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洵一看他笑,也立刻高兴了,握住他的手:“我怕你还生气。”
沐嘉树干咳一声:“走吧,吃米线去。”
小店里的米线的确做的不错,端上来的时候碗里看上去好像连一点热气都没有,配碟里薄薄的肉片鱼丸扔进汤里,却一下子就烫熟了,没吃两口,两个人额角上都有了汗。
上午的阳光从一格格的窗户里面斜映进来,把沐嘉树的脸映出一层淡淡的金黄色,卫洵看着他笑了,自己也顾不上吃,拿着纸巾给沐嘉树擦了擦汗。
沐嘉树把碗一推,自己将纸巾接过来:“吃不了了。”
卫洵道:“那我也不吃了,我陪你去骑马……”
话还没说完,一个人在他后面说:“咦,卫上校?”
卫洵和沐嘉树一起看过去,一个年轻人刚从门口进来,上面套了一件大棉袄,底下穿的则是军绿色的制服。
卫洵惊讶了一下:“哎,于宪,你怎么在这里?”
于宪更惊讶:“还真是你啊?我在这附近站岗,今天有任务,这是抽空轮班出来吃个饭……这话应该我问吧,你个大少爷,怎么跑这里吃米线来了?”
卫洵哈哈一笑:“少爷你个头!不是当初咱们一起去灾区啃馒头的时候了?”
于宪也笑了:“田勇还在那边呢,你过去说会话不?”
卫洵听见这个名字就头疼,尤其是沐嘉树还在身边,忙不迭地摆手:“不用了,我还有事,这就走了。”
两个人一起回马场遛马,沐嘉树站在马厩前扫了一眼,随便指了指:“这匹吧。”
跟着的驯马师吓了一跳,看看他文文弱弱的样子,实在不敢担这个责任,连忙建议说:“沐少,这匹马脾气不好,这个头又高,万一摔下来可不安全,不如您骑后头这匹吧?”
沐嘉树笑了笑,卫洵道:“得了,甭担心,沐少既然想骑,你把这匹马给他就行。”
他以前来过好几次这处马场,跟里面的马师都熟了,看他还犹豫,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有我在呢,肯定摔不着他。”
沐嘉树睨了卫洵一眼,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
等马牵了出来,他直接认蹬上马,牵着缰绳往上面稳稳一坐,双腿一夹马腹,直接就跑了出去。
卫洵看了一眼驯马师惊讶的表情,哈哈大笑,也挑了一匹马去追沐嘉树。
沐嘉树骑着马遛了几圈,就不跑了,信马由缰地在Cao地上慢慢走着,卫洵从后面追了上来,在风声里大声道:“你要是喜欢,等回头带你去我们校场打靶子。对了,过一阵咱们去新西兰吧?我爸之前在那里买过一片Cao场,比这要大得多了。”
新西兰地广人稀,土地也不贵,沐嘉树听他这么一说也很动心:“过去看看也好……如果可以投资的话……呃。”
话还没说完,卫洵冷不防从马背上凑过头亲了他一下,笑着说:“不许总是惦记你那点生意,咱们这回要去,就什么都不许想——还没有蜜月旅行呢。”
沐嘉树道:“蜜月旅行?先得吧我爸给搞定了啊……”
他设想了一下,难得有点惆怅地叹了口气:“我还真有点不知道怎么说,毕竟他刚刚做了一回手术……这个,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卫洵心里也有点画魂,但还是安慰沐嘉树:“没事的,沐叔叔那么喜欢我,到时候看我肯定比看你随随便便从外头找个女的要顺眼很多。”
沐嘉树没想到他现在什么不要脸的话都说的出来,忍不住笑了:“三哥你这么自信,我还是很欣赏的。”
卫洵英俊地提了下马缰,让马小跑了几步,越过面前一个矮矮的栅栏,豪爽道:“那是,就算到时候沐叔叔让我生孩子,我也一定赶赴泰国努力改造,争取完成任务,让领导满意。反正不管多难的问题都交给我搞定,你只要老老实实跟着我就行。”
沐嘉树笑的不行,也跟着他越过栅栏:“我真应该把你的话也录下来,回头放给你的战友们听听。”
卫洵笑骂:“臭小子!你昨天晚上还没被收拾够是不是,今天马也骑了,晚上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你到时候别求我,哭都没用……”
说到这里,远处的驯马师急急忙忙跑过来,手里托着卫洵的手机:“卫少,有人给你打电话。”
卫洵:“哦?谢谢,给我吧。”
他接了电话,沐嘉树在一边听了两句,等卫洵挂断之后才问:“警/察局有事?”
