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闻到是“谢升”的气味,小虎妖连捉迷藏也不玩了,蹦着蹦着就蹦回了小老虎的模样,他绕着鸢室仁跑了一圈,尾巴打起转转,圆鼓鼓的虎头晃了晃,一下子甩掉了那快红布。
他定睛一瞧——傻眼了。
不是谢升,是个他从未见过的少年人。
藏在神花后面的沐沐跑了出来,拍着手说:“哈哈,你输了,你认错人了。”
“我没认错。”小老虎妖不信邪,“他身上就是谢升的味道,不信你闻!”
沐沐点头:“我知道呀,就是因为他身上有谢升的味道,我才跑过来想要迷惑你。”
小老虎后背上的毛全都竖了起来:“这不可能。”
沐沐看得很开:“有时我娘亲身上也会有爹爹的味道,为什么他身上就不可能有谢升的味道呢?”
“……”
听见两只小老虎在那大声谈论,鸢室仁也好奇地嗅了嗅他自己的袖子。
他身上谢升的味道如此浓密,竟连谢升的熟人都认错了?
第12章 第十二章
天砚山作为神识界每年制定律法之地,虎族的嫁娶红事自然来了许多在世间排得上号的人物。
谢升从后门偷偷溜了进去,穿过尚在布置的酒宴大堂,老远儿就望见谢楠及其他几个未曾娶亲的兄弟在前门迎接宾客。
他趁着谢楠训完十四弟检查礼单的空当,走到谢楠身边说:“十哥,给我一张请柬吧。”
谢楠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礼单,垂着眼睑故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佳人幽会完了?”
“十哥你别听那只竹熊乱说。”谢升挺直了胸脯以表清白,“你看我谢升活到现在一千多岁,什么时候传出过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呦,你还挺自豪的。”谢楠呵呵一笑,拿出一把扇子悠悠扇了扇,“已经活成了千年老妖竟连只母老虎的手都没牵过,不怕爹娘着急么。”
“十哥我们现在就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谢升拽拽谢楠的袖子,眉心微皱,“我带了位神仙过来,现在他正在山下等我。今日没有请柬,就上不了天砚山。请十哥通融通融。”
“和我们家有来往的神仙,早就递了请柬,你这位朋友是哪路神仙。”谢楠特意拖长了每句话的尾音想让谢升着急,“半月前爹娘专程到你那去问了需要发请柬的朋友名单,那时你怎么不说?”
谢升才不管这些,拉起谢楠便跑:“一会儿再与十哥细说,我记得娘亲前几天给了你几张空请柬备用。快拿出来吧十哥,这位神仙朋友现在就在山下等着呢。”
谢楠表面上好似一副不乐意,其实还是遂了他这位弟弟的愿。他跟着谢升来到砚山湖边,还没定神,便看见谢升像支飞矢般冲到一名端坐在石阶上的少年面前。
谢升对那位俊秀的少年说:“久等了吧。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十哥谢楠,长我四十岁,是谢氏虎族中与我最亲近的一位兄弟。”
“谢升十哥,你好。”鸢室仁朝谢楠点点头。
玩笑归玩笑,喜帖还是得给的,不能显得他们谢氏虎族太过抠门寒酸。谢楠从袖口拿出一张烫金红皮信札,低头写了两字楷书“敬请”,忽然问:“你是哪里的神仙?”
鸢室仁答:“我是鸢首山的花神。”
“鸢首山……?”谢楠听着有些耳熟,他边写边回忆,写到一半又转头看谢升:“上次你说你去鸢首山降伏妖花去了,妖花在哪?”
鸢室仁举了举胳膊:“是我。”
谢楠将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悠,随后用窥探术看了眼面前的少年。是株植物不假,只是他身上的衣服是——谢升的虎毛。
难怪少年周身环绕着谢升的气息。
谢楠咳了一声:“唉,你们这成何体统,真当爹娘看不出你变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么。”
“哪里不成体统?”谢升还没反应过来他十哥究竟在劝告他什么,“这位神花没衣服穿,所以我才——”
谢楠瞪他:“什么神仙会没衣服穿,这话爹娘会信么?我猜你们在这两天也一直腻在一起吧?”
