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就在明天,记得回家。”年时灏说了句。
但门很快就关上了,也不知年时倦听到没。
“哎……”
年时灏苦笑了下,知道自家这个傻弟弟又要很长一段时间不理自己了,但……
“哎……”
年时灏又叹了口气,没再想下去,喝完整杯水,打开门,走了。
但年时倦却一直在想着,甚至想得很多很多。
他不敢说年时灏所说的不会发生,他也不敢拿整个年家来赌,他赌不起,不敢赌。
但他却又不相信年时灏口中所说的甘来似真就是未来的甘来似。
你是怎样的呢?
年时倦问。
无人回答。
怪可爱。
年时倦勉强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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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呲——”男子笑了笑,指着眼前的众人,满目嘲讽。
“甘……甘来似……”年时灏恶狠狠地念着甘来似的名字,那眼神,像是想要把他活生生地吞下去。
“嗯?”甘来似听到年时灏叫自己,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什么事?”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年时灏怒吼着,却说不出那个字眼。
“我怎么能?我怎么能?噗呲——”甘来似笑嘻嘻地走到年时灏身边,蹲了下来,“你不是……早就有所预料了吗?怎么?不早点儿阻止我?”
年时灏整个人都在极其愤怒之中,他咬着牙,勉强撑了起来,“是啊,我该早点阻止,阻止你这条狗继续活下去!”
“呵。”甘来似像是有些无趣,拍了拍年时灏的脸,站了起来,“可惜了啊,没有早,只有晚,时倦当初做了这个决定,而你没有阻止,不应该早就想到了吗?”
“你!噗——”
甘来似踢了脚年时灏的肚子,成功的看着眼前这个以往都高高在上的人终于变得如此的肮脏,如此的无力,只能趴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甘来似突然就大声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呢?你想到了吗?想到了吗?你竟然……你竟然会有这么一天!哈哈哈哈哈——”
年时灏身上本就又许多伤口,被甘来似一脚精准地提在了伤口上,整个人昏了过去。
“没意思。”甘来似见年时灏晕了过去撇了撇嘴,走上了楼。“接下来,就该玩儿玩儿俩个老家伙了啊……嘻嘻。”
他似乎是故意的,走得很慢,但脚步声在安静的房中很是清晰,更让人有种死亡来临前等待时的绝望和恐惧。
他一个门一个门的走过,踢开,直到走到最后一个门前。
“年先生,还好吗您?”虽是询问的话,却带着满满的恶意,“还有您,年夫人?”
“甘来似,你枉愧于小倦的……噗——”
甘来似像是对年父很是不耐烦,他的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甘来似一脚踢到一边去了。
“老东西。”甘来似嘟囔了一句,站在年母面前,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看着她,“年夫人,您当初……想到过有这么一天吗?自己随随便便养的一条狗,突然就这么……反咬了自己一口,可真是,可真是……哈哈哈哈哈哈哈——”
年夫人的一身修养并没有在死亡面前有任何的变化,她依旧是平时那端庄贤惠的样子,只不过眉目间增添了几分冷漠。
“一条狗而已——”
甘来似“啪”的一声,手掌甩在年夫人脸上,打断了她的话。
“狗也就是这样,只会些粗鲁的动作,匹夫之勇。”年母擦了擦嘴角的血,笑意盈盈地看着甘来似,毫不畏惧。
“对!就和当初一样,毫无变化!”年父也喘过气了,呵斥着他。
“你们真是……和以前一样的……令人生厌呢。”甘来似面对俩人的话,没有什么动作,低垂着头,y-iny-in地笑着,“不过……很可惜,我和当初,可是完全不一样了呢。”
鲜血献血鲜血……顺着同以往一样精致的椅子上流了下来,染红了暖色的毯子。
甘来似笑得放肆,不过却有些可惜的意味——
他始终没有听到俩人求饶的声音。
满目的都是鲜血,或者鲜血染红了眼,什么也看不见了。
甘……来似?
