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白渊属实不正常。
白渊回神看他,将玉佩塞回到丛容胸口中,再给他整理好衣襟。
墨夜楠捂眼。
虽对这块“古寒玉”抱有许多疑问,单只让他一人在此处空想也不是法子。白渊取出渊冰,抱着丛容站在渊冰剑身上御剑飞走了,一个回眸都没给他留下。
墨夜楠放下手,嘴巴张开,却没发出一个声音,只是愣在原地看着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白色身影,呆若木j-i,久久不动一下。
他身心俱疲地觉得他现在其实是正在做着梦,一个能使他惊恐万分,雷到狂吐鲜血的噩梦。
然后就摊出一只手,举在半空之中,盯着掌心无言片刻,突然毫无征兆的猛然挥起往自己的脸上砸去。
“啪”的一声响后,鼻子发酸,两眼发直。
他像个冰雕杵在那儿许久,随后才张口道出了一个字:“疼。”
“为什么不是做梦?”
“怎么可能不是在做梦?”
第17章 惩罚
丛容一睁开眼睛,白花花的纱帐,梧桐色的天花板首先映入眼帘。
他现在的脑袋还是晕乎乎的,身上的话虽然体表上大片的紫红灼伤已然全部褪去,但皮肤上还是会传来一点轻微的刺痛感。
先估摸着不记那微不足道的痛觉,他勉强坐起一点,视野飘忽逐渐下移,那满是血污的衣物已然换成一身雪白干净的衣裳。
他眉头一拧,举起手臂放在鼻尖处凑近嗅了嗅,香喷喷的,好像是已洗过澡。
丛容:“……”
他有点茫然,他自从食灵魔自爆了溅他一身血后就没有了意识,只在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了白渊在他耳旁说了什么,但具体说什么他却都不记得了。
“白渊呢?”他正处在竹林屋里,丛容头环顾四周不见白渊身影,他拍头懊恼道,“糟糕,他一定生我的气了!”
他之前明明答应过白渊遇到危险就跑的,他把自己说的话当屁放,不仅没跑甚至差点死在那里。
有这么个出尔反尔的徒弟白渊还不得气死。
“上次出言不逊就被打了一巴掌,这次还不知道要被揍成什么鬼样……”丛容愁眉苦脸的下了床。
“不对啊,我为啥还活着?”他后知后觉的道。
以往他和墨夜楠在山下生活是,遇到过不少食灵魔,虽然没与之交手过,但应为少年人好奇心重追着精通这一道的墨夜楠,问与之相关的信息得知其自尊心强宁可一同死的x_ing子,锁定一人为目标自爆将之血液喷s_h_è 到那人身上后绝不可能生还。
所以他才及时做出反应推开了白渊。
他暂且先将原因设定为他是百年难遇的旷世奇才,开了挂的福大命大。
丛容下意识做出摸胸口的动作,然后道:“那个天杀的玉佩呢?”
这死玉佩尽添乱,这其实丛权给他留下来的厄运连环佩吧?
“那块玉在我这里。”门外走进一人,白渊道,“以免以后再次弄丢,暂时由我保管。”
丛容见他的悄无声息的走进来,身子隐隐颤了一下,又望他表情自然,却又微缓了口气。
也不知道睡了几日,白渊的脸似乎苍白了不少。
“那……那就再好不过了。”丛容心虚般的笑了笑,“我貌似睡了挺久的,还有白渊你之前去哪了啊?”
闻言,白渊猛然瞪了过去,丛容瞬间寒毛竖立。
“你睡了整整七日。”白渊朝他一步一步走进,悻悻然道:“期间我去向掌门汇报了你的英勇事迹。”
丛容慌忙后退,嗫嚅道:“啊?呃……这个……那个,我……”他后背靠在墙上,退无可退,白渊走到他跟前,俯下身子,两人脸挨得极近,近到丛容都开始数他的睫毛的程度。
白渊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丛容摸不着他的心思情绪。
两眼对视了片刻,丛容率先扭头,脸微微有些涨红,他道:“……对不起……我承认是我冒失了!但是!闯禁地你也是有份的,不能全赖在我一个身上!”
