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珏温盯着柏天裕看了片刻,才道,“是,王爷。”
柏天裕:……为什么他刚刚要心虚?明明他只是想找个躲魏靖雅的地方罢了!……真的!
……
晚风透过支起的窗户吹进了屋子里,季珏温和柏天裕并排躺在床榻上,听呼吸的声音却是都已入睡。
好梦。
早晨的太阳升起,温暖的阳光照亮了整间屋子,床上躺着的两个男子,经过了一夜的睡眠,一个依旧是入睡前一模一样的端正睡姿,一个却已经将手脚都缠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脑袋压着另一个人的胸膛睡得格外香甜。
阳光俏皮的透过窗户斜斜照s_h_è 在两人的身上。
柏天裕在睡梦中动了动脑袋,蹭了蹭季珏温的胸口,舒适的咂了咂嘴,片刻过后,才朦朦胧胧的颤抖着睫毛,睁开了眼睛。
三秒过后,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姿势似乎有点问题,猛一抬头,就对上季珏温一丝睡意也无,清醒无比的黑色眼睛。
季珏温欣赏了一会儿柏天裕僵硬的表情,然后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王爷,可以起来了吗?”
等到柏天裕猛的反应过来,动作快速的从季珏温的身上爬起来,季珏温才表情淡淡的坐起身,下床毫不受影响的穿好衣物。
门被轻轻敲响,季珏温喊了声“进来”,秋怡便推开门,端着热水走了进来,刚将热水放下,转身就见少爷的房中多了一个男人,顿时吓了一跳,得亏她手中的脸盆已经放下了,不然此时这一吓,还不得打翻了不可。
“秋姨,无事,你下去吧。”季珏温摆了摆手,打断了秋怡接下来的动作,伸手取过脸帕示意她先退下。
秋怡此时也已认出这个突然出现还坐在他家少爷床上的人不就是昨天的瑜王爷吗?虽然她心中疑惑柏天裕为什么会出现少爷的房中,但却也顺着少爷的意思退了出去。
昨天还是这位瑜王爷帮少爷教训了那两个嚣张的丫鬟,如今这瑜王爷明显是与少爷同榻而眠了一宿,既然已经能够感情好到同榻而眠,那么无论如何,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坏事,想通了这层的,秋怡也就不再担心了。
屋内,季珏温将手中的脸帕放入盆中浸s-hi,拧干后自然的递给柏天裕。
柏天裕没有预料到季珏温的举动,手上的动作慢了一下,季珏温眉头微微一动,接着在柏天裕还未反应过来之前神色无比自然的用脸帕轻轻擦拭着柏天裕的脸。
也不知是不是被他的动作惊到还是什么,柏天裕却也乖乖的坐在床上任由季珏温的动作,就像一只被驯服的猫咪,亲昵的享受着主人的慰抚。
直到季珏温擦拭完后从容的收回手,柏天裕才突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从主人的慰抚中惊醒,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你你你!你干嘛!”柏天裕的眼睛睁得老大,眼中带着一丝慌乱,结结巴巴的道。
他觉对不会承认刚刚有看他认真的表情看到入迷!也绝对没有因为他的凑近而心跳加速!
季珏温闻言,惊讶的看着他,“王爷刚刚没有接子羡递的脸帕,子羡以为王爷千金之躯,应是习惯家中仆人代劳,然子羡……”季珏温顿了一顿,又接着淡淡道,“是以便只好由子羡代劳,望王爷勿要怪罪。”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王爷你身子尊贵,平时肯定事事有人伺候,但你也知道……(此处请自行脑补),所以我也只能亲自上了,你就不要嫌弃了。
季珏温这只新晋心机婊充分的将省略号的作用利用到淋漓尽致,顺便还附带一个垂眸的动作,加上淡薄的语气,成功的让柏天裕脑补了起来,并且忘了之前的小c-h-a曲,而转移到了新的关注点上。
要是此时身处小黑屋的系统知道了他突飞猛进的撩汉技能,不知道是应该欣慰呢,还是……绝望。
总之,现在的系统依旧在小黑屋里“愉快的玩耍”,暂时并不需要接受这个事实,想想还真是松了口气呢,对吧?
“陆子羡,”脑补完毕的柏天裕不知什么时候又拿起了那把(可能是装逼专用的)扇子轻轻敲打着手心,清咳了两声,微抬下巴道,“我并不想让人知道我在此处,所以你日后便称我做玄清,只将我当做朋友便可了,休要再提王爷二字!”
