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未曾褪色的
得到可以采取必要“措施”的指令,周泽楷立刻调整战术。他命令吕泊远和方明华带领机枪手在车队前后进行强火力压制,突击手随车队行进,方圆五十米内的所有无关人员一旦靠近,立刻进行无差别攻击。
频道里吵吵嚷嚷成一团,孙翔直接对着周泽楷的耳朵喊,“你疯了?!路上可是有平民!!”
“靠近的,不是好人。”周泽楷回得直接简洁,巴雷特重狙的瞄准镜里再次开出一片粉红色的血花。
江波涛还要替队长把句子说完整,“真的平民一旦发现我们是动真格的,肯定会立刻离开。”
可孙翔还是觉得心里梗得慌,“可他们要是在路上被反政府军打死了怎么办——?!”
“B3你醒醒!!这不关你的事!!”吴启一刀挑掉举着手雷冲过来的反政府军,“这他妈不是我们自己的国家!!!我们是来保护同胞和祖国的利益的!!!不是来拯救世界的!!!”轮回队员的牺牲显然让这支平素冷静的队伍杀红了眼,“自己人都保不住,还谈什么狗屁人道主义!!”
这段鲜血淋漓的撤侨路,在孙翔的记忆里,是他整个军旅生涯中最漫长的一条街道。他不记得自己手下的子弹杀了多少人,最后,他几乎是从瞄准镜里看到任何试图靠近车队的非己方人士,就会条件反射 地扣下扳机。
而他永远也忘不了,队长下令强攻开始时,在威慑x_ing枪声里仓皇逃散的当地居民们,流露出了怎样茫然而无助的绝望眼神。
黄少天带领的歼击机编队成右梯形,在空中护送着撤侨车队走出了那条贯穿整个安全区、在后来被各国军事爱好者们里被称为“绞肉机大道”的死亡之街。
也许是因为方才的激战已经传播开去,又或者是因为大使馆那边的联络终于生效,后半段的撤侨路,他们走得还算是平稳。
牺牲的那名轮回队员被抬上了车,等任务结束后,他的队友们要带他回家。
被打得坑坑洼洼的撤侨越野车内,哭泣和尖叫的声音渐渐止住了,有胆子大的姑娘掏出了小方巾,浸水后递给正值轮换上车休息的战士。“那个,你脸上有血,不介意的话,拿着擦一下……?”
早在民用港口等待多时的邮轮嘟嘟地响起了汽笛声,饱受恐惧折磨的普通侨民尚未从枪林弹雨和炮灰横飞的场景中回过神来,排队上船时依旧有些胆战心惊。
“没事了,”江波涛作为全轮回最善于与人沟通的人,此时还要协助盖才捷安抚侨民们的情绪,“上了船就安全了,我们的军舰会全程护航,直到你们安全抵达到希腊为止。”
因为在路上惊吓过度而哭到脱力的年轻女白领在特警队员和旁人的搀扶下登上了邮轮,她扶着栏杆,还站得不是很稳,还是勉强转身冲他们挥了挥手,“谢谢,谢谢你们。”她一边小声地抽泣,一边露出了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
在车上充当了一会临时翻译的中年男子走在最后,他上前来握了握江波涛的手,“你们也保重。”他说。
盖才捷再三清点并确认所有登记在他名册上的人数都已到齐,从油轮上下来和轮回以及特警队员们告别。
“各位……”他似乎觉得这时候说“辛苦了”很不妥当,只是一时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更为适合的词句。
周泽楷摇了摇头,这位轮回队长经历了一场超高强度的恶战后,周身还停留着强大的压迫感,“我们做了该做的。”
为自己的同胞在天灾人祸面前筑起一道血肉城墙,这是我们最基本的责任。
“我代表大家感谢你们。”盖才捷郑重地握了握周泽楷和于锋的手,“一路平安。”
“一路平安。”于锋说。
完成了任务的轮回突击队和特警队稍作休整,检查各组成员的伤势。
周泽楷和孙翔因为是在远处进行狙击压制,基本没受什么重伤。在接应大部队时周泽楷的脸上被飞起的弹片稍微剐蹭了一下,眉峰处留下了一条血痕。吴启替他们家队长简单地消了个毒,往伤口上糊了个圆形创口贴,“小伤,不会留疤的。”
周泽楷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可惜江波涛正在询问轮回其他队员的伤势,没法替他翻译这个“留疤有什么关系吗?”的眼神。
吴启的小臂上扎进了一块弹片,好在不是很深,杜明已经给他拔了出来,洒了一层止血药粉后用绷带扎了起来。负责殿后和开路的吕泊远与方明华的伤势就比其他人重些,吕泊远身上两处中弹,其中一颗穿透防弹衣,钢板大大消耗了子弹的动能,使它堪堪停留在了皮肉里。卫生员在创口处划了个十字,用镊子取出了那颗弹头,并对伤口做了妥善的处理。另一颗子弹斜穿过上臂,嵌入体内较深,担心硬取会牵动其他组织引发大出血,只能做了暂时的止血处理,等待回基地后再进行手术。
方明华的情况和吴启类似,只是飞起的弹片扎在了他的大腿上,在激战中又往里面深入了几分,这会儿拿也拿不出来,只能勉强消毒杀菌,一起等回去后再处理。
除了一些不太严重的碎片划伤外,杜明和唐昊俩人倒都是没什么大事,一颗手雷就在他们身边爆开,杜明的半边耳朵还处于暂时x_ing失聪状态,唐昊则听什么都有点嗡嗡嗡地响。
在刚才的混战中,于锋贴着一排子弹从车轮边翻滚而过,手臂上有几道很为显眼的火药灼伤痕迹,卫生员忙不过来,邹远拿着镊子和棉球往外挑弹头金属的碎屑。
撤侨用的三辆车都还停在港口,其中一辆的装甲钢板已经多处被彻底打穿。江波涛和于锋商量了一下,决定放弃那辆安全x_ing过低的车辆。
周泽楷指挥众人将伤势较重的队员先扶上车,邹远开第一辆,江波涛开第二辆。初卫生员外,伤势不很严重的战斗人员轮流来随车警戒。
为了通过那条死亡街道,他们在那里混战了足足八个小时之久。带着牺牲战友的遗体,和多多少少都带着伤的身躯,他们终于得以踏上归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