话一出口,丛容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他这说的都是什么屁话,若不是为了替他找寻那枚玉佩,白渊根本用不着犯那个险。
“对啊。”白渊直起身子,改去俯瞰他,“所以师兄将我们两个都处罚了。”
“啊?”丛容吃惊,“那邱清玄对你这么温柔和善呵护有加,他也舍得处罚你?”
白渊道:“是。”
丛容道:“……”
“那么,我们是不是就要死在这里了?”丛容吞了口口水,“破了个禁地当真如此严重?”
严重到对白渊疼爱到宛如老父亲般存在的邱清玄也要罚他!?
白渊摇头否认道:“不是死刑。”
丛容平静道:“哦。”
也对吼,邱清玄是不会舍得杀了白渊的。
“那是什么处罚?”丛容噘嘴,试探着问道:“是不是把我赶下山?”
那可求之不得。
见再次白渊摇头,丛容苦闷道:“那是什么啊?”
“……你我要在今后两年里在空山谷中种花栽树。”白渊眼线盯着墙角一处,这样说道,“在两年之后的历练开始之前将那里整顿好。”
空山谷结界破了,外边的人都能看到里面的景象。那片宛如废墟的荒地摆在九霄山中……着实不太雅观。
但以此作为惩罚就有点……太随意了吧?
丛容道:“什么玩意儿?”
这是什么奇葩的处罚方式?种花栽树?他俩又不是农工。
“这当真是掌门师尊的处罚。”丛容不信,“真的不会缺胳膊短腿?”
白渊迟缓片刻后点了点头,神情略微有点不自然。
丛容无奈,虽然说小时候曾傻兮兮的买了一大堆花呀树呀之类的种子在隔壁老王家试过田,照料的还挺精心。
但自从被别人以“非法培种”的理由给一斧头全砍了之后他就再也没种过了。
“师兄说了。”白渊垂眸,木然道:“既然禁地已破,不如把此地变成个世外桃源般的……景色。”
丛容摸摸下巴,认真的道:“想不到掌门师尊还是个有着美好憧憬的妙人。”他说完这句话,隐隐瞥见白渊的脸抽了抽。
不过不管怎么说,没有皮r_ou_之苦的这种处罚真的是轻的不能再轻了。
“白渊,我为什么还活着啊?”丛容问他。
白渊闻言微微蹙眉,厉声道:“怎么?你想死么。”
丛容果断摇头,别说了,他可不想再被赏一耳光。
“是你那个朋友救了你。”白渊冷声道,“你福大命大,他给你服下了驱染散后勉强挽救了你一条命。”
白渊并没将玉佩的事述说给他。
“墨夜楠?那个傻子?看不出来他还会救我,我还以为他看到我没死后还会补一刀下来。”他一听倏地面露苦色,活像受了极大的委屈,摇头晃脑无奈道,“不过也没办法,我从小就这样,受了一点儿小伤很快就没事了,或许真的是福大命大吧。”
白渊的脸白了白,问道:“你怎么认识他的?”
丛容眨了眨眼,随口敷衍道:“三年前和他干了一架然后就认识了。”
白渊道:“你们是好朋友?”
丛容不带半丁点儿犹豫的死命晃头,道:“别误会,我只是他爹。”
……
他们俩个从认识开始就是以互损掐架的模式相处着。
比如墨夜楠怕虫,丛容就徒手抓起几条怪虫吓唬他,往他身上丢,然后见他吓的要哭出来的样子揶揄他一个男人还怕虫子。
再比如姜琉璃揪着丛容耳朵骂他怎么又丢钱了,墨夜楠坐在一边磕着瓜子拍手叫好,让她今天千万要把他往死里打一顿。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什么天大的仇,没有一人会将他们看成是一对好朋友。
但是玩归玩,闹归闹,友谊还是一直藏在彼此内心里的,嘴上谁都不讲,心里却都明白。
场面一度寂静下来。
“白渊,你这里有种子吗?”丛容并不想多说关于他和墨夜楠的事,托着下巴率先发话,“要不要下山买点?总不能把空山谷变成跟这里一样的竹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