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四章(上)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已不知在这塔内待了多少时日,只依稀记得,门前的仙树绿了又黄黄了又绿,已是三个轮回。
我曾诧异,天庭的仙树,都是四季常青,为何我这里的却如凡间一般枯荣交替。锁塔天神对我说:“那是因为宋仙君你凡心未泯。”
是了,我正是因为凡心未泯才会被关在这里。
那一日我跪在凌霄宝殿中央,不知死活的抬头看着玉帝,目光凛凛口出狂言:“小仙认罪,但心中不服。”
玉皇大帝竟然没有动怒,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我,说道:“那你说说,你为何不服?”
“小仙私自下界,触动天规,罪无可恕。可是,小仙与凌泽公子发乎情止乎礼,从未有过苟且之事,敢问陛下,小仙哪里犯戒?”
玉皇大帝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引得身边的众仙跟着一起笑,仿佛看着一个毛孩子明明在大殿耍宝,却还有意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摸样。
我气鼓鼓道:“有什么好笑的。”
王母笑的弯下腰去,对玉帝说:“陛下,这鲤鱼小仙真是有趣的紧,小小年纪就情啊爱啊的,还直道什么发乎情,止乎礼。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是凡情么?”
“我才不小,我五百岁了。”我涨红了脸。
此话一出,连站在玉帝后面的宫女都忍不住笑了。
“不许笑了。”我站起来,叉着腰。
“好好好,朕不笑便是。”玉帝整整仪容端坐殿前,可我明显见他脸皮抽的厉害,想来忍的很辛苦。
我叹口气,要笑便笑吧。
我这一叹气,又引来一阵哄笑。
玉帝道:“小鱼仙,你可知。无论你与那凌泽是否有过苟且之事,单是你动了凡心这一点,朕就可以断你仙根,打入六道受轮回之苦。”
我翻白眼:“天条束我言语,管我德行,连我脑子里动了什么念头也要管么?还真是管的宽。”
和事佬司律天神走到殿中说道:“陛下,依微臣看,宋小仙倌甚是聪慧,只是年纪尚小过于顽劣。倒不如让他跟着微臣,整理律法卷宗,臣也好给他讲讲经文,收收他这顽劣的性子。”
玉帝颔首:“如此甚好。这小娃娃就有劳爱卿了。”
什么小娃娃。我瞪着玉帝,一跺脚,转身而去。身后又是一片笑声。尤听见王母道:“这小娃娃,估计有的司律受的了。”
都说不是小娃娃了嘛。
我郁卒了,摸摸自己的头发,衣服,无语的看着司律天神。本仙怎么说看着也是十六七的少年,怎么可以这身打扮。
司律天神捋捋胡子:“宋仙倌现在是本仙的仙童,理应如此。”
那就给本仙梳俩不伦不类的总角髻?
司律天神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大悲心陀罗尼经》全一卷,徒儿们,跟着为师念‘谁于今日成正觉。普放如是大光明。’”
仙童也跟着闭眼摇头晃脑,嫩嫩的童音尾音拖得长长的:“谁~于~今~日~成~正~觉~。普~放~如~是~大~光~明~~~~~~。”
本鱼仙趴在桌子上,喃喃道:“还不如把我打入六道轮回呢。”
我知道司律天神的一片好意,我却最终还是辜负了他。我在司律府肆意妄为,搅的鸡犬不宁,终于龙颜大怒。数日后,我被杖责四十,关押锁仙塔抄写经文。
司律天神看着我,满眼的心疼和恨铁不成钢。我笑道:“天神,今后你再也不用看见我这张脸了,是不是很开心?”
司律天神叹气:“你这是为何?”
