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曦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你不也是。”
季晚风:“啊?”
许曦:“……”
许曦觉得自己以后说话还是应该过过脑子,像现在这样一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话给说出来的情况真的太太太太尴尬了。
季晚风在一旁以一种试探的眼神看着许曦,猜想着许曦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接着,便见许曦一松手,那支药膏掉到了地上。
许曦:“我好像看不清楚。”
看不清楚个屁!刚刚明明还从床头柜上拿药来着!
季晚风将那支药膏从地上捡了起来,随后将椅子搬到了病床旁,对许曦说道:“想让我帮你擦药就早说嘛,不过我可得跟你说一句,我这人下手没轻重,弄疼了我可不管。”
“嗯。”
“来,把裤子脱了。”
“嗯。”
许曦一言不发地解开拉链,将裤子脱了下去,不过也没有脱完,只脱下了一半,露出了手上的部位。季晚风瞥了他一眼,心想:这家伙还是那个样子,娘儿们兮兮的。
许曦的腿也挺白的,只是没有季晚风的白,那几枚图钉扎在他腿上,留下了几个深深的小孔。季晚风找来酒精棉和纱布,先将那些血擦干净了,接着用酒精棉为他消毒。
季晚风下手确实是没什么轻重,酒精棉第一下按在许曦腿上的时候许曦就向后缩了一下,季晚风注意到许曦的动作,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许曦的眉头果然深深地皱着。
“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季晚风可不觉得许曦是那种轻易表现出自己情绪的人。
果然,许曦回了一句:“没有。”
季晚风怎么也不相信许曦这是一幅不疼的样子,不过既然许曦说了没有,那他就当许曦是真的不疼好了。他接着帮许曦消毒,只是下手的时候稍微轻了一点。
消毒完之后他就开始帮许曦上药了,季晚风将用过的酒精棉扔到垃圾桶里,接着挤了一点药膏在新的酒精棉上,然后啪地一下拍在了许曦的伤口上。
许曦:“嘶——”
季晚风:完蛋,下手又重了。
这回许曦真的表现出疼痛了,最明显的就是他刚才倒吸了一口凉气,季晚风看着许曦一脸‘我其实很疼但是我就是不说’的样子,心里也难受。不管咋说,许曦摔成这样他也有一定的责任,原本就应该是由他来帮着上药的,偏偏他还弄不好……
季晚风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儿,稍稍低下了头,在许曦受伤的地方吹了口气。
许曦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要不是这病床太小他估计能向后倒退好一段距离,他惊讶地望着季晚风,问:“你做什么?”
“不是说吹吹就不疼了么?”季晚风一脸理所当然地说。
好吧,许曦确实是听说过这个说法,只不过那时候自己是手上受了伤,这次是腿上受了伤,伤的还是大腿。季晚风这么做让他有点不好意思,许曦便对他说:“不用了,不疼。”
这人怎么死犟呢?
自己一番好意被拒绝了,季晚风也不生气,拿起方才沾了药膏的酒精棉就开始帮他擦药,力道轻轻的,生怕又弄疼许曦了。
这两人原本就话不多,此时季晚风又一门心思地帮许曦上药,因此,即使病房里头一片寂静,两人也没觉得有什么尴尬的。
季晚风将注意力全部放在许曦的伤口上头,许曦却不知道将注意力放在哪里了。他不是没有受过伤,他以前受伤的时候也有人帮他擦药,只不过那时候都是医生帮他擦的药。医生很认真,很仔细,比眼前这个人手法娴熟多了,不会把人弄得有多疼。即使是让病人疼了,医生也只会叫病人忍着,没有一个医生会想着为病人的伤口吹口气。
许曦眼镜掉了,看别的地方的东西是看不清楚的,就连两米开外的那个钟表也看不太清楚,不过身旁帮他擦药的季晚风他倒是看得挺清楚的。
他看见季晚风头顶有一个发旋,配合着发流呈现出一种旋涡的状态,像从高空拍下的汹涌海面。或许是季晚风有一段时间没有染头发了,最开始见到的显眼的亚麻黄此刻差不多成了稍稍温和一些的亚麻色,发根的位置隐隐可见一些漆黑。
再稍稍向下看去,他能看见季晚风抬头与低头时露出的脖子,以及脖子上那串纹身。
纹身上的英文字符很小,数目很多,许曦也不记得自己那时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眯着眼睛看了好半天,愣是将那串英文字符给一个字不落地看了个遍,还记了下来。
Und wenn dulange in einen Abgrund blickst.
长长的英文字符横亘在季晚风的脖子中间,有些像最近的女学生喜欢戴的项圈款式的项链。许曦隐约记得这似乎是德语,因为他认得其中一两个单词,可是拼在一起他就认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