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歇更来了兴致,好奇道:“情深?对谁?那小皇孙?还是小皇孙的父亲?”
沈长歇提小皇孙的时候,谢无陵连眼皮都没抬,听到父亲二字,谢无陵的手明显滞了滞。
沈长歇在这场子泡久了,这点变化哪逃得过他的眼,他心下顿时了然。他不仅立马盘算了起来,还喃喃道:“赵祚啊,听说是个硬茬。”
“嗯?”谢无陵扬眉疑惑道。
“我听说他不太懂情爱之事,和梁酌感情也算不上太好?不过听说他有了个小儿子,你这不是看上了有妇之夫?”
“是啊。”谢无陵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袖,佯作了神伤滋味,“所以这事也只我心头知晓。”
虽然赵祚身边的梁酌不是真的,但名头总是在的。那个叫梁酌的人,是赵祚之妻。而他……什么都不是。
至于除夕那夜发生的事情,就当他一夜黄粱罢了。那日之后,他二人都自动跳过了这事,装作从未发生过一般。
他和赵祚也是不太可能的,他以为这是他们二人都心照不宣的事实。
雍国公可以养一屋的男宠,但赵祚不能如此。他没有雍国公背后的母族,也不是雍国公,谢无陵更不会成为他的男宠。
他们可以成为并肩之人,却不生出从属的关系。
“要我做什么,谢小先生?”沈长歇不知从哪儿捻了山果子啖来。
“不敢不敢,”谢无陵忙摆手,“只是听说沈郎君要做一艳局,我这处有一仿品,特地送来给郎君的艳局,添点乐子。”
沈长歇闻言,赶紧将拿在手上的野果子放了,又接过画轴,挑眉拆来……
“也请郎君帮我钓一条鱼。”
沈长歇将画轴合上,放于自己身后,又笑着坐出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还不忘问道:“谁?”
“四品尚书郎。田流。”
“户部?”沈长歇抬眸觑了谢无陵一眼。
谢无陵波澜不惊地颔首,笑对:“长歇处在这烟花地,还对庙堂了若指掌?”
“生活所迫啊。”沈长歇煞有其事地摇摇头,又问来,“要动他?”
“嗯,总该有人腾位置了。”谢无陵对上沈长歇的眸,一双眼坚定得很,“到底是羡之的师父,总得上个青云端,才好说领着他的话。”
沈长歇懂了谢无陵话里的意思,无非是让这田流为他铺路。田流只是这条路上的第一个。
谢无陵轻声诉来了全盘计划,让沈长歇感到心惊,他甚至有几分庆幸谢无陵给赵祚的指令是“拢沈。”
谢无陵却不觉这点恩情有多大,只感叹来着归往园子:“不过说说旧事,便是深夜。”
谢无陵下了楼的时候,千娇百媚们又一次靠近来,惹了一身的厚重而浓郁脂粉味,谢无陵却为发觉。
但他回到园子,依就木说有一个人等了他许久的话,脚步便一刻都没停留,眼神也觑了伐檀。
第78章 节日小剧场
陆岐没了他谢爹爹的第一年,日子不知道是怎么过的,每天都神色恹恹的。
他是跟着赵祚住在长明殿,羡之隔三差五就来找他。
这天辛夷花开了,羡之来找陆岐,拉着陆岐就走。
羡之在陆岐眼里一直是个温和大哥哥,便是前几个月里陆岐难过,羡之也只是陪在他身边,看他抹眼泪。
今天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小祖宗也说不出来,就是倍感亲切。羡之一入殿,二话不说拉着陆岐往外走。林公公才从外间甬道走到长明殿外,看着大祖宗拉着小祖宗往外走,本想拦一拦,人还没靠过去,就被羡之突然的冷眼骇住了,羡之冷冷道:“我带异姓侯出宫去,父皇怪罪下来,我来担着。”
大祖宗就这么冷着面容拉着懵懵楞楞的小祖宗去了外宫,又牵了一匹马来。
小祖宗抬头看了看大祖宗,眼里无精打采的。
大祖宗指着马,冷声说:“上去。”
小祖宗依言,爬上马。大祖宗也搭了一手,上马,手环过小祖宗,去握缰绳,驾马走。
小祖宗原来也是学过骑术的,在谢无陵在的时候。沈长歇会来教他和羡之,当然也教一些七七八八的纨绔子喜爱的玩意儿。
但羡之学了,谢无陵要说,但小岐儿学,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所以陆岐爱在谢无陵面前撒欢,也爱在谢无陵怀里撒娇。
羡之带着陆岐出城,到了城门外,他忽然觉得身前的小人儿往怀里靠了靠。
羡之大陆岐快九岁,俨然不仅仅是一个兄长的存在。当然,他也乐于陆岐能靠着他。
陆岐抬手抓住羡之翻飞的青色衫子,他终于好像懂了羡之今日有什么不同了。
“爹爹。”陆岐在羡之怀里喃喃自语。
这一声轻唤好像淹没在了风声,陆岐仰首,见羡之没有别的动作,他也醒了。
羡之不会是他的爹爹,谢无陵会在他唤他时,将他搂进怀里拍两下。这样陆岐就能闻见谢无陵身上的茶香。
但陆岐现在感受到的,只有近似每夜睡时,拢着他睡的帝祚的味道,他皱了皱眉头,扯了扯羡之的衣袍。
羡之莫名感觉到了他不大的动作,问道:“怎么了?”