我道:“我知道天神是为我好,可是,我天生是闯祸的性子,他日若在天神府上闯了祸,连累了天神,瑜礼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司律道:“谈不上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其实,宋小仙你成今天这样,也是本仙的错。那年与月老饮酒,若不是我好奇借他的鸳鸯谱一看,也不会阴差阳错连了你和凌泽的因缘线。本仙这么做,也是想向宋小仙你赔罪而已。”
原来还有这么一说,我道:“天神不必自责,这些都是注定的,不是天神的错。再者说,我不过是罚抄经文而已,不会受什么苦。不出几日,我就可以出来了。”
天神怔怔的看着我的笑脸,又长叹一口气,像长辈一样摸摸我的头:“你这小仙还真是想的简单。罢了,你能如此想,我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你抽空还是修习一下,好好的底子,生生被你浪费了,简直暴殄天物,我都替你心疼。”
我咧着嘴笑的满脸是牙:“天神,小仙愚钝,这辈子怕是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就这样半吊子小仙,自由自在,也挺好。”
司律天神扔给我一瓶药,走出去,挥挥袖子:“本仙懒得和你斗嘴,你好自为之。”
不久,我便发现自己确实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经文不知道被下了什么咒,我抄完一页,就消失一页,如此反反复复,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手中的卷宗,依旧空空如也一片惨白。
锁塔天神告诉我,宋小仙你一日凡心未泯,卷宗就一日写不出字。我呸,玉帝这该死的老东西。
某日,忽见南天门方向一派祥和热闹的情景,我问锁塔天神是不是天庭有什么好事发生。锁塔天神摆着万年不变的冰块脸对我说:“有凡人得道升天了。”
数日后,我看见那得道的凡人站在锁仙塔外,对我笑的眉眼弯弯,柳絮飞扬,我仿佛又回到那年三月西湖美景,他眯着好看的眼对我说:“璟舒,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我拉着叶洵坐下,问他:“你怎么会成仙的?”问完就觉得多余,叶洵成仙,自然是为了白黎仙君。
叶洵道:“此事容后再说,你怎么不问问我泓泧现在怎么样?”他显然早有准备,从袖子里拿出一卷册子,对我说:“我前些天刚去地府要来的。咳,泓泧这些年过得比较惨。转世第一世他是一头野猪。”
我一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叶洵继续翻:“后来,他再投胎,成了一头驴。”
我揉揉眼睛,咬的太痛,眼泪出来了。
叶洵悠然道:“再后来,他就成了龟,呃,接着是火鸡,财狼,穿山甲,臭虫,蟑螂,金甲虫,蚊子,苍蝇,土拨鼠......”
我哗的起身往外冲,叶洵拉着我,直道:“冷静冷静。”
“放屁,怎么冷静。我今天就去掀了阎王的案桌,折了他的判官笔,不把他的阎罗殿搅的天翻地覆我就不是宋璟舒。”
叶洵抱住我,说道:“你闹阎王干什么,这些又不是他定的,他还不是听天上的安排行事。”
“那天上为何这样折磨泓泧,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叶洵将我搂在怀里,抚着我的背,不说话。
我心里知道,其实泓泧这样,都是我害的,凡人引诱天神,本就是大罪。可是,泓泧从不知道我是天神,天条就不能饶恕他不知者无罪么?我多么希望这些惩戒都由我一己承受,不要再折磨泓泧了。
叶洵几乎日日都来看我,有时会陪我下棋,有时就只是坐着闲聊。叶洵的性子似乎变温和了很多,不再如以前那么咄咄逼人,下棋时,也时常让着我,不再杀的我一盘惨烈。可是,我依旧赢不了他。叶洵毒舌的功夫却没减,他道:“璟舒,想不到过了千年,你的棋艺一点长进也没有,唉。”我恨不得一拳打爆他的脸。
后来,我俩发明了一个顶好玩的游戏,我会在叶洵离去的时候,拉着他**一番:“洵哥哥,你要常来看我哦。”
叶洵很配合的抚着我的肩膀:“舒儿,好舒儿,你可知道我有多么舍不得离去。”
“洵哥哥......”
“舒儿......”
“洵哥哥......”
“舒儿......”
然后我们就可以看见锁塔天神的冰块脸上一片五彩斑斓。次次如此,屡试不爽。
如此又是数月,我的卷宗上还是一片洁白。
叶洵又拿来了凌泽的生死薄,他按着我的手说:“看可以,记住,冷静。”
我拉开他的爪子:“本仙从未像现在这么冷静。”
这几世,凌泽终于成了人,他先是一个杀猪的屠户,满脸横肉,一身肥膘,后来是一个瞎眼乞丐,廋骨嶙峋,歪瓜裂枣,再后来是市井地痞流氓,尖嘴猴腮贼眉鼠眼,再再后来......我看不下去了。我啪的合上册子,深吸一口气,冷静,一定要冷静。
娘的,能冷静才见鬼了。我奋力往外冲:“洵哥哥,你别拉着我,我要撞墙。”
叶洵流着鳄鱼泪:“舒儿,人生很美好,莫要想不开。”
锁塔天神像吃了一只苍蝇,恶心的一塌糊涂,转身步履蹒跚的走了。
为何当年白蛇娘娘遇见的许小官人如此眉清目秀,轮到我宋小鱼仙就要遇见这些货色?
我不甘心啊,要不是关在这塔里出不去,我非要去找玉帝那老不死的问个清楚。
我咬牙切齿的对叶洵说:“我要去找泓泧。”
叶洵伸手摸我额头,我躲开,说道:“我没有说胡话,我是很认真的。”
叶洵闪着忧郁的眼神看着我:“璟舒,你预备怎么去?”
