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乡多宝玉 (将军攻X书生受)+番外 作者:英渡(下)【完结】(61)

2019-04-27  作者|标签:英渡 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宫廷侯爵

此事是势在必行,绝无迁延的可能。

不过这个道理他想得明白,桓晔自然想得更明白。皇上却仍旧犹豫,还询问他的看法,可见是另有所忧。

果然,桓晔道:“太子是必定要立的,朕也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可以耽搁了。只是皇后……这些年她如何娇惯大皇子,朕心里有数。皇儿柔弱,朕这撒手一去,他岂能立得起来!只怕到时,皇后她……而且周国舅手里也是有兵的。”

短短一段话,萧索听得沁出一层冷汗。皇帝的意思他明白了,这是怕大皇子太软弱,将来登基恐为皇后所摆布。而本朝外戚虽不似汉朝那般强大,却也不容小觑。

周皇后或许没有篡位之心,毕竟大位之人是她亲儿子,但她的哥哥未必能受她控制。将来若有逼宫的一日,那他桓氏江山,便要改姓了。

解决的办法,无非是杀皇后、除外戚。

桓晔明里暗里,其实已有主意,只不愿自己说。他想要萧索做这只脏手套,帮他担了这骂名,居心不可谓不毒。

此等心思,萧索一清二楚,却也不愿白白得罪大皇子。试问,若他提议杀后,将来大皇子登基,焉能放过他这位杀母的仇人?

“皇上的意思是?”萧索顿了顿,平生第一次生出了“以眼还眼”的想法,“恕臣愚钝,臣实在不知有何善法,不如问问张云简张尚书。臣听说尚书大人一向多智,或许有法子,也未可知。”

桓晔笑了笑,道:“卿聪颖敏慧,难道没有主意?你放心,但说无妨,朕保你无事。”

他既如此说,萧索不能再顾左右而言他,不得不试探地问:“皇上莫不是……要行钩弋之事?”

汉武帝时,皇帝刘彻有心立钩弋夫人之子为太子,为防女主乱政,便曾采纳大臣建议,杀母立子。

萧索借古喻今,实在已是极尽隐晦。

桓晔微微一怔,唏嘘道:“大皇子年幼,若无母亲在侧,满朝文武他岂能压服。可若有皇后在,又要有许多麻烦。”

“皇上说的是。”萧索趁势道,“以臣愚见,其实皇后娘娘素来仁德,断断不是那等乱政之人。皇上若有隐忧,可以下一道旨约束,同时收缴国舅的兵权,便可防患于未然,实在不必行那事。”

“你所言也有理。”桓晔摆摆手道,“行了,你退下吧。朕再想想。”

萧索腰弯得僵疼,心里又怕,听见这话,如蒙大赦,忙告退而去。

刚回到家,管家便满面喜色地凑上来道:“大人回来了。将军的信又到了,放在书桌上,大人这下不必日夜着急了。”

萧索急急跑进去,撕开信封,抖开信纸,却见里面说,边关苦寒,虽在秋末冬初之时,却已下了雪。两军交了几次手,各有胜负。如今涂杉人仗着地势险要、粮Cao充足,深沟高垒,坚守不出。我军一日日与之消耗下去,如今粮Cao都不足了。

沈砚近日为此事愁得直上火,已经有几个日夜没有休息过,熬得眼睛通红。他虽未写在信中,但萧索最了解他,猜也猜得到。

只是他就这样手无缚j-i之力的一个人,如何帮得上他?

又过去十日,宫中原本要举行立嗣大典,但因前线传来的奏报,上上下下皆笼了一层y-in翳,都无心再办什么庆礼。

朝廷缺钱,纵然再愁,也凭空变不出银子来。桓晔大概是看开了,不在乎死后那一点虚名,竟忽然让御史台调查前礼部尚书郑铎,称他内与巨贾施家勾结,外与贵戚周家串通,有谋逆之心。

萧索对桓晔的所作所为深为不齿,但又颇为纠结,毕竟那是皇帝,是他一生为之效忠的皇帝,况且他也有无可奈何之处。

他虽不情愿,也只好按旨行事。

风云诡谲,不出三日,京中又变了天。

第132章 千里相思

沈砚近日心情极差,连带脾气都暴躁异常,身边人动辄得咎,都不知如何伺候才好。也难怪他如此,军中粮饷日益减少,余量仅够一个月的消耗,而敌军迟迟不来迎战,实在难以持久。

