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没能好利索,萧白自己也是极其不甘心。他付出这么大代价,除了保住了安笙的小命,可以说没有任何其他显著效果。
萧白有些赌气似的想要治好安笙。
于是他十分真诚地应下安箫的请求。只是借口说自己目前身体情况还是不太好,等再好一些的时候,就为安小施主诵经祈福,我佛慈悲,定会彻底除去安小施主身上的业云云。
转头萧白就开始磨2333,问它有什么法子。
这么不科学的世界,那么万能的“那位”,萧白不信他们没办法。
然而2333的口风一直是,你自己都这副模样了,还救什么人。安笙能离开般若寺,以0.5倍速的人偶模式,“自由自在”地活着,已经是他的福气了。
安箫很忙,不常露面。只有安笙每天围在萧白身边转。
萧白现在满脑子都是对安笙的罪恶感,自然抛开了什么“不该招惹的绝不招惹”的想法,催眠自己:安笙愿意跟便让她跟,他自己扮演好沉默寡言、冷情冷x_ing的角色,不给安笙任何遐想就好。
然而在安家呆了这一段时间后,萧白开始觉得,安笙会对他一见钟情什么的,简直就是他自我感觉良好的自作多情。安笙这种生长在豪门里的小公主,什么优质男没见过,怎么就会对他这个臭和尚一见钟情?
此念一生,萧白突然觉得之前一心躲着安笙的自己简直是搞笑了——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跟异x_ing在一起的时候,会害羞是很正常的吧,怎么着就一定是喜欢了?
心结打开后,萧白浑身轻快。毫无负担地陪着安笙在庄园里放风筝,遛狗,看她画画,听她弹琴,陪她读书……
轻度妹控的萧白,每天围着安笙,转得不亦乐乎。
很快,萧白就发现,安箫看他的眼神很复杂。是类似于那种“你敢跟我抢妹妹,信不信老子毙了你”的可怕眼神。
不过,大概是安箫误以为安笙只有在萧白身边才能这么活蹦乱跳的,一时拿萧白没办法,所以每每在目光对视时,安箫会慢慢收起那种危险的目光,然后对萧白疏离地笑一笑。
病怏怏的萧白一时也离不开安家,何况他还没有放弃对安笙的“拯救”,于是就这么硬着头皮在安家住着,日复一日、孜孜不倦地磨2333,想让它吐出来能让安笙痊愈的办法。
2333不吃他这一套,后来干脆彻底匿了,千呼万唤不出来。
萧白突然觉得,要是安笙就是被那位拿来考验他的棋子就好了。那样的话,兴许就不用他这么死乞白赖地磨,2333肯定会像上个世界一样,极其积极地怂恿他救安笙。
当然,如果2333知道萧白的想法,大概会闷声暗笑——同一个套路玩儿两次,那多无聊。
一日,萧白陪安笙在花园里捡落叶,不经意间看见安箫与另一个人从远处走过。
那人萧白也认识,这些日子他看电视,几乎霸屏的一个当红流量小生,名叫顾楼。
萧白眯着眼睛,盯了那人片刻,急忙叫2333:“哥哥哥哥……”
2333:“哒!”
萧白:“……幼稚!”
2333表示被一个刚满18,现实世界里还没破处的童男指责“幼稚”,伤自尊了,要匿。萧白急忙叫住他,哄了半天,2333这才舒服了,又那副欠儿欠儿的口气:“叫我干啥?”
萧白说:“哥,我怎么看见那个顾楼身上有金光?”
2333“啧”了一声:“你这问题问的,人家是当红流量小生,粉丝上千万,全身上下满满的信仰之力,当然冒金光了。”
萧白愣了愣。
当红。粉丝。信仰。
“所以说……如果安笙当上明星,有大批粉丝喜欢她,她就可以靠粉丝们供养的‘信仰之力’滋养自己的命魂,最后达到完全修复的效果,变成正常人?”萧白为自己“惊天动地”的发现而振奋!
结果2333不咸不淡地来了句:“哎哟,你这个脑洞可以啊。”
萧白摸不清2333是个什么意思,只好嘿嘿笑道:“哥,你别对安笙这么不上心啊。你想,她要是真的成了国民偶像,万人景仰,像那个顾楼一样,振臂一呼、应者云集!那她不就是你讲的那种有大功德的人吗?”
