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天吃香的喝辣的,咱们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
“以往都没这么多事,怎么皇上一登基就死了这么多人?”
“是啊,该不会是惹怒了天神吧?”
“皇上躲在皇宫里,到底还管不管事了!”
“让他退位,以慰天神!”
民怨一经煽动便蔓延开来,群情更是激愤,不少人开始朝他们砸石头扔菜叶,官兵都无法阻拦。
“靠,这帮刁民!”广陵气得运起灵法,被广御拦了下来:“沉住气。”
“沉什么气,小爷我几时受过这般……”没等广陵说完,一只臭j-i蛋砸在了他身上,粘糊糊臭烘烘顺着往下淌。他lū 起袖子上去就要干架,广御只好抱住他往回拖。
肖长离就要镇定许多,不闪不躲眼观六路,额上被石头砸中都面不改色,忽如燕雀投林往人群中掠去,揪住一人后领。
方才便是此人首出犯上之言,更是煽动百姓直呼退位。
那人根本没想到自己躲在人堆里都能被揪住,一时惊慌失措,挣脱不出,被肖长离扔给官兵。
围观百姓怕自己也被逮去蹲大牢,呼啦啦就散了,只剩下满地的烂菜叶臭j-i蛋。
广陵骂骂咧咧,连踹了那人好几脚解恨。肖长离冷冷看着他:“口出逆言犯上作乱,你可知是死罪!”
那人浑身一抖,还嘴硬狡辩:“我……我说什么了?再说了,刚才那么多人都说了,凭什么只抓我!”
肖长离道:“始作俑者,自当为先。说,受何人指使?”
寻常百姓哪里有当着官兵的面直言置喙皇上的胆子,此人若不是个傻子,便必定是受人指使。
那人起初不肯说,被广陵以电光术招呼了几下就哭爹喊娘得招认了,说是有人给了他银子,让他四处散播些谣言蛊惑民心。
从他的描述上来看,那个指使之人样貌平常并不惹人注意,应该也只是个听命行事的喽啰,要寻到幕后之人并不容易。
肖长离命官兵将人带回大理寺关押,让人清理现场,正要将尸体抬走,便见一行人走来,当先一人貂绒锦袍裹身,潇洒俊秀,清朗中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之姿,初冬的天气还拿把扇子悠然得晃悠。
“肖大人,别来无恙?”那人笑吟吟打招呼,看去十分可亲,随即看了看地上的尸体,立马变了脸,叹道:“唉,他随我背井离乡千里而来,不想遭此厄运,真是时也命也,造化弄人。肖大人,你们可一定要抓住凶手啊。”
肖长离淡淡施礼,道:“请殿下放心,下官自当尽力。”
那人又扼腕叹息了一阵,道:“记得小王上次来,正赶上贵国皇室内乱,子弑父,兄杀弟,那叫一个乱。本想着这会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新帝登位,还特意备了薄礼赶来祝贺,怎么又遇上了这档子事?唉,看来贵国恐怕真是触怒了神灵,这才霉运不断啊。”
肖长离道:“多谢殿下关怀。古有多难兴邦,殷忧启圣,只要秉心持正,自不惧妖邪为乱。”
那人一笑,晃了晃折扇:“正是正是,大缙有肖大人这般忠君又有才德之士,必定是福泽深厚,得上苍眷顾。既然如此,小王就回去静候大人佳音了。”他拱了拱手,揺扇而去。
广陵看着他背影皱眉道:“这小子谁啊,y-in阳怪气的?”
肖长离道:“此人乃是出雲七皇子,岐王苌楚靖尧,此次出雲使团来访,他为正使。”
广陵对这些事毫不关心,前几日浩浩荡荡的使团入京他都没去管过,知道这次遇害的是出雲使团中的人,不由幸灾乐祸:“这帮傻子来得还真是时候,我倒要看看他能给咱们送几个人头。”
肖长离肃然道:“两国邦交之事非同儿戏,若他们真出了事,我们不好交代。现在开始,需多派人手护他们周全。”
广陵撇嘴,见他虽已不是大理寺卿,这派头却一丝一毫都没少。不过有他出力揽下这烂摊子,他正乐得清闲,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大哥。”肖行之跑过来,上下看了看肖长离,道,“你伤还没好,怎么又出来乱跑。你现在是翰林院修撰,不是大理寺卿,这些事能别管了么?”边说边拽着他就走,“爹要见你,快跟我回去。”
肖长离随他来到肖乾林的茅屋小舍,未进门便听到清脆笑声,云麒正骑在肖乾林脖子上玩得正欢。肖乾林亦是笑眼舒眉,如同一个小顽童。
肖长离觉得,让靖妃母子出宫,果真是十分正确的决定。
“好了好了,别闹了,快下来。”靖妃将儿子抱下来,给肖乾林捏了捏肩,“爹年纪也大了,怎与孩子这般胡闹?”
