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家老父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怎么没闹过,要不是我把他绑着,他还要到林家去评理。我绑了他七天七夜,见他折腾得不厉害了,才把他放了。从那以后,成誉的情况就很糟糕,书也不读了。”
“严秀秀什么时候没的?”苏桥问。
“两年前的事情。这两年,成誉过得都不好。几个月前,成誉忽然说要去外面找点事情做,要么接一些稍微轻松一点的体力活,要么去帮做白事的写挽联。我还挺高兴,以为成誉能慢慢好起来,想着给他找门亲事,我们也好抱孙子,谁想到……”梅老父说着说着,眼泪又开始淌,呜咽起来。
苏桥皱了皱眉头,拖长音调问他:“你是说……几个月前?”
“是…”梅家老夫已经泣不成声。
苏桥走出停尸房,到大厅去找谢青风,才走到门口,就听见杯子摔碎在地的声音。
“顾城!你守城门的时候是在打瞌睡吗?你看看那个人的死相!京都已经混进武功盖世的杀人惯犯了!”谢青风的吼叫声一字不漏地传了出来,略带嘶哑,足以让人感受到他的暴怒,不敢靠近一步。
苏桥却是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连忙跑进去,看见谢青风指着一个银甲卫在骂,赫然是那天在城门揶揄他和谢青风的少年,此刻怯弱地在谢青风面前缩着头,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苏桥以为他在气梅成誉突然被杀的事情,这件事情确实蹊跷异常。可是,谢青风都没有办法一举拿下的人,银甲卫的其他人,更没有办法。
苏桥按住谢青风,试图安抚他,劝道:“你消消气,既然是高手,要混进来还不简单。梅成誉的事情也不是无迹可寻,还需要时间罢了。”
谢青风铁青着脸,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不是梅成誉!”
“什么?”苏桥疑惑。
谢青风眼中搅着几条血丝,一字一句地说:“又有人死了。”
苏桥半张着嘴,有些惊讶地问道:“又有人死了?”
谢青风闭上眼睛,企图让自己冷静,继而对他说:“对,被人泡在饭馆的大酒缸里。脖子有一道血痕,一刀致命,和人贩子的死法一样。一定是同一个人干的!”
“脖子有一道血痕,一刀……致命……”苏桥喃喃自语,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眼神有些愣愣地,嗫嚅着问道:“他们……舌头,舌头还在吗?”
顾城听到这,突然说:“这才是奇怪的地方,舌头被整根拔掉了,公子如何知道?”
“舌头?”谢青风回忆道:“人贩子的舌头也被整根拔掉了。在客栈里我没发现,是验尸的仵作说的。”
“舌头……心脏……”苏桥不断重复着两个词,伸手抓住谢青风的衣服,手指渐渐扣紧,用力之大,骨节已经泛出白色,他有些结巴地说:“林运亨的心脏是被整个挖掉的,林家容的尸块里面好像也没有心脏,心脏去哪里了?”
谢青风看他脸色苍白,手指发抖,有些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苏桥转过头看着他,眼中尽是恐惧之色:“不仅仅,不仅仅是……杀人。”
谢青风听不懂,有些疑惑:“你在说什么?”
苏桥身体已经有些摇晃,强撑着说出一句话:“是有人,有人在催动阵法。”
第9章 长生密码
已经三天了,谢统帅每天形影不离地跟着苏桥,就害怕他一个不小心跑掉了。
谢统帅甚至抱着自己的铺盖,到苏桥睡的客房里面打了个地铺,死死堵在门边。苏桥尝试过在谢青风睡着的时候逃跑,然而每当他蹑手蹑脚走到门边的时候,就会听见谢青风语调清晰地问他:“大半夜的上哪去?”
苏桥心里有些怀疑,这三天时间,谢青风会不会根本没有睡觉。然而奇怪的是,谢青风每天都精神抖擞,不像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除了跟着苏桥之外,谢青风每天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问苏桥“你真的想不起那个阵法有什么规律吗?”
