一点点托下来,瘫在地上抱头痛哭——苍天厚土,吾忠君至此,当真旷古烁今!

萧索束起袍子,卷起袖子,上去不过片刻便将药采了下来,且丝毫没有破坏茎叶。沈砚依言接住他,命人速将千尾萝移栽到带来的玉花盆里,用粟米粉混在土里掩住须根,方带领众人出洞。

外面天色已明,晨光熹微,一轮圆日正自东方缓缓升起。

十一将御驰马牵来问:“爷什么时候回去,要不要再待一天?”

沈砚略一沉吟,道:“你带太医们回家去,命人收拾出房子来,好生歇两天,再慢慢上路。我自己骑马回去,连夜赶路应当能快些。只有这匹御驰马可不行,它再快也没法一直跑,咱们带来的马都乏了,还得再去镇上买两匹健马才好。”

“咱们带来的都是战马,这镇上的马只怕比不上。”十一道,“要不然等一等,让马歇歇再回去?”

“不行。”沈砚断然拒绝,“不能再耽误了,有什么买什么,凑和骑罢。等到驿站,我再换战马。你先带太医们回家,我还有点儿事儿。”

十一点点头,带着满脸感恩戴德的太医们驾车而去。

萧索扒着马车门说:“你带我回去,行不行?”

沈砚还未回答,他又苦苦央求:“我保证,绝不耽误你赶路。我现在不怕马了,你带着我骑马,我不怕的。我也很轻,不会让马吃力。你带着我,别丢下我,好不好?”

“求你了。”他眨着委屈的眼睛说。

沈砚最见不得他这目光,晶亮晶亮的,蕴藏着无限柔情,直教人难以抗拒。

今日却不同。

“不行。”他上前搂住他,耐心哄道:“不是你会拖累我,主要是……此去京城,实在凶险万分。纪子扬这方子要是救得了皇帝也罢了,万一有什么差错,参与此事的人便都难逃一劫。皇帝虽命我扶大皇子登基,但我执意救皇上,拖延大皇子登基,已是得罪了他。就算他不记恨,皇后也必不会放过我。纵然将来我助他登基,焉知他不会报复?就凭此事,他完全可以寻个由头杀了我。譬如他要说我毒害皇帝、谋反篡位,我岂不百口莫辩?”

“可是……”

沈砚食指抵在他唇上,嘘声道:“这事儿是我不好,不该把你牵扯进来的。我自己愿意担这风险,有罪我认了,可我不想你也卷进来。如今京城就是一锅热油,一滴火星进去就炸了。你绝不能回去,万一有什么风波,那些想要整我的人知道咱们的关系,必然不会放过你。”

“你读书这么多,也该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就算别人不会因我害你,这事儿沾上也没好。你就乖乖在这里躲几日,若天下太平,你再和十一回去。若有什么事,我一定命人给你带信儿。你能独善其身,不掺和这事儿,将来别人想找茬,也无处可找。”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串钥匙,塞进他手里叮嘱:“这是家里库房的钥匙,上次回涿阳丁忧,我便将多年的积蓄都带回来了。若真有什么危险,你就拿着那些东西远走高飞,千万别回来,也别去找我。听我的话,这官不是好做的,尤其是改朝换代时的官。即便你仕途顺畅也无用,当官的有几个能善终?你瞧瞧郑铎,cao心了一辈子,临了还不是为皇帝所不容。”

“我不要。”萧索将钥匙又塞回他怀里,“你别丢下我,我想帮你,我可以帮你!”

沈砚叹了口气,将他脑袋搁在自己肩上,拍着他背说:“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不是那个小书生了,你是皇帝栽培的御史。有手腕,有才华,历练得老成了。但我不想让你涉险,你明白不明白?”

萧索扁扁嘴说:“我想和你相互扶持,想和你并肩作战。”

“我答应你,”沈砚笑说,“会有机会的。但不是现在,不是这件事,好不好?”

