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景!
和他一起去看夜景!
不是漆黑一片的,是……甘来似觉得不大可能是亮晃晃的,没有继续想下去。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夜景。
夜景!
第一次看夜景!
甘来似幅度很小地动了动身子,压着嘴角,看着年时倦。
尤对什么的,没有夜景和他重要!没有必要想!
夜景!
甘来似的心理活动很剧烈,相较于他的想象力的单一,他现如今的心理活动可以说的上是火山喷发,无法阻挡。一个接着一个地冒出来,什么数学英语语文全都没了。哦,数学还记得点儿,毕竟那是他教的。
夜景啊。会有星星吗?然后,他站在一个很大很大的地方,头顶上是黑色的天,星星一闪一闪的发着光,他也像发……好像发不了光。但是,就这样,站在星空下面的他也很好!他会笑吗?会吗?会吗?
会有其他人吗?
甘来似突然想到。
这个念头突然就蹦了出来,且蹦出来后……真收不回去了
甘来似转过头,看着年时倦。
会吗?会吗?会吗?
其他人!
不止是我们俩个人!不止!
突然不是很开心。
但还是很开心。
或许……或许……就只有我们俩个人呢?
开心和不开心在打架。
左勾拳一发。
扫堂腿一发。
过肩摔一发。
……
直到车停,也没打出个胜负,这就导致甘来似脑子里昏昏的,下车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年时倦以为这个总是面不漏色的小屁孩儿终于激动了一把,自己也乐滋滋的,“等下,我搬点儿东西。”
甘来似还是迷迷糊糊的,但跟着年时倦到后备箱。
为什么要搬东西?
因为有其他人吗?
年时倦提着拉罐,和一个……红色的,不明的物体,“也不算是搬,也没多重,你在前面等着就行。”
甘来似……依旧迷糊,但好歹还是勉强稳了稳,然后……脑子里的开心和不开心继续打着架,人呢就步步紧跟着年时倦。
为什么不只是我和他俩个人!不开心说。
要和他看夜景了哎!开心说。
头疼。
甘来似被自己的脚绊了一下。
如果他再长高一点儿,那么他鼻子就会更痛,这么一看来,现如今只是将鼻子撞上年时倦后背有肉的部分,倒也是幸运,因为差个几厘米,就撞上年时倦有些明显的蝴蝶骨上,然后鼻血帮年时倦的衣服换个色号,就不用看夜景了。
还好。
甘来似怀揣着开心想着。
——开心刚打胜不开心。开心。
“你……这么激动?小点儿心,还要走一截山路才到,要实在不行就扯着我后衣角。”年时倦笑了下,一只手拉过甘来似的手,放在自己的衣角上。之所以不手拉手,是因为这条路不能俩人并排着走,将手放在后面给甘来似拉呢,又不大舒服,所以,就只能扯扯衣角了。
甘来似他……狠狠地扯了下年时倦的衣角。
“我c……”年时倦瞬间就停了下来。这力气……啧,我的喉咙……
甘来似立刻放轻动作,但扯着衣角的手没松。
“你……咳咳,扯衣角就扯,别跟抓什么似的,轻点儿。”年时倦捂着喉咙咳嗽了几下,才感觉好了点。
“对,对不起。”甘来似脸久违的红了起来,但可惜,无人观赏。
“行了行了,注意点儿就行。”年时倦也不多说,继续往前走着。再暗点上去,就没意思了。
不开心没了,开心地新敌人是愧疚。俩人还没打出个所以然,年时倦又开口了。
“把你手机的手电筒打开,照路。”年时倦说。他刚想起来甘来似不是有手机吗?怎么不打开手电筒啊?