谢青风的穷追不舍,只因在大理寺那天,苏桥听说尸体被连根拔去了舌头,脱口而出“有人在启动长生阵法。”
“长生阵法?”
苏桥说:“大概在一百多年前的时候,昆仑山附近兴起一个邪教,叫做光明堂,领头的五大长老自称有通天密术,能见鬼神,能见生死。”
谢青风想起苏桥曾经和他说过,自己能够窥见人的生死之气,便问他:“你是这个组织的人。”
苏桥脸色不是很好,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说:“不是,我没这么大能耐。二十多年前的时候,五大长老之中,有一位叫做穆一甲的老头,生了重病,开始研究长生秘术。他认为,人能够存活于世,无非两个原因,口中进气,心脏搏动。”
谢青风听他这么说,立刻联想到:“所以,他们杀人,取人舌头,和心脏。”
“嗯。穆一甲拔人舌头、生剜心脏,炼取丹药,认为能够通过这种方法抢夺他人寿命。他服食了丹药,就能够延长自己的阳寿。”
谢青风脸色铁青,哼道:“歪门邪道。照你这么说,光明堂的这帮人现在跑到京都来炼丹?”
苏桥摇摇头:“我不知道,光明堂当年在昆仑山附近杀了很多人。天高皇帝远,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们,年轻力壮的人,能逃便逃了。后来,有一位年轻将军带兵路过昆仑山,听到一点风声,一怒之下把光明堂给端掉了。”
“端掉了?”
“嗯。可是照现在这种情况,光明堂或许有人活下来了,如今日薄西山,想要重新使用这个长生阵法,延长自己的寿命。”
谢青风听完,不禁骇然,问道:“这个阵法真的有用?”
苏桥有些无奈地笑了:“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实话告诉你,光明堂的人为了实现他们的秘术,杀人放火的事情没少干,被捉来当试验的人,都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不择手段。至于能不能长生,也得有人活着看见才行。总而言之,如果他们认定这个长生阵法,一定会验证到底。”
谢青风不相信人能够长生不老,但他相信会有人为此疯狂。如果苏桥说的事情是真的,京都就还会有被害者,成为这个邪教的炼丹原料。
不知道为何,苏桥从大理寺出来之后,就立马向谢青风辞行,说要离开京都。
事情刚刚有点进展,谢青风如何肯轻易放知情者苏桥离开。
谢青风不会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挽留苏桥,只好死缠烂打不要脸地跟着苏桥。就连苏桥洗澡上厕所,谢青风都要隔着一个屏风守着。
不过,谢青风为了守着苏桥,已经连续几天在府里吃饭睡觉,这在以前是完全没有办法想象的事情。
谢青风在府中连住几日,把徐管家高兴坏了,每日的菜品都丰盛了许多,午觉之后还有精致的小甜点。
住到第四天的时候,徐管家照例往苏桥住的地方送下午茶,看见苏桥捧着一本书在看,谢青风则在旁边擦他的剑,徐管家忽然感叹道:“少爷,你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了,老爷给你相的亲事,你多少也用心考虑考虑。府里有个人陪着你,兴许你就愿意多回来住几日。总在外面和银甲卫那一众少年人待在一起,也不是长久的生活。”
谢青风听了撇撇嘴:“我不过二十岁,还早。如今事情太多,忙不过来,把人家姑娘娶回来也是让人守活寡,何必。”
徐管家哼了他一声:“谢将军二十岁的时候,大少爷都已经两岁了。大少爷和二少爷也就比你大五六岁,孩子都已经上学堂了,可是……”
“老徐,昨日的n_ai酥不错,今日怎么没有了?”谢青风顾左右而言他,试图转移这个话题。
徐管家还准备继续教育他,本在认真看书的苏桥忽然来了一句:“你也不看看,你家统帅跟在我屁股后面跟了几天了,像是要去娶姑娘的样子吗?要不你和他爹说说,让他趁早打消给谢统帅娶亲的念头。”
“这这这!”徐管家被苏桥一句话噎住,继而想到谢青风这几天的举动,似乎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家的少爷,问道:“少爷,你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