他良久不作声,手臂越收越紧,半日,哽咽道:“我不想和你分开。”

他们分开过许多次,但无论哪一次,他心里都清楚地知道,他们虽然情断但却还能见面,还能知道对方过得好不好、是否平安。

但这一次,生离死别,必中其一。

眼泪洇s-hi了他的衣裳,萧索吸吸鼻子,道:“我听话,在家等你的消息。你答应我,好生珍重!”

沈砚眼睛一酸,忙笑道:“哎呀,哪里就见不着了,不过是分开几天,也值得哭!快别瞎想了,我就是吓你的。你在这儿游山玩水,权当回乡探亲了。过几日回京,我去城外接你。”

“我才没有亲戚可探。”萧索认真地说:“你在的地方,才是我家。”

“哟?”沈砚故意逗他,“又不绝情了,我不是和你毫无关系的床友吗?”

萧索轻轻咬他一口,闷闷道:“你坏。”

“好了,好了。”沈砚抱着他上车,掉转马头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策马一阵疾奔,不多时停在路边,到车后的暗箱里拿出两个食盒,唤道:“下来吧,到了。”

萧索拉开车帘,见他们已来至山下,对面一片郁郁葱葱的松林,经过雨水冲刷愈见蓊蔚,此地分明是他父母坟莹之所在。

“咱们……”他微微错愕,“你这是?”

沈砚将食盒递给他一个,搂着人从石子甬路向松林深处走。萧索打开盖子看了看,里面都是香烛纸马及各色果品酒水等祭奠之物,俱是上品。

“你不是早想回来拜祭父母?”沈砚挂着笑说,“现去买东西,不如早早置办来得周全。何况涿阳的东西,到底赶不上京城的金贵。你都当了大官,不能再那么寒酸了。拿些好东西给你爹娘享用,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得知,自己儿子终于如愿以偿飞黄腾达了,也好安心。”

萧索噙着嘴角,下巴猛地抽搐几下,忽然捂着嘴哭了出来。方才不过垂了两滴泪,此刻却呜咽难禁。

沈砚拥着他,无奈道:“怎么这么爱哭?真是个水做的。”

萧索缓了片刻,抹抹泪花,既没有回口,也没有道谢,只是牵起他的手向前走去。

他眼睛鼻子都红红的,瞳子上蒙着一层雾汽,看得人心里揪疼。沈砚紧紧他的手,示意他宽心。

萧索回以一笑。

石墓甚新,二人同x_u_e。两旁植满栾树,碑前堆着祭品,都是新换的。萧索将食盒里的东西摆上,点火的手颤抖不已,无论如何也烧不着。

沈砚不动声色地拿走火折子,回头点燃烧纸,肃声道:“萧索爹娘在天之灵明鉴,我沈砚爱他、顺他、宠他、疼他,余生只愿与他厮守、护他周全、保他平安、令他安乐。望二老允准我伴他一世,我必想他之所想、忧他之所忧、容他之所爱、厌他之所恶。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你瞎说什么!”萧索软软地嗔他。

“我哪有瞎说?”沈砚甚无辜,摊手道,“这是我的真心话,现在你爹娘都听见了,你再要反悔,连他们也不许。”

萧索眼圈接二连三地s-hi润,他有些难为情,目光躲闪地说:“你在我爹娘坟前发了誓,以后要陪我一世的。你可不能食言。”

沈砚烧完最后一只“金元宝”,揉揉他脸颊道:“当然,我说话向来算数。”

“又做什么。”萧索打开他的手,“在我爹娘面前还敢瞎胡闹。”

沈砚厚颜无耻地转过脸,对着墓碑告状:“岳父岳母在上,可要给小婿做主,独宝他总是欺负我!”

萧索气得又拍他一下:“你还胡说,刚才还信誓旦旦说要顺着我,现在就欺负我,还倒打一耙!”

“我怎么敢?”沈砚箍住他腰身,点点他精致小巧的鼻尖,“我这泰山泰水两位老人家若活过来,也会站在我这边儿的。”

萧索嗤道:“什么岳父岳母、泰山泰水,叫得好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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