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参加。”宋奇英毫不犹豫。
张新杰扶了扶眼镜——霸图人都知道,他们的张副队双眼视力2.0,但在不执行任务与非训练期间,却总喜欢戴着平光眼镜——却还是没有把任务书递过来,“我希望你能在做过谨慎考虑后再决定。”他说。
“我已经考虑过了。”当宋奇英还只是霸图选训的学员时,张佳乐就对林敬言嘀咕过,这孩子的冲劲儿有点像老韩啊,啧啧,固执起来就更像了。张新杰刚好拿着记分板从他俩身边路过,听到这话也不由得对这个叫宋奇英的新人多了几分关注。
宋奇英在x_ing格上确实与韩文清有八分相似,尤其是那种认定了一个目标就绝不回头、一鼓作气勇往直前的执拗,连张新杰都都不得不承认,实在太像了。
所以,当宋奇英重复了他自己的回答时,张新杰递出了那份任务书。
宋奇英的心脏跳得很快,但大脑却十分冷静。作为队伍中的突击手,他在本次任务中将与队长和白言飞一起带头突入敌方的基地。“很紧张?”林敬言问他。
“有一点。”宋奇英承认,他们已经摸到了基地的附近,再往前去就将进入对方的警戒范围。
“就怕你不紧张,” 张佳乐不在,林敬言担当爆破手。虽然总被张佳乐“老林老林”地喊,但和张佳乐同期的林敬言严格算起来也不能算是霸图老队员,尽管他的作战经验不输霸图中的任何一位,但却也依然未及而立之年。“轻敌才是实战中最致命的。”他对宋奇英说。
张新杰在喉式通话器上敲了两下,频道里各种细细碎碎的声音都顿时安静下来。
狙击手秦牧云开始报告他的战场侦查结果,如同李迅传来的情报中所言,这基地是由一片废弃的工厂厂房所改建的,半径一公里内都没有高层建筑,也就是说,驻守其中的人占据了绝对的地形优势,易守难攻。
以基地为中心,那群疯子用刺网在半径500米的位置拉了一道密密麻麻的栅栏。东南角和西北角各有一个架在高处的哨塔,从秦牧云的红外望远镜里看过去,东南哨塔上有两个扛枪的武装分子,西北角上暂时只有一个。根据李迅递过来的平面设计图,这片废弃工厂厂房的原始设计中,这是一栋三层建筑,建筑部分呈U字型,占地面积三千五百平方米。U字开口朝正西方向,U字建筑的内侧各有朝北和朝南的两个入口,两两相对。而在U字的底部,则有一扇朝向U字开口处的正门。
由于图纸是十几年前的旧稿,李迅的发言相对谨慎,“只能参考一个大致格局。” 当年废弃的厂房并未完工,而经过这数年的动荡,它既已被恐怖分子占据,是否已被改造得面目全非也未可知。
韩文清快速估算了一下东南哨塔和西北哨塔的视野角度。因为建筑物立体高度的原因,东南哨塔和西北哨塔都各有一块视觉死角,可惜因为建筑物本身的高度有限,即使加上哨塔架高的那几米,两块死角所重合的区域小得有些天方夜谭。
但对于霸图来说,有条件那自然是最好,没条件,那就创造条件。
韩文清取下用牙齿咬着的匕首,利落地割断了一截刺网,其他霸图队员跟随其后鱼贯而出,低伏前进。昏暗的夜色和身上的黑色作战服成了最好的掩护,他们像是混入浓黑夜色里的几滴墨汁,在荒Cao里急速穿行。
作为队长,韩文清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以他为12点方向,1点方向是宋奇英,2点方向为白言飞,以此类推,每人负责45度的搜索角,警惕可能出现的一切状况。因为张佳乐的缺席,韩文清身后18米处,7点钟方向的远程火力支援单位由秦牧云顶替,张佳乐的爆破任务则由5点钟方向的林敬言承担。6点钟方向的张新杰则肩负着掩护全团队的任务,并时刻保证作为强火力单位的秦牧云的安全。
荒Cao地只到建筑附近约50米处,再往前去就是坚硬的水泥地。一旦踏上那里,他们就将无所遁形。他们从西北方向直朝哨塔摸去,在荒Cao地的边缘,韩文清停了下来,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地隐匿在了Cao丛里。为了避免飞溅的血雾和持续流淌的血液引来其他巡逻的武装人员,狙击手秦牧云换上了BBQ-901式麻醉枪,他选定了一个最佳位置,静静地等待西北哨塔上的哨兵进入他的s_h_è 程。而塔上的哨兵正扛着一把AKM步枪,百无聊赖地在一小块狭小的空间里踱着步子,丝毫没有察觉到那即将逼近的狂风巨浪。
秦牧云扣下扳机后静待了三分钟,确认针剂麻醉弹已经完全制动,西北哨塔在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内将处于彻底瘫痪状态。
张佳乐睁开眼睛,猛然起身的动作轻如鹞燕,持枪上膛一气呵成,“现在几点?”他问孙哲平。
“三点四十五。”孙哲平说。
张新杰没有发任何信息过来,想必那边正在进行一场鏖战。“你的伤口还好么?”张佳乐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去,想解开对面那人身上的外套。还没碰到拉链,又像被火烫着似的收了回来。“咳,”张佳乐同志想到了什么,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大孙,你把外套脱了,我看下你的伤。”
孙哲平看着张佳乐通红的耳朵尖儿,觉得特别有意思。他们刚确定关系那会儿,两个人也稍微忸怩了那么一阵,不过十天半月,而且还是在床上裸程相对的时候。结果几年没见,张佳乐反倒越活越回去了,连扒个衣服看个伤都那么纯情。于是他很不客气地笑出了声,“害羞什么。”自己动手脱掉了外套。
“害羞你妹。”张佳乐条件反射 般地顶了一句,手上揭开纱布的动作却还很轻巧。重新消毒换药,再用干净的纱布重新包上。他把外套丢进孙哲平怀里,“伤口开始愈合了,你尽量不要动左臂,小心拉扯到伤口。”
但如果接下去又有什么新的任务,想要不扯开刚开始愈合的伤口也颇为困难。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却谁也没有说出来。
等待。还是等待。
像是他们一起面对又或是各自经历的每一次任务一样,等待出击的时间总是要比实际行动的时间要久得多。为了争取到发出致命一击的最佳时机,他们往往需要花上数个乃至数十个等待的钟头。
或者更久的,数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