玄清即是柏天裕的字。
季珏温见他此时摆出的骄矜模样,即使只着里衣也不损气势,只是那隐晦撇过季珏温的小眼神却让他眼中笑意一闪。
真可爱。
正了正神色,季珏温配合道,“是,王……玄清。”最后的两个字被他有意无意叫得意味深长,只是一脸淡淡的神色却绝对不会让人觉得他是故意如此。
想必大部分人应该都知道,人对于自己的名字会比一般的字词更加敏感,总是要比旁的字词更加特别。
季珏温的声音偏于清冷,此时带着点拖音咬字清晰的念出这两个字,话音里似有似无的撩拨,听得柏天裕耳根一软,心口一顿,只觉耳朵开始发烫。
不动声色的将柏天裕的神色看入眼中,季珏温只觉得心中闪过一丝愉悦,他发现,时不时的逗弄逗弄这个人,实在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看见柏天裕因为他而露出的各种反应,充分愉悦了季珏温骨子里的那么点恶趣味。虽然很想继续逗下去,不过再逗下去恐怕就要过火了,适得其反可不是他想要的。
于是季珏温嘴角隐隐一勾后随即恢复淡淡的脸色,那一瞬的变化快得谁也看不见,“既然如此,玄清便也唤我子羡便是。”
陆子羡,大名陆涯,字子羡。
随后两人梳洗好后,秋怡也已经将早膳备好,自己恭敬的站在一旁。只是柏天裕看了眼桌上的几碟东西,眉头皱起,眼中流露出了深深地嫌弃。
“你每天就吃这种东西?”
只见桌上仅摆放着三小碟的东西,一碟酸菜,一碟萝卜,一碟青菜,还有一碗清淡稀薄的清粥。若是平常的穷苦百姓家里吃这些倒也没什么,只是稍微富贵点的人家,怎么也不会清淡成这样,更何况是尚书家?
难怪这人这么瘦,原来平日里吃的就是这么些东西!堂堂一个尚书府,要说连嫡出的公子也只能吃这些东西说出去谁会信?这是明晃晃的打压!
柏天裕气得恨不得现在就让他皇兄革了职那陆谦的职,他此时还并没有发现,就算是上次看见季珏温被下人欺辱也没有这么气愤,然而这次不过是见了那些这一桌简陋无比的“早膳”就连革职都想到了。
柏天裕没有注意到,季珏温注意到了,但却也不说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口吻不觉放柔了声线,“我无事。”
被摸头杀无意识安抚下来的柏天裕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季珏温的动作,等到季珏温已经不紧不慢的从容收回了手,他才突然瞪大了眼,反应过来季珏温做了什么。
反应过来的柏天裕当即就要炸毛,而屋外却传来了脚步声,听声音,似乎并不只是一个人。
柏天裕的毛炸到一半戛然而止,狠狠瞪了季珏温一眼,却发现季珏温的视线正望向门外,并没有注意到他,心中顿时郁闷,却迫于屋外脚步声的靠近,而只能快速的在屋内躲了起来。
就在柏天裕藏好的下一刻,门便被人从外粗鲁的推开,推门的下人眼神轻蔑的看了屋内的两人一眼,随后转过身退到门侧边,谄媚的弯下腰对着门外妆容精致,打扮贵气的妇人道,“夫人,请——”
门外那“夫人”嘴角挂着一抹笑,乍看似乎十分温和慈祥,柔和的神情就像看见了自己最宠爱的孩子一般,然而多看几眼,便就能看出她嘴角带着的轻视与讽刺。
她头上戴的钗,身上穿的衣物,无一不精,即使是不知那是用什么打造的钗用什么面料裁制的衣物,也必然能知道它们的贵重。
而这些东西的主人,也是生得一张艳若桃李的脸,即使是已经三十好几的年纪,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想必定是平时保养得当。
对比她的精心装扮,季珏温一身清淡全无半点多余饰物的打扮就实在有些素淡过头了。但即使是这么一身素淡过头的打扮,穿在季珏温的身上却又不会让任何人觉得狼狈,在“夫人”的衬托下反倒是只觉合适无比,就连这普通的面料也被他生生穿出了名贵的感觉来。
“夫人”脸上依旧挂着笑,只是浅淡了三分,心中更是嫉恨,为何这么出色的不是她的儿子?!
那个贱女人,不过是凭着一张狐媚子的脸才勾得老爷娶了她做了正妻,到死也要留下一个儿子来膈应她!不过正妻又如何,还不是得不到老爷的宠爱,不过几年就这么难产去了,嫡子又如何,还不是要在她底下受她的磋磨?皮囊再好,老爷最宠爱的到底还是她和他的远儿!
“夫人”这么想着,脸上的笑意又漾了开来,却没想到,要说长得像狐媚子,明显是她自己更像,要不又怎能勾得陆谦嫡子都未生,就先有了庶子。
没错,这被唤作夫人的,就是这尚书府中唯一的一位姨娘——周姨娘。
按理说姨娘也不过是半个下人,自然是不能被称作夫人的,只是这陆谦的后院中统共只有这一个女人,而她也得宠,膝下更有一子,可谓是春风得意,唯一不如意的恐怕就是因为她身份低微,不过是个商人的女儿,上不了台面,扶不了正,永远只能是个姨娘,她的儿子也永远只能是个庶子。
所以下人们平时为了讨好周姨娘,都是唤她做夫人,陆谦也默认了这个称呼,于是也就一直这么叫了下来。
而此时周姨娘缓缓迈着步子走进屋内,立刻就有下人拿过一块垫子垫在椅子上,恭敬的递到周姨娘身下。
周姨娘坐下后,看也不看季珏温一眼,只自顾自摆弄着自己手指,似乎是在确认指甲上蔻丹涂得是否完美,口中却悠悠道,“羡儿,怎么见了母亲,却也不知道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