肖乾林笑道:“无妨,这身子若再不闹闹,恐怕朽得更快。”
靖妃道:“爹,这地方粗陋清简,住着岂不委屈?不如随我住到王府去……”
肖乾林倒了杯茶,悠然道:“受人恩施,有如嗟来之食,不去。”
靖妃撅了撅嘴,道:“爹这是什么话?我家麒儿乃是正宗龙子,是云钰的亲兄弟,他封王赐府皆是应当,怎会是嗟来之食?”
肖乾林淡淡一笑,晃了晃杯中茶水,道:“还不进来,要站到什么时候?”
肖行之推了肖长离一把,道:“你们聊,我去洗几个果子来。”
肖长离跨进门去,躬身行礼:“爹。”
肖乾林看了看他,见他受伤未愈面色苍白,整个人几乎瘦了一圈,额上甚至还被砸了一个大包,冷哼一声,敲了敲桌子。
肖长离过去坐下。靖妃看了看他,将还在上窜下跳的云麒抱走。
“听说肖大人近日忙于公务,实可谓是殚精竭虑,令人感动。”肖乾林给他倒了杯茶,缓缓推过去,“你打小喜欢破案,在大理寺尽职尽责也就罢了,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小修撰还这般豁出x_ing命,怎么,想流芳百世,青史留名?”
肖长离道:“为人臣者,自当尽忠。”
肖乾林放下茶杯,盯着他:“为谁尽忠?云钰?他能给你什么?”
第56章 男人生子?
肖长离没有说话, 肖乾林看了他半晌,末了一声喟叹:“你二弟虽因我的执念而死,与云谨亦脱不了干系。我虽放弃了报仇, 却不代表可以任由你为云家尽忠。”
肖长离垂下眼皮, 淡淡道:“非为云家,而是为黎民苍生。”
肖乾林嗤笑:“这般冠冕堂皇的说辞说来骗骗旁人也就罢了, 别自己都相信。”这样的话他以前确实常说,也是靠了这舌灿莲花的本事他能爬至相位, 只是这些话从来只是说说而已, 从未当过真。
“如今的大缙邪祟四起忧患丛生, 凭你一人之力又能有何作为?”肖乾林道,“这个修撰也别当了,趁早辞官吧。”
肖长离定定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若任由妖孽横行,你我岂可独善其身?”
肖乾林一滞,手指在桌上敲击几下,不满道:“就算不能独善其身, 也比上赶子送死强。你看看你,三天两头受伤,真当自己是铁打的身子?云钰虽施了些小恩小惠, 你也别当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愚蠢至极。”
肖长离只是保持沉默。一旦他沉默,肖乾林就知道他是铁了心不会听劝了,叹了口气, 无奈道,“我肖乾林以j-ian佞为名,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位忠义之士?有时候我实在怀疑,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儿子。”
肖长离依旧垂首不语。门口肖行之见他们的争论告一段落,进来放下一盘果点,笑道:“说了这许久想必饿了,先吃点东西吧。”
肖乾林瞪他一眼:“成日里就知道吃,我养你何用!”
肖行之讪笑,唤云麒过来一块吃。云麒一来气氛便活跃许多,只是他在宫中吃惯了山珍海味,吃这些便不对胃口,边啃果子边说宫中的御果珍点如何美味,听得肖乾林脸黑蹙眉,闷闷不悦。
靖妃在儿子头上一拍,轻斥道:“吃你的,别多话。”
云麒委屈,将没啃完的果子一丢,不吃了。
肖长离留下吃了午饭,父子二人皆未再多说什么。肖乾林在屋外小桌独自下棋,想起某个输了棋便咋咋呼呼的莽夫来,皱了皱眉,更是郁闷。
肖长离看了看与小屋相邻的一间屋舍,问肖行之:“卫将军呢?”
肖行之道:“说是边境有异动,走了个把月了。卫将军不在,爹就更烦闷了,你就顺着他些,他也是为你好,你看看你这一身的伤。”
肖长离微微一笑,拍了拍他肩头。正在此时,不远处田间小径上走来两个人,肖行之先是一喜,正要招呼,忽然睁大了眼,似是看到了极为震惊之事。
“啪”地一声,肖乾林手中棋子掉在了桌上。
“呦,都在呢。”广岫挺着肚子大摇大摆走来,对身边的卫翊道,“扶着我点,重得慌。”
卫翊显然没有他那么厚的脸皮,颇为拘谨得扶住他胳膊,不敢直视除肖长离之外那些如见了鬼般的眼神。
“你……你这是……”肖行之好不容易合上嘴,看着广岫瞠目结舌,“你这肚子……”
广岫拍拍肚子,炫耀般挑了挑眉:“我儿子。”他握住卫翊的手,“咱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