他每日派人去涂杉大营前叫阵,极尽羞辱之能事,甚至令兵丁在其营寨下小解,以激怒对方,然而毫无成效。

再如此下去,恐怕仗还未打,他们便要冻死、饿死在这里了。

目前能令他稍稍振奋的事,大约只剩下收到萧索来信这一件。十一每每都要亲自交给他,省得自己在他眼前晃悠时挨骂。

沈砚衣不解带,抱着信刚睡了没有两个时辰,便又醒了。

阮桐一直陪着他,听见动静从外间端进茶来,点亮烛火,道:“将军再睡一时罢。昨天一夜未眠,今天才睡了一个多时辰。这么下去,就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两军交战,岂能自耗精力?”

“睡不着了。”他擎起茶杯喝了一口,皱眉问:“这什么茶?怎么这么个味儿!”

阮桐拢起袖子,又斟了一杯给他:“是安眠茶,里面有迷迭香、茉莉花、合欢花、菩提子,还有西域进贡的灵香Cao。夜半三更,将军睡眠不安,饮这个比饮绿茶好。”

“香里香气,我喝不大惯。”沈砚说着,定定看了他一眼。

阮桐顿了顿,目光深长地说:“喝的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沈砚未置一词,将枕边搁着的青玉匕首收紧怀中,蹬上靴子,道:“左右也是睡不着,你陪我出去走走罢。”

阮桐点点头,随他走出营帐,举目四望,只见火光冲天。往来巡逻的侍卫见到他们,纷纷驻足行礼,待他们走远,复又起身而去。

沈砚一行走,一行道:“你是读过书的,觉得我这大营扎得如何?”

“将军天生的作战奇才,军营扎得甚有章法。”

阮桐上穿一件掩襟白衣,下着翠墨纨裤,走动时裤腿一甩一甩,像两只水袖在戏台上舞动。他的头发散着,一半搭在胸前,一般搭在背后。一身装束,添上他那妖媚的颜色,在寂寂无声的夜空下,格外动人。

火把倒映在他脸上,微微摇曳。

沈砚却视若不见,抬头望着满天繁星,轻笑道:“怎么个章法,你倒是说说。”

“您看这营地的位置,背林远河,居高向阳,既可将前方战况尽收眼底,又避免了腹背受敌,且有退路可走。孙子云:‘凡处军相敌,绝山依谷,视生处高,战隆无登,此处山之军也。’将军这营寨立的,岂不是正合其理?倘若不是对方仗着主军作战,粮饷充足,天气又苦寒,咱们必定能胜。”

阮桐转过身,又道:“再说营中,世人只知战场排兵布阵要紧,却不知大营扎得井井有条,也非小事。十步一灶,百步一厕,侧翼居高,中路还有水Cao。这样的营寨,天下再难找出第二个来。昔年孔明死后,司马懿查看其营帐,见前后左右,整整有法,曾感叹孔明‘真乃天下奇才’。可见,将军之才,堪比孔明。”

“这话太夸张。”沈砚扯扯嘴角,“不过,真没想到,你还通军事。当初在东南剿海盗时,只知道你脑子不错,原来连兵法都有涉猎。”

“不过闲来无事,偶尔翻翻。”阮桐垂头说,“将军太抬举我了。”

沈砚慢慢向回走,负着手问他:“萧大人的信,何时能到?”

“大约明早就到了吧。”阮桐跟在他侧后方,道:“将军的信频频往回传,可累坏了那些信鸽了。”

“是啊。”沈砚忽又瞥了他一眼,目光却久久没有移开,“是劳苦了那些信鸽,你可要替我好好照顾它们,莫要让它们更累些了吧。”

阮桐微微一笑,道:“我明白。”

沈砚未再多说,拍拍他肩膀,进帐睡了。

次日卯时,萧索的信才到。里面除去例行的叮咛与问候,并诉说相思之情外,还提到了他现在办的一桩谋逆案。

京中近来风声鹤唳,人人都知御史台易主。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一次烧到了周家。一时间,百姓争相议论,都道皇帝寡情薄幸,当初周国舅扶他上位,此刻他却要效法汉高祖诛杀功臣,乃是忘恩负义之举。

萧索这几日颇不安生,这差事棘手得紧,办起来很是麻烦。郑铎一家早已辞官归田,现在翻旧账,还是莫须有的旧账,陷害清白,实非君子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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