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他前来的小厮敲了敲门,大门应声而开,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慈眉善目,面带微笑。
中年男子见到苏桥后,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将苏桥引进府宅:“苏公子,客房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请进来稍作歇息。洗澡水、茶点也都备下了。”
“谢谢管家。”苏桥很有礼貌地行了个礼,那样子,就像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江湖痞气消失得一干二净,连带那位管家也不由得对他敬重了几分:“苏公子客气、客气,叫我老徐就好。”
“有劳徐管家了。”苏桥客气一番后,来到了徐管家为他准备的客房里面。没过一会,就有几个小厮拿着热水,捧着糕点来到了苏桥房里。
苏桥看他们忙上忙下,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小伙子,你们统帅府上,都没有丫鬟的么?”
小厮言:“丫鬟?厨房的胖婶算吗?”
“……算吧,唔……味道不错。”苏桥捏起桌上的小点心,吃了起来,这个谢统帅,真是根正苗红的好少年。
苏桥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就躺倒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心中还不忘埋怨,京都的牢房,是他住过最差劲的牢房。
苏桥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他搓着眼睛走了出去,就看见有个小厮在门口转悠,似乎是在等他。
小厮看见苏桥出来了,就恭恭敬敬地走上前去:“苏公子,谢统帅回来了,等您一起用晚饭。”
“已经回来啦,抓到人了吗?”苏桥问。
“谢统帅从来不和我们说案子,恐怕您得自己问他了。”小厮回答。
真是公事公办的好少年,苏桥感慨。
苏桥来到大厅,桌上已经摆满了香喷喷的饭菜,虽然都是小炒r_ou_、骨头汤这类的家常菜,但是厨师手艺显然非常好,这些普通的饭菜都飘着诱人的香味,放着亮晶晶的油光,一眼看去,色香是有了。
“后生,晚上好啊。”苏桥和谢青风打了个招呼,一点都不客气,拖了个凳子就坐了下去。
他把头伸到饭桌上,深深闻了一下,搓了搓筷子就胡吃海喝起来,吃着吃着,觉得不对劲,谢青云好像没有动筷子。
苏桥抬头,谢青风黑着脸坐在他对面,看着一桌子菜发呆。
“谢统帅,吃菜。”苏桥颇有主人风范地给他夹了一大口茄子。
“人抓到了,他们的车里…有好几个孩子。”谢青风用了很长的时间,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句话。
“看到啦?”苏桥表情没有什么波动,“后生,据我推测,这个团伙的规模算是小的了。你要调整好心态,没准以后还会见到呢。”
“你倒是吃得下?”谢青风的语气里面有些责备。
“嘿嘿,吃饱了好干活。”苏桥嘴里塞满了菜,“他那两个同伙怎么说。”
谢青风说:“他们担心官府介入,采生折割的事情败露,就跑路了。他们不知道杀人的究竟是谁。”
“嗯…”苏桥沉思了一下,“那些孩子都没有少?”
“嗯,他们说,一个没少。”谢青风听他这么说问,也疑惑起来,“这就奇怪了。如果是哪个行侠仗义的家伙,不可能不管孩子。”
“所以,不会是仇杀。”苏桥撩下筷子,开始盛汤喝,不断砸吧嘴,“后生,你家口粮真不错。”
谢青风瞥了他一眼,问道:“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怎么说话七老八十的?”
“以我的江湖历练,叫你一声后生准没错。”
谢青风哼哼:“少得意,算命先生。这顿饭算是我赔罪,吃完这顿你就支你的摊去。”
“咳……”苏桥一口汤卡在喉咙,“这就要赶我走?”
“你还有别的用处?”谢青风瞥眼。
“没有了。”苏桥脱口而出,说完就有点后悔,自己可能住不了免费旅店了。
“那么,明早就走吧。继续摆你的摊子去,我还有事,不招待你了。”谢青风也没吃饭,就出去了。
苏桥哼哼,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用完就扔。
既然这样,还是吃饱点吧,这么想着,他又抓起筷子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他觉得右眼有点痒,伸手揉了揉,还是不舒服。他抬眼往往屋外,一片漆黑。他神色忽而凝重,瞳孔之中又浮现淡蓝色的光芒。
漆黑的天空,蒙着一层如血一般的红光。
“京都果然有问题。”他喃喃自语,“来都来了,总得闹清楚是怎么回事。先吃饱,先吃饱。”
第4章 什么馄饨
谢青风貌似一晚上都没有回来。苏桥在谢府借宿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向徐管家告辞。
徐管家非常贴心,给苏桥准备了一些碎银子和一些干粮。苏桥暗想,谢府的这些人都这么慈眉善目,唯有谢青风,一头刺。
他估计忘记了,老徐只是管家,要是没有谢青风吩咐,苏桥别想在谢府多睡一晚。
苏桥拎着鼓囊囊的包袱,从谢府出来,随意找了个角落,又变装成一个中年算命先生,摇着拨浪鼓,往人多的地方蹦跶去了。
“客官,算命否?”
“客官,祖传的辟邪符了解一下?”
每个见到摇着拨浪鼓的苏桥,都笑着捂嘴,却没有一个人照顾他的生意。
一名推着小推车的青年打着哈欠从他面前过去。
“小哥,辟邪符了解一下?”苏桥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困倦的小青年听到“辟邪符”三个字,停下了脚步,问苏桥:“管用吗”
“管用管用。”苏桥谄媚地笑着,真的从包袱里拿出一叠明黄色的符纸,“祖传的辟邪符,吾观小哥面色发青,有黑气笼罩,昨晚是否遇见什么奇怪的事情?”
苏桥说的煞有介事,小青年摸了摸自己的脸,又连着打了几个哈欠:“你这符纸多少钱?”
“不多不多,十个铜板。买一送一。”苏桥舔了舔手指,闭着眼睛从符纸中捻出两张,“这两张符纸和你有缘。一张贴大门,一张贴床头,药到病除。”
小青年看着苏桥手上的符纸,似乎在犹豫。
眼看到手的鸭子就要飞走了,苏桥两手紧紧地拽住他:“小哥,你买一张,免费指点迷津。你昨晚是否看见一些不太平的东西?”
小青年听他这么一说,脸上血色尽褪:“不太平,我我我没有遇见什么不太平的事情。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你还敢回去?”苏桥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他,扯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小青年颤抖起来:“我我我,我买你一张符,你真的能免费帮我?我我我没有什么钱,倾家荡产也请不起法师的。”
“真的真的,我看你有缘,十个铜板够我几顿饭了。我是为世人指点迷津的,又不是坑蒙拐骗的,哈哈哈。”说完把符纸往他怀里一塞。
小青年手伸进了口袋,摸了一下。
苏桥斜眼盯着他的口袋,直接说:“小哥,昨晚是不是看见鬼了。”
小哥放在口袋里的手抖了一下,迅速掏出十个铜板,塞到苏桥手上:“大师,真的免费帮我做法吗?”
“诶,不用做法那么麻烦。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没有犯什么案子,鬼是不会缠上你的。如果只是路过,辟邪符贴一贴,保准太平无事。”苏桥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师,我发誓,我是标准的三好青年,我一不偷二不抢,每天老老实实卖馄饨。”小青年举起三根手指,正色道。
手指刚刚举起来,小青年又蔫巴了:“大大大师,那女鬼真的只是路过吗,我已经两天没睡好了,先是看见鬼影,又听见女人的哭声。我困得不行了,生意都做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