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剂吗……?周泽楷的准星定在了冲着杜明的方向举起了军刺的反政府军身上,扣动了扳机。
“B2,搜身。”在电台里接到队长的指令,杜明快速翻检了他面前那具尸体的装备。不出周泽楷的意料,杜明从那具尸体的迷彩服衣兜里摸出了一只透明的塑料袋。
凭着脑海中模糊的地图和手表表盘下的指北针,白华试图从人烟稀少的小巷里绕道,一路摸回到工厂去。昨夜的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留给他仔细检查工厂宿舍的时间非常仓促。他尚不能确定目标是否只留下了那一份讯息。如果目标留下了多份讯息,出于安全考量,很有可能会将讯息分别藏匿在不同的地点。
就在几条街外,坦克的履带碾压地面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哭喊,嚎啕,嘶吼,谩骂,诅咒和祈祷的声音和子弹与炮火混成了一片。倒塌的建筑物与爆炸的黑烟一起扬起漫天晨雾,连天空都变成了一片蒙蒙的y-in沉灰色。
白华不记得自己已经穿过了几条小巷,但从直线距离上,他离工厂宿舍的后门只有不到五十米。只要翻过面前这堵矮墙,面前就是被工厂用作临时宿舍的出租房。一脚蹬上墙面,双手撑住墙头借力一翻,白华已经落在了墙的那一面。
“谁在那里!”有人在他身前用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阿拉伯语质问。而在白华耳朵里,比那句毫无意义的质问更清晰的,则是步枪拉开保险栓的一声脆响。
在无数次训练和实战中练出了条件反射 的身体立刻向后折去,子弹在距胸口不到20厘米高处飞过的瞬间,戈博军刀已经滑进了他的手里。
白华扬手就将刀尖扎进了来人的心脏。
会说阿拉伯语,但长得不像是个阿拉伯人,脸孔更像是日耳曼民族。身上北约制式的装备居多,也有高级的民用货,连前苏联的都有……
估计是个雇佣军。可雇佣军在这工厂附近做什么?受人之托?还是另有所图?
白华的脑袋里飞快地过滤着各种猜想。
已经变成了尸体的雇佣军手里拿的是比利时产的FN FNC自动步枪,身上自然也携带了大量北约制式的5.56毫米枪弹。一把普通的大路货步枪,弹药的杀伤力也足够,虽然枪支的保养情况并不十分令人满意,但此时此地白华也计较不了太多。
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并再三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可疑状况后,白华端着枪,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工人宿舍的后门。
“队长,内有三支医用一次x_ing注s_h_è 针管,2ml规格配7号针头。针管内有无色透明药剂。”杜明在电台里向周泽楷报告他的发现。
周泽楷向他的巴雷特狙击枪里压下一只新弹夹,“收好,证据。”
咆哮的子弹撕开空气,尖啸着在又一个试图扑袭撤侨车辆的反政府军身上开出了艳丽血花。
他们已经在这条街道上留滞了三个小时。在周泽楷的精确打击下,RPG火箭弹的数量急剧下降,但人潮却像是散不掉的洪水般涌了过来。
身上有明显药物反应的反政府军杀红了眼,他们随心所欲地砰砰放枪,笑容狰狞举止怪诞,像是宗教传说里食人骨肉的凶煞恶魔。他们尚且清醒的伙伴则和政府军死死纠缠在了一起,旗帜和条幅从某个窗口挂下来,探出头的人死了,楼下立刻又有人用竹竿挑起了另一种颜色的旗帜。
子弹打在车身上发出接连不断的哐哐巨响,有胆小的女孩儿已经吓得靠着钻到了椅子底下,抽泣和呜咽的声音在车里此起彼伏。而流离失所的当地居民则像潮水般涌到了撤侨车辆的周围。他们似乎终于认识到这群陌生的亚洲面孔确有逃离此地的可能,便纷纷大声哭喊着希望能带上他们一程。随便去哪里,只要可以离开这儿。一位裹着黑色头巾的年轻母亲跪在车轮前高高地举起了她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嘴里还在叽里呱啦地说着大串大串难懂的语言。
江波涛听到孙翔气得在电台里破口大骂,“我c.ao这女人跪在路中间还一动不动是他妈要做活体靶子啊!!!”
“B3,冷静点。”作为轮回的副队长,江波涛还要注意队员们的情绪是否维持在合理的波动区间内。他回头问车内的使馆工作人员,“她在说什么?”
盖才捷在使馆内担领的职务是随员,外交官阶中的最低一级。他很年轻,看上去也不过是刚从大学校园里走出来的年纪。尽管面孔青涩稚气,面对纷飞的枪林弹雨,他始终保持着冷静。此时,盖才捷正跪在越野车的车厢地板上安抚一位因过度惊吓而濒临崩溃边缘的年轻女士,人声喧哗,炮火横飞,这位一直很冷静的年轻随员只能扯着嗓子向江波涛喊回去,“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江波涛刚接到周泽楷的指令,这会儿正忙着和机场基地联络,好在喉式通话器的隔噪能力很强,不需要大喊大叫对面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他一边说话,一边冲小盖摆摆手以示那个问题就此作罢。
时刻与叶修那边保持着联系的乔一帆在机场基地的临时控制中心做出了的新的指示,一条新的应急反应连环正在启动,喻文州已经以临时指挥官的身份开始了打通了大使馆的电话……
这个连锁反应需要启动多久,江波涛并不知道。如果这个启动过程过于漫长,他们依然还是得靠自己来把同胞们带出这块死亡泥沼。
这块地方的电磁环境并不复杂,但要在混战中始终保持着电子通讯的稳定通畅,江波涛已经使出了全身解数。电台是他手里所掌握的重要命脉,在当前战况下,倘若单兵电台被切断,到时候,别说轮回和特警队必然无法再进行有效的合作,轮回突击队本身都会因为无法接收到来自队长的指示和队友的呼叫而方寸大乱。
江波涛的眼角余光瞄到他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怎么?”轮回的副队长敏锐地问。中年男子流露出了几分不忍,“刚才那个女人,她说……她说求求我们带走她的孩子,在她活着的每一秒都会为我们祈祷……”
“她那么拦在路中间!我们都会死的!!”角落里响起的歇斯底里刺痛了每一个人的鼓膜,堂堂八尺男儿竟抖得像是一滩软泥。爆发式的恐惧在人群中总是扩散得比天花病毒还快,方才还在盖才捷的安抚下平息了稍许抽泣与眼泪,顿时如决堤黄河般在车内汹涌澎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