“去哪儿啊?羡之哥哥。”
“去一个你想去的地方。”
“啊?”
“辛夷花开了,去年不是说想去吗?”
羡之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到陆岐的耳朵里,他慢慢地反应着,像早上未醒觉一般,良久才愣愣地点了点头。
羡之却突然停了马,等到陆岐反应过来,回头望他,他才问道:“还去吗?”
陆岐看了看他,收回了目光,又看了看他,才点了点头。
羡之叹了一口气,继续摇缰打马,去南郊的辛夷园子。
前几天他在长明偏殿和父皇晨谈,走晚了几步,听见了后来的御医和父皇提到了陆岐的病情。
大概是谢无陵的离世对他打击太大,让他反应都比不上别的孩子了,连饭也吃的少了,赵祚便让御医来瞧瞧。但御医说的病因,大家都知道,只是这心病的解药,是谢无陵。
无论是赵祚还是羡之都不可能凭空给他一个离世的人。
御医建议着多带陆岐找找过去喜欢的,说不定就忘了。时间总是最好的药,但反应这事,只有一直带着,如果放任不管,那陆岐可能就会退回稚儿的反应。
羡之想了许久陆岐过去喜欢的,时不时换着法子的逗他,但效用不大。
现在连辛夷花这个法子好像也不管用。
“小岐儿,我没法像师父一样把最喜欢的花都搬到眼前,只能带你来瞧瞧。好看吗?”
陆岐呆滞地坐在马上,看着一林子的辛夷花,突然没了动作,连眼神都空泛了。
羡之心下生了惶恐,他将这人搂进怀里,怕吓着他,轻声道:“小岐儿?”
“嗯。我知道。”陆岐靠在羡之怀里,突然出声道,“好看。”
“那你多看看,今日看个够?”羡之心下盘算着以后,再带他出宫的可能x_ing应该不大了,“看够了,就和哥哥说,然后我们回去。”
他接过的是谢无陵手上的千头万绪,他得像谢无陵一样把这些千头万绪全都握在手里,这样才能让陆岐在他身边,像在谢无陵身边一样无忧无虑。
陆岐偏头看了羡之许久,才出声道:“爹爹在等我们回去吗?那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我爹爹应该在等我们回去。”羡之撤开看着陆岐的眼,仰首看着天,握着缰绳的手却紧了紧,“小岐儿,师父说,‘生死有时’,你记得吗?”
这话却像戳到了什么关键,陆岐微侧了身,搂住羡之,埋首在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着一边狡辩道:“不记得不记得,小岐儿什么都不记得了。”
陆岐在羡之怀里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抓住了羡之的青衫一角,嘟囔道:“从山爹爹坏……”
陆岐的后话还没说出来,就被羡之捂了嘴道:“是圣上,岐儿。”
陆岐又反应了好久,摇了摇头,又向后扬了扬,不想羡之捂他嘴。
“岐儿,”羡之凑首下来,耐心解释着,“我不叫师父谢爹爹,你就不能叫从山爹爹,我们拉过勾的,你忘了?”
羡之抬手,小指在陆岐眼前晃了晃,示意那个旧时的约定,陆岐听懂了拉钩,也听懂了谢爹爹和从山爹爹,磕磕绊绊地复述着:“岐儿…从山爹爹,羡之哥哥…谢爹爹。嗯。”
羡之顺着他的话,又说了一遍,“羡之哥哥,不叫谢爹爹了,岐儿,不叫从山爹爹了。”
“不叫从山爹爹。嗯。”陆岐努力地反应着,他抬眼看见羡之真挚的眼神,总觉得羡之在说什么重要的东西,但他听不进脑子里,只能跟着重复,在心里一遍遍重复。
直到几天后,他能反应过来时,才知道自己重复着的是什么,眼泪跟着就掉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嗨呀…大家懂吧,节日期间我就更小剧场哈…
陆岐太久没上线了,今天写了个他和羡之的。
至于从山爹爹和谢爹爹这个叫法是怎么来的呢,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