卫洵道:“嗯,说是前一阵那个毁容案有了什么进展,我想过去看看。”
沐嘉树道:“你去吧,你先跟宋少说一声,剩下的我在这里就行了。”
卫洵原本还想着带上沐嘉树,听他这么一说,又觉得人家好不容易邀请一次,两个人都离开也的确是有点不妥,于是说:“也好,那我去了。”
他说了走又不走,伸出小拇指,跟沐嘉树道:“刚才说的事,拉勾上吊……”
沐嘉树一笑,勾上他的手指:“一百年不许变——卫三傻,你幼不幼稚?”
卫洵唇角扬起:“我就记得小时候咱们拉勾,让你当我媳妇,结果这事长大之后果然应了。可见如果诚心所求,心愿总能够实现。”
他说完话,伸手轻轻搂了下沐嘉树的腰,转身骑着马顺来路折了回去。
沐嘉树目送着卫洵的背影消失,自己看了看时间,也觉得出来的太久,既然来了,怎么着也得回去应付一下才好,他在这里有专门的休息室,沐嘉树打算先过去洗个澡把骑装换下来再回大厅,刚刚一提缰绳,就听见身后有人喊:“等会我。”
沐嘉树策马转身,发现是沐浩倡过来了,于是在原地等他。
沐浩倡骑了一匹枣红色的大马,很快就到了他跟前,忍不住多看了沐嘉树几眼。
沐嘉树平时给人的感觉多数是安静而文雅的,此时穿着骑装坐在马背上,整个人平添了一种蓬勃的英气。
沐浩倡道:“你的马果然骑的挺好的,我听爸说过。”
沐嘉树手里把玩着马鞭,迎着风眺望远处的Cao原,随意道:“你也是,马术很不错。”
沐浩倡用脚尖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马肋,拨转马头跟沐嘉树并肩而行:“你还记着上一次来马场的事情吗?”
沐嘉树道:“你指什么?”
“就是当年在马场骑马的事……”沐浩倡忽然很想有人能陪他回忆一下难得的小时候,“那一回我从马背上掉下来,还是你救的我。我其实……”
沐嘉树打断他:“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印象?二哥,你在说什么呀?”
沐浩倡:“……”擦。
他刚才当着人前一直对沐嘉树小树长小树短的充样子,没想到对方来了这么一招,差点没被噎死。
沐嘉树一脸纯良:“对了,二哥,我正好有件事要问你——我记得你和文少的关系曾经还过得去是吧?”
他的话题变得太快,沐浩倡原本是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刚要说话,就被沐嘉树的话截了回去。
他听到一个“文”字,脸色立刻转冷:“是又怎么样?”
沐嘉树像是看不懂他的神色一样,慢悠悠道:“我是有些费解,文家最近生意上出了大漏子,一批货被海关扣了,资金不够又赔不上,文少和文小姐还摊了官司,在这种情况下,文少居然还能出来招摇过市,甚至带上了他那位平时联系也不算多的旧情……这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沐浩倡皱了下眉,突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明白沐嘉树是在试探这件事是不是出于自己的授意……还真不是。
沐浩倡想解释,可又不知道文慧在搞什么鬼,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多说。
毕竟他和沐嘉树现在关系微妙,既要防着文慧突然发疯害他,又要挡着沐嘉树这边收拾文慧,也不可能什么事都交心。
沐浩倡道:“文世和那个缺心少肺的东西,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沐嘉树点到为止,不再多言:“说的也是。”
沐浩倡被沐嘉树这么一说,心里没底,一心想着找文慧问个明白,顿时没了骑马的兴致,又随便跟沐嘉树说了两句就走了。
沐嘉树也勒住了马,不远处的一个驯马师看他有下来的意思,连忙小跑着过来扶他。
沐嘉树摆了摆手,自己按着马鞍轻松一跃,稳稳落在了地上。他把缰绳交给了驯马师,径直回了休息室。
他一边走还在一边琢磨,沐浩倡虽然没说,但以他刚才的反应来看,这件事他肯定不知道。要真是他算计的,被自己这么当着面点出来,沐浩倡得意还来不及,不可能连嘴炮都不放一个就撤退了。
不是他那就是文慧,文世和不像那种敢自作主张的人……文慧想干什么呢?
沐嘉树回到了自己的单间休息室,关上门,手还没有完全放下,他突然神色一凛,重新转动门把,飞快地将大门打开就要出去。
“别动,关门,反锁。”
身后有个声音冷冷地说。
一柄手/枪正抵在他的后脑勺上。
沐嘉树不由苦笑,文慧想干什么,这一回他算是知道了,可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