2333继续不咸不淡道:“那你就试试喽。”
萧白讨好道:“哥,没有你的首肯,这实验我不敢轻易做呀。”
2333叹口气:“我觉得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问安笙的哥哥安箫,看他同不同意让安笙进娱乐圈。”
第30章 圣僧哥哥
萧白早就看出来安家的背景不简单, 所以他从来没有主动打探过安家的情况。但是安家的人也从来没有避讳过他什么。
几个月下来,萧白已经隐隐猜到了安家的社会背景。而今日顾楼的出现, 更是证实了萧白的猜测。
这个国家的党派斗争十分激烈, 左哌右哌之间水火不容。萧白根据这些天自己隐隐听到的一部分信息判断,安家应该是右哌党羽无疑, 而这个当红流量小生顾楼,就是右哌党羽在提出一些所谓的亲民政策时, 向民众宣传该政策的形象大使。
今天顾楼来到安家, 想必又是有什么政事要谈。
基本确认安家的社会背景后,说萧白不震惊是假的。
他觉得安家人没有刻意避讳自己, 原因无非以下两种——
第一种, 安箫准备把萧白变成安家、也就是右哌党羽的一份子;第二种, 安箫认为萧白不过就是一只蝼蚁, 随时可以弄死他,所以根本不在乎有没有被萧白听到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和尚一般清心寡欲不入世,第一种的可能x_ing相对偏小。所以……
萧白摸摸自己脖子, 觉得这种提溜着脑袋活着的小日子也是很刺激。
养病把自己养到了政治斗争旋涡的中心,这种神展开是萧白始料未及的。
不过转念一想,只要他本本分分地做个傻白甜,天塌下来, 有个儿高的人顶着, 左右两派厮杀的再激烈,跟他这个平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比起这个问题,更让萧白在意的是, 他在安家住了这么久,竟从没见过安笙的父母。
政事再忙,毕竟女儿病着,怎么着也应该过来看个几次。可萧白从没见安笙的父母出现过,只有安箫每天定时定点地来看妹妹。
之前听安笙说起小时候的事情的时候,萧白能感觉到安笙的父母很爱她,怎么着也不该是如今这样的不闻不问。
百思不得其解的萧白按耐不住问了,这才知道,因为党派斗争愈演愈烈,安家父母在一年前出席某活动时,被左翼极端分子残忍杀害。现在的安家,就只剩下安箫和安笙兄妹两人相依为命。
萧白不由得叹气,安笙这孩子的命苦了点儿。
父母双亡,长兄如父。看来让安笙成为明星这事儿,只能找安箫商量了。
不过,在此之前,萧白认为更重要的是,要问问安笙自己的意见。
毕竟这个年月,明星不是那么好当的。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就算当了明星得到信仰之力滋养命魂,进而能够行动自如,可活在聚光灯下没有半点隐私,又算得了自由吗?更甚者,每天被各种负缅新闻缠绕,心情败坏,抑郁成疾……这算是个好主意,还是个馊主意,就有待商榷了。
于是这天,萧白又给安笙当素描模特的时候,问她:“小施主可有想过当一个万众瞩目的公众人物?”
安笙乌溜溜的大眼睛在萧白和画纸间来回移动,铅笔尖儿在画纸上留下沙沙的声音。
说实话,每次安笙的眼睛移到萧白身上时,萧白都有种心脏漏跳一拍的错觉。
双瞳剪水、脉脉含情,说的就是安笙的眼睛了。
萧白不太敢直视安笙,一直僵硬地坐着看窗台上的盆栽。此番问话,下意识地向安笙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巧对视,心跳又漏了一拍。
小姑娘长大了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萧白想。
安笙见萧白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唇角的浅笑似乎明显了些许。
“我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全听哥哥安排。”安笙0.5倍速道。
萧白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小施主此言差矣。虽然你现在行动缓慢,但又不是真的人偶。你是一个有自由意志的人,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安笙失笑:“圣僧哥哥,我说这话不是因为我有病。只是,生长在这样家庭里的人,是不可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的。说起来,我还要感谢自己得了这种怪病,这些年才能不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而是可以恣意地做自己喜欢的事。因为这个病,我有了许多原本不可能拥有的自由和幸福,我已经很满足了。至于我该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也不是说哥哥会cao控我,不过是安家的利益需要罢了。”
安笙看看萧白有些疼惜纠结的眼神,继续笑道:“虽然我不能够自己选择做一个万众瞩目的公众人物,还是做一个不为人知的‘普通人’,但是我可以选择怎样去做一个公众人物或是怎样去做一个不为人知‘普通人’呀。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活法,每种活法都有好有坏,是好是坏,修行在个人嘛。”
和安笙熟络起来后,萧白不是第一次听安笙说出这种“惊世骇俗”的言论。
理智上,萧白也知道,安笙已经十六岁了,生长在这样的家庭里,安笙从小听的看的,肯定都比萧白多得多,深谙人情世故,不足为奇。但从情感上而言,被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的小女孩儿教育做人,萧白还是有点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