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渔认为这套餐具是自己的功劳,要私藏。
岑江格吵不过他,最后两人达成和解,餐具放在了一楼的yá-ng光房——一个也许永远都用不到的地方。
本市的夏天向来燥热,白天难熬,但晚上还算宜人,只要太yá-ng落山,过一会儿气温就会降下去。
岑江格从冰箱拿了几瓶啤酒,坐在泳池边,对着夕yá-ng喝酒。
泳池的水刚换,透亮得很,从他的角度能看到身后yá-ng光房里不时有人影晃动。除了莫渔不会有别人,也不知是什么事,他不动如山,假装不知道。
没等多久,莫渔“咔啦”推开玻璃门,径直走过来,踹了一下他身下的摇椅:“你喝完酒了吗?喝完回卧室吧,我有点事。”
岑江格慢条斯理又开了一瓶,晃晃食指:“我就想在这儿呆着,你办你的事,我不打扰你。”
莫渔偏了一下头,气咻咻喘了口气:“你在这儿不方便。”
“那你等着吧。”岑江格狗脾气也上来了,抬着摇椅离开莫渔的攻击范围又说,“要睡我就走了。”
莫渔原地踱了几步,想到什么,诡秘一笑。
下一秒,一团新鲜的冰水出现在半空,像熊孩子恶作剧玩的保鲜袋水球一样破裂,兜头淋了岑江格一身。
岑江格一个激灵直接跳了起来,只觉得冰水都阻隔不了自己的怒火:“你神经病啊!”
莫渔又是一抬手,另一团冰水也浮了起来:“我想泡水,你让我泡我就不这样了。”
岑江格的答案简单明了,他翻身一跃,把自己沉进了泳池。
“你觉得跳进水里我是不是没办法了?”莫渔一脸无所谓,“信不信等一下你想出来也出不来了?”
岑江格信,可莫渔这个王八蛋先行后警告,话没说完,他就看着自己的四肢被看不见的水流捆住,整个人像只五花大绑的猪,被挟持着固定在了泳池边。
不知莫渔是什么心态,还在他旁边置办了一个小型喷泉,也就普通水杯大小的水量,起伏喷涌,就像在嘲笑他不自量力一样。
又过了半分钟,一团水汽缓缓飘来,虚飘飘地遮住了他的视线。
看不见,只能听见,耳边是小型喷泉工作的声音,再远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岑江格害怕莫渔又使什么妖魔鬼怪术,紧张地咽口水,他试着活动手指,在泳池边上用力拍了几下,就在他憋不住要求饶之时,从泳池的另一端传来了清晰的入水声。
是莫渔。
他入水后一直没动,等了好几分钟,才试探着在水中左右游了游。
似乎确定岑江格确实看不见,他才大起胆子,在另一半泳池来回晃了几圈。期间几次经过岑江格,听声音,都是飞快地一摆鱼尾,恨不得呲溜溜走。
才想起莫渔是只刚成年没多久的人鱼,估计刚才是害羞。
岑江格清了清嗓子,在眼前的水雾上挥了挥手:“放了我,我有点事情要回卧室办。”
几乎是他话音落地的同时,缚在手足上的水就撤走了,莫渔远远游来:“你早就该回去了,碍眼!”
泳池为了保持干净,会有一些消毒后的味道,在露天环境里味道不算浓,还是水的s-hi润气息占了多半。
可现在,岑江格闻不到一丝泳池之前的味道,像是风景图里的海洋被捉进风里,这阵清冽的海洋气息混着水汽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不是味道不好闻,而是他能感到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热度已经毫不留情地窜上了脸。
可没几秒,他还是忍不住在心跳的间隙又嗅了嗅这味道。
莫渔浮在水上抱臂看他,还偏了偏脑袋,一缕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垂了下来,遮挡了视线,他甩甩头发,水珠随着弧线落入了他自己的味道中。
看岑江格没反应,他逐渐不耐烦,淡蓝色的鱼尾混着n_ai白的光泽在水底滑了一下:“你怎么还不走?”
岑江格向后一撑,把自己的腿缩上地面,一声没吭,快速地以离莫渔最远路径返回了房间。
他关上门,小声、缓慢、悠长地呼了口气,片刻之后,才倚着门滑坐在地上。
——太要命了,莫渔身上的味道。
像海,岑江格闭上眼似乎还能闻到刚才缭绕在鼻前的那股气息,深蓝的画面紧随其后跳入他脑海里,是和海缠绕在一起的人鱼。
然后他就冲进卫生间吐了一个昏天暗地,他晕海。
可那味道太真实、太美好,在个人欲望和个人难处的缝隙,他不能免俗,被欲望抓紧,又被难处捆住,只能奄奄一息地爬回床边,搜索了一下防雾霾口罩。
等岑江格从晕海的状态恢复过来已经快半夜了,他手脚并用、伏低身子爬到窗边,揭开窗帘,小心地看了眼楼下。
泳池里已经没人了,但自净功能还没打开,莫渔应该是刚离开。
只是这么一个短暂的念头,那股浓烈的香味就有在想象中卷土重来的动静。
岑江格吓了一跳,整个人向上蹿了一截,余光看到莫渔又走到了泳池边,他赶紧捂住鼻子向后退了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