我自然知道以我现在的戴罪之身不容易,我抓住叶洵的衣服领子,一阵抽泣:“洵哥哥,你要帮舒儿嘛,舒儿现在只能靠你了,若是连你也不帮着舒儿,舒儿就......舒儿.....呜呜......”
叶洵一把推开我,恶心的拍拍被我哭湿了的衣襟:“咳,办法自然是有,只是还需一人帮忙。”
我抹着眼角挤出的几滴可怜的泪花,努力令自己显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呜呜......是谁?”
叶洵把脸笑成一朵喇叭花儿,奸诈无比:“你很快就知道了。”
☆、第 6 章
第四章(下)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叶洵说的很快的确是很快,第二天,我就见到了那人。一袭水蓝色的衣裙,墨黑的长发,白皙的皮肤,精致的面容,真是美人坯子。只是美人的话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天神,你心里可有喜欢的人?”
锁塔天神:“......”
我:“......”
叶洵:“......”
美人继续道:“我可不可以喜欢天神?”
锁塔天神:“......”
我:“......”
叶洵:“......”
我拉着叶洵小声问:“过了一千年,倚萱这见一个爱一个的毛病怎么愈演愈烈了?”而且,品味降的这么快,当年还喜欢本仙君和白黎天君这样的美少年,现在怎么转到了锁塔天神这么个呆头鹅,死冰块?
“咳。”叶洵尬尴一笑:“美人计,美人计,呵呵。”
我白了叶洵一眼:你确定是美人计?你确定是倚萱色(防吞专用)诱锁塔天神?你确定倚萱没被锁塔天神反色(防吞专用)诱?
倚萱拉着锁塔天神的胳膊:“天神,我喜欢你,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喜欢你。”
我抚额,叹气,过了一千年,还是这样,连台词都没变。
叶洵推推我:“趁现在锁塔天神分心,快逃。”
我看着锁塔天神面色一片赤橙黄绿青蓝紫交替变换,舍不得错过这好景致,仍趴在暗处,兴致勃勃的观看。
叶洵突然飞起一脚踹在我身上,我划过美丽的抛物线直接飞出南天门,一路往下掉,风呼呼的吹过耳际,隐约听见四大天王说道:“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飘到最后,我整个人成大字型重重摔在一块土丘上,吃了满嘴黄沙。
我吐出嘴里的黄沙,把叶洵的祖祖辈辈一百零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还不带重样的,娘X的,这家伙一千年修为全拿去练脚法了吧。
按照阎王生死薄记载,我找到了泓泧这一世的人。是府尹家最不受重视的小少爷,体弱多病,还未及冠就翘掉了。
我看着乱成一锅粥的府邸,不由叹气: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阎王他老人家果然在涮我。
我跳到阎王的案桌上,居高临下的盯着阎王的脸,手指阎罗殿中间跪着的魂魄:“鬼老头,给他下辈子投个好胎。”
“啪擦!”我听见鬼判官手里的笔断掉了。
阎王翻着卷宗,直接忽略我的存在。
我换个姿势,一字一顿的说:“鬼老头,我说给他下辈子换个好胎。”
牛头马面扯着铁链虎视眈眈看着我。
阎王云轻飘飘的说:“宋仙君,这些我做不了主,你还是去请示天庭吧。”
我抢过阎王手里的卷宗,啪的扔地上,叉腰对阎王说道:“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他做了快八百年畜生了,好不容易投胎成人,却没一个有善终的,好容易现在投到府尹家,却又是一个短命鬼。不带你们这么欺负人的。”
鬼差弱弱瞥我一眼,哆哆嗦嗦缩到角落里去了。
阎王不愧为阎罗殿的头头,只见他依旧云淡风轻的拿起另一卷,说道:“因果轮回自有天数,前世种下什么因,来世便有什么果。”
“说得好,好一个前世因来世果。那我倒想问问你这鬼老头,他前世造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因,修的一千年这样的果?”
魂魄拉拉我的袖子:“宋仙君,是在下罪孽深重才会有此后果,仙君不用为我鸣不平。”
我呸,我去你的罪孽深重,泓泧,若是因为喜欢我而使你历经千年轮回之苦,我会比自己受苦还难受。
我搂着魂魄,他现在还是府尹家小公子阳间的摸样,我说:“泓泧,若是帮不了你,我便不当神仙了,留下来陪你。”
魂魄身子僵僵的,他推开我,说道:“仙君为何这样说?在下承受不起。”
我抓着泓泧的胳膊:“泓泧,你怎么对我这样客气,你不认识璟舒了么?”