“……嗯。”甘来似愣了下,点头。
这条路走得人不算多,所以都有些青苔了,有点儿滑,俩人也不敢走太快,但是看年时倦的样子,像是要爬上山顶。
的确,年时倦是准备爬上山顶,带身后这个小屁孩儿……看看这个城市之大。
年时倦觉得甘来似之所以会有现在这样的心理,离不开他一直都在那破地儿生活,整天活得毫无意义。捡捡垃圾,卖卖垃圾,吃吃饭,再睡个觉,一天就没。突然有一天,有一个人闯进了他的生活,且给与了他相对于以前,很好的物质生活,让他喜欢,并且无法忍受这么一个将自己拉出却有可能抛弃自己的人离去。
甘来似被自己的亲身父母放在孤儿院,或是是怎么着,年时倦不知道。但他知道,甘来似已经被抛弃过俩次了。第一次是亲身父母被动或主动的抛弃,这对他的打击很大,第二次是养父母被迫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且……是在他眼前发生的。这俩个打击说不上哪个更大,也没有必要比较。现如今在甘来似的眼里,或许自己也是随时都有可能要将他抛弃——即使自己说过很多次不会。但是语言的力量实在是太小了,或许只能用时光来证明。但是……年时倦想现在,就缓解缓解甘来似这种心态。
他这样寸步不离的跟着他,让他有点难受。
有不习惯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心疼,和想让他发现这个他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城市的美,而不是永远都停留到这城市中的丑陋中。这对甘来似有帮助吗?年时倦不敢确定,但他觉得,认识到更多、更广的事物——并不仅仅是从书上,更是亲自体会到,这对于他,或许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帮助的。再不济,就当看看风景美美眼睛呗。
“到了。”年时倦说。
也是厉害了。他路上满脑子都想这事儿,走得也不算是蜗牛爬,竟然也没有摔。
甘来似一路上脑子里的战斗也没有停下,他低着头,很小心地走着,但却总是走神,现如今听到年时倦的话,抬起头,才发现,已经到山顶了。
入目满眼都是星空,星星不算多,但都很亮,就是隔得远,像芝麻饼上的芝麻,隔了三万里。
年时倦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亭子里的椅子上,深吸了口气,拉过甘来似,让他看见这一片辉煌灿烂。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年时倦:我竟然没有摔???有点儿失望。
☆、灯火
俩人就站在那有些腐烂的栏杆前站了很久。
甘来似看着这个城市自己所不知道的一面,有些茫然。
他知道会有很多灯在夜晚亮起来,但却不知道,是这么的多,这么的亮。
就好像……可以照亮他的脸一样。
甘来似连忙回头看了眼年时倦,又有些失望地转过头。
没有。
没有光照亮。但还是看得清。
年时倦一直拉着甘来似的手。他也没看过,但也大概知道,却没想到,眼前的事物比电视剧里的一个镜头,网络上的一张图片更为……绚烂。
和春天似的,野花、家花,再有些塑料花,伸长了脖子,在那儿死命地开。眼前的景象也是如此。惨白色、暗黄色、明黄色……的灯光,你在那儿放光,我在这儿放光,他在那儿放光,放的不亦乐乎。
他不知道甘来似的心胸开阔没有,他自己的心胸像是被撑开了点儿。
甘来似……他只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了起来。倒不仅仅是因为开心而轻飘飘,更是因为……这太大、太无法想象了。在这无法想象的景色面前,他就是那么微不足道,哪里都可以抓出来的一个,丢进去,就找不到了。
就找不到了……
年时倦一定找不到。
但我可以找到他,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我可以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他。
我可以找到他。
甘来似默念着。笑了下。
我可以找到他!
无论如何,在什么处境下,如此的他,我一定都找的到!
年时倦!
“干嘛?”年时倦问。
甘来似还在开心,冷不防地问了一下,有点懵。
“叫我干嘛?”年时倦坐了下来,也把甘来似拉着坐了下来,“别靠这护栏,早就烂了,一用力就掉。”
“没,没什么。”甘来似红着脸,挺直了背说。
年时倦挑着眉,也不追问,“转过来坐,脚穿过栏杆间的空隙,对,就这样。”
甘来似低声应着。
“喝什么味儿的?”年时倦翻了翻口袋,问,“苹果还是荔枝?还有葡萄。”
“苹果。”甘来似说。
“嗯。”年时倦将苹果的拿了出来,拉开,递给甘来似,“挺像你的。”
脸天天红成个苹果。
甘来似没懂,就没说话,喝了口。
很好喝。
他又看了看。得力于近日以来的英语学习,他还看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