☆、端午
……
沉默。
特别长的一段沉默后,年时倦才像是真正地醒了过来,动了动眼珠,然后动了动脖子,然后整个身体都开始动了起来。
今天端午,早点回家,吃粽子。
同往常一样,他想要笑下,但也只是勉强扯了扯嘴角,又看着眼前的一点,开始发呆了。
睫毛颤了颤,他才眨了眨眼睛,转过头,用舌头顶了顶口腔内部,整个人猛的一下子躺了下去。
“咚——”
年时倦买这张床的时候外表的简约再加上那么一点暗黑风让他无法自拔,再躺上去试了下,啧,床垫也够舒服,不是软得让整个人都凹进去,有着一定的硬度和弹x_ing,弹起了整个身体,贼木奉。但有一点需要注意,就是特别容易在不设防的情况下躺下去时头撞到窗前的那根柱子。
经过了长时间的磨合,年时倦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那种后脑勺内层血管爆开,血液在皮下疯狂涌动带来的猛烈的跳动,合着整个脑袋都像是撞进去了一块,那种无法言喻,只想面目空白的痛。
久违的痛感。
让人神清气爽。
突然就来不及想那么多了,或许也是不想想那么多了。
年时倦站了起来,拉开了窗帘,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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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这么早?”年母从楼上走了下来,看着自家小儿子,坐在沙发上,发着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啊?”年时倦像是回过了神,笑了下,“没想什么。”
年母也没多提,以为是他是和年时灏又闹脾气了,坐在了他的身边,打开电视机,轻声开口。
“你哥呢,就是关心你,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整天拿些大道理来糊弄人,跟你爸,一个样子,你也别想太多,就把他话里可以听进去的都听进去,不想听的呢,就都不听,左耳进右耳出的,多方便。”
年时倦点了点头。
“他们呀,我就是看不懂,整天想着以后怎么样怎么样,以后的事儿都拿到现在来说了,可不就真的是怎么样怎么样了吗?要我说,不是他俩整天西怀疑一个人,东怀疑一个人,整天都像是审犯人一样看着别人,怕别人有什么不好的心思,这也没错,可也就是想得太多了啊,你说,是不?万一人家本来一个好生生的孩子,没想什么,结果被他们这么一弄,还真就起了什么坏心思……当然,尤对他……哎,不提了不提了。可我也没遇到全都是那副样子的孩子啊,就这么不巧,遇到了一个,怎么?不许我看走眼一次?就许我眼光永远都这么好?整天都怀疑来怀疑去的……”
年母一说起来就停不下来了,一个劲儿的说着,而年时倦原本听得很认真,但到后来,忍不住发起了呆。
“对啊,就不准我看走眼一次吗……”
“什么?”年母问。
年时倦的声音又小又轻,她没听清。
年时倦摇了摇头,“您继续说。”
年母也没放在心上,这家里,也就只有年时倦和王嫂愿意听自己唠叨几句,现如今年时倦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自己也得抓紧时间多说几句才行。
或许未来的甘来似真的就是那个样子,但未来也是由于现在多种因素所造成,如果有了自己的介入,如果未来的甘来似不是那个样子,那么……自己将错过了什么?未来的事真就太远了,至少现在的事还没有完,那未来的事也就还轮不到去说,去做。
他有让我给予信任的欲望。
年时倦想着甘来似那张脸,笑了起来。
“怎么?我说到什么了?让你这么开心?”年母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愉悦。这孩子,还是笑起来好看。
“没什么?”年时倦依旧笑着,摇了摇头,“爸呢?这么晚还不下来吃饭?”
“他——哼!”年母一提起年父就气哼哼地,“不知道又跑去哪里玩儿去了,和什么小芬小芳的,哼!”
“真这个样子?我帮您教训下他!”年时倦拦过年母的肩,勾着嘴角,说。
“对!就该狠狠地教训下他!整天东跑西跑的,也不知道陪陪我,年轻的时候为了公司,现在呢?为了什么?小芳?”年母有了年时倦的撑腰,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要不是年时倦拦着,她就冲出去看看,年父究竟和谁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