谢升正琢磨这个“腻”字,那边的鸢室仁倒是傻兮兮地开口了:“我们在鸢首神界里睡了一天两夜,我和他……”
“等等,我不想听其中细节。”谢楠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走,跟我来,我带你换身用棉布锦缎做的衣服去。”
谢升也提步跟上。
谢楠却转头朝他说:“弟弟,你代我到前门迎接宾客,别忘了监督弟弟们记录礼单,到时爹娘会过问。”
谢升已经知道他哥想歪了,只是眼下有口难辩,还需等婚礼结束再和他哥解释。他对毫不知情的鸢室仁叮嘱道:“你跟我哥换完衣服,呆在一处别动,到时我就来找你。”
鸢室仁应道:“嗯。”
谢楠提醒谢升:“别忘了把那只食铁兽牵走。”
“我不牵。”谢升瞅他一眼,接着飞向了婚宴前门的方位。这时,两人听见云中传来谢升的声音:“十哥,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早就认识这只食铁兽。那天还让我去抓。”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比较忙,今天更的少,明天多更点。qwq抱歉
第13章 第十三章(修)
谢楠带着鸢室仁来到自己独自居住的院落。
此处临着一条涓涓溪水,溪水两岸种着几丛绛紫色二月兰。花瓣跟着溪流在山石上打了个弯儿,留在水边不走了。
刚到门外,鸢室仁就听见屋内传来一阵劈劈啪啪的声音。起初谢楠也愣了愣,后来才想起来里面还留着一只竹熊。想不到这只食铁兽竟然如此听话,说让他砍柴,他便一直砍到现在。
谢楠道:“我的院子里有只食铁兽,他叫咏川。莫害怕,他已经修炼至神识境界,不会伤人。”
鸢室仁跟在谢楠身后走进院子,看见一只黑耳黑腿黑眼圈的白熊拿着斧头劈来劈去,笨拙的动作看上去着实好笑。
那只黑白熊听见来人的声音,便停下挥舞的手臂回头看。目光穿过谢楠落在他身后一个少年的身上时,突然瞪直了眼。刹那间他从兽身变成人形,丢下手里的斧头,大步朝鸢室仁走了过来。
“你……”咏川那双狭长的眼睛在鸢室仁脸上逡巡,“神仙?”
谢楠笑了笑,好奇道:“原来你们认识?”
“我们不认识。”鸢室仁疑惑地看了看面前的青年男子,“我不曾见过你。”
“但我见过你,在东海海面的蜃楼景象中见过你。”咏川有些难以置信地碰了碰少年的肩膀,确认摸到的是非虚像的实体后,他感慨一声:“不愧是天砚山谢氏虎族。办场喜事就能随随便便请到四面八方的神仙。”
听见对方的称赞,谢楠勾勾唇:“他是我十二弟谢升的朋友。”
“谢升?”咏川听着耳熟,紧接着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原来你们是朋友?”
咏川万万没想到,林坡冉心心念念的神仙竟与谢升相识。明明近在咫尺,何苦要掐准时机爬到孔望山朝拜海面上那一尊虚像。
“倘若我们来得再晚几天就好了。”咏川盯着鸢室仁的脸,平静道,“或者,他晚死几天。”
有一声细微短促的哽咽隐没在了这句话的尾音之下。
鸢室仁是受人供奉的神仙,他可以敏锐地觉察到世间生灵内心的痛苦——对于这只食铁兽来说,“他”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
谢楠捡起掉在地上的斧头,挥了挥袖子,那些砍好的柴火便立即整整齐齐摞成一堆。
他对食铁兽说:“院子西边有间供客人休憩用的厢房,你先进去歇一会儿。我和这位神仙还有事相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