魂魄笑笑:“仙君,我不是泓泧。”
啥?
魂魄继续笑:“仙君,你见过我的,你不记得了?”
诶?什么情况?
我皱着眉看他,魂魄一拍脑门:“哈,我变个样子仙君肯定就记得了。”
魂魄摇身一变,瞬间满身绿色粘液,青面獠牙,十分骇人。我吓得一下子弹开,嘴唇发抖。
魂魄又变回来,冲我笑的见牙不见眼:“仙君想起来吧。”
我能不想起来么,这么有特色的样貌,我还见过几次?原来是那年我和白黎收降的恶鬼。鬼兄道:“那年,我怨气缠身,在人事作恶多端,有如今的苦,是我自作自受。”
我一时不知如何安慰。
鬼兄幽幽的说:“其实当年我早知道白黎天君是天庭派来捉我的,可还是......罢了罢了,过去这么久了,不提了。只可惜,今日白黎天君没来,这些年也不知他过得好不好。”
我揉着发酸的后槽牙叹气,居然是一只痴情的恶鬼,白黎啊白黎,你长得好不是你的错,你四处去招蜂引蝶就是你的错了。
鬼兄继续含情脉脉的看着我:“仙君,他日在天庭见着白黎天君,代我向他问候可好?”
我颔首:“我一定带到。”
唉唉,好容易下凡一次,没见着泓泧,反而见着这只鬼兄。可是我明明是按照叶洵给我的册子找来的,不应该有错啊。
鬼兄又笑了,笑的很诡异,笑的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大大的白痴,鬼兄说:“仙君,你回去问问叶公子不就清楚了么?”
我发誓,我觉得这件事,鬼兄绝对有份参与。
我赶回天庭的时候,锁塔天神正在院中闭目养眼。我猫着腰进去,却忍不住好奇打量了一下锁塔天神的睡颜。实在是太一般了,放在凡人堆也是一找不着的主儿,莫说白黎天君那样空前绝后的人物,就是本鱼仙看着也至少高他两个段数。倚萱品味怎的一下跌这么多,是不是受刺激了?
“你才受刺激了呢。”倚萱甩我一记白眼,“本仙子过了一千年,现已是瑶池护花仙娥,哪还能像年轻时那样肤浅,只看容貌,自然还要观其才学......”
我看看木讷的锁塔天神,实在没法将他与才学结合。
“查其品性......”
如果品性指的是呆傻,锁塔天神的确属于上乘。
“要够成熟......”
嗯,锁塔天神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的确快熟过头了。
“够稳重......”
我看看锁塔天神铠甲下露出满是肌肉的身躯,的确够稳够重。
锁塔天神醒了,睁着圆圆亮亮的双眼看着我,我也把眼睛睁得圆圆亮亮的,死死盯着他。比眼睛大么?谁怕谁啊。
我瞪
我再瞪
我死瞪
一刻钟后,我还是认输了,我实在受不了与一个雄性对视这么久。我打破僵局:“天神,我刚刚出去了。”
锁塔天神依旧瞪着我。
好吧,我投降,我道:“拜托,我说我刚刚出去了。”
锁塔天神点头:“我知道。”
嗯?知道还让我出去?不去捉我
锁塔天神道:“陛下从未说过不让仙君出去。”
我脚底虚浮,扶着身边的柳树稳住身形。那我这些年关在这里是来干什么?吃饱撑的?
锁塔天神接着说:“陛下只说让仙君抄写经文,并未让仙君禁足。”
那他还让你在这看着锁仙塔?
“小仙只是负责看管此塔,不是来看着天君的。”
我突然发现锁塔天神今天的废话特别多。好吧,我承认,是我自己误会了,我这半吊子小仙倌,玉帝根本罚都懒得罚我。
我接着道:“我还私自下凡了。”
锁塔天神面色开始泛白。
“我还搅了阎罗殿。”
锁塔天神面色泛青。
我敢说,锁塔天神绝对学过凡间的绝学——变脸。他铁青着脸道:“容小仙先向陛下禀报。”
我挥挥手,走向塔内,报就报吧,我已是戴罪之身,玉帝他还能把我怎样?
我回塔里躺着,心里一阵阵的失落。泓泧,你为何要骗我?你预备瞒我到几时?渐渐的已是泪流满面,恍惚中看见一个人影进来坐在床边,是叶洵,他轻声叫我:“璟舒。”
我转过身,抬眼看他:“叶洵,能陪我一醉么?”
那日我与叶洵对饮,只记得后来我醉的不省人事。有人将我抱到榻上,轻轻抚着我鬓角的发丝,是我熟悉的感觉,他轻叹:“璟舒,璟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