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弈舟和荣宏奇闻言同时呆住了。前者是想不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后者是完全没料到他居然一点都不在乎。
傅弈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有些欣喜有些害怕,有些无奈有些甜蜜,最后都化成了柔声细语的两个字:“阿一……”
“哈哈,原来你们二人是龙阳。哈哈,简直败坏伦常!”荣宏奇笑得怪异,但很快又把注意力落到秘笈之上:“就算如此,如果我死了,你们也永远找不到璇玑灯。”
傅弈舟小时候很憧憬荣宏奇,发誓自己也要成为他那样顶天立地,德高望重的侠义之士。所以他常常效仿荣宏奇的为人处事,还有日常习x_ing。可斗转星移,他现在才发现自己所追逐的只是镜花水月,根本不是眼前的这个人。
没有了追逐的目标,傅弈舟心里仿佛被挖空了一块。幸好又被陆无一堵住了空掉的地方,才让他不至于崩溃。
璇玑灯是斗月教的至宝,陆无一可以不在意自己能不能解盅,却不能不在意璇玑灯的下落:“哼,不要负隅顽抗了。兴许你把璇玑灯的下落告诉我们,我们或可考虑饶你不死。”
傅弈舟按下想要动手的陆无一,温柔道:“阿一,把他交给我。我和他之间一定要有个了结。”
“怎么可……”
“阿一,我答应你。会把璇玑灯找出来归还给你,你能相信我么?”傅弈般打断陆无一的话,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
陆无一犹豫了一会儿才咬牙道:“好,我信你。”
傅弈舟感激地摸了摸陆无一的脸,侧头对上荣宏奇,拔出了手里的剑。
阙歌剑通身赤红,薄如蝉翼,在斑驳稀疏的阳光下透出红色的光芒:“义父,此一剑断你我二十六年父子情谊;”话语间,傅弈舟举剑刺去,荣宏奇早有提防,轻易闪躲开。
傅弈舟又刺出第二剑:“这一剑是为了父亲和那些枉死的无辜x_ing命;”此一剑又快又狠,荣宏奇险险避开,还是被划破了半身衣物。
傅弈舟反手,脚下一错,不给荣宏奇一丝喘息的机会挥起第三剑:“最后一剑是为了我心中的侠义。”
前一剑留下的惊魂还未落定,下一剑又来了。没受伤时荣宏奇或能躲闪,可如今他受了伤,根本无法完美避开,傅弈舟的剑就直直没入他的胸口。
长剑穿胸而过,剑尖滴出滚着热度的鲜血。荣宏奇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身体缓慢滑落,跪倒在地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万般算计最后却功亏一篑,死在自己养大的人手中。
他不甘心就此结束一切。他怒瞪着眼前的傅弈舟和陆无一,有什么话想说,最终都堵在嘴里,连最后一口气都没有吐出来便断了气。
傅弈舟利落收剑回鞘,望向陆无一。好像终于完成了一件天大的事情般,双手都有些颤抖:“三剑,恩断义绝。结束了,都结束了。”
看他的样子好像站都站不稳,随时会倒下的样子。陆无一急忙上前扶过他:“振作点,傅弈舟。现在说结束还为时尚早。”
傅弈舟朝陆无一如释重负般笑了开来:“我知道。”
澹台寻雪把荣宏奇的罪状一一数来,众人是越听越唏嘘,完全无法相信那么正直仗义的一个人会做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人证有了,澹台寻雪也给出了荣宏奇曾经危害傅湖之的证据。众人自艾自怨,捶胸顿足。跟着倒戈相向,扬言要把荣宏奇挫骨扬灰,以祭枉死之人的在天之灵。
陆无一和傅弈舟这时却拎着荣宏奇的尸首回来了。已经知道真相的众人立即围护在傅弈舟身旁向他请罪,还信誓旦旦会听从傅弈舟一切安排。
正邪两道都死伤无数。看着满地的鲜血和尸体,傅弈舟心情变推荐沉重。可如果不是澹台寻雪及时到来,恐怕事情也没有那么快解决。
只是这一战还是伤了斗月教与各门派二十几年来的‘和气’,要原谅彼此大概是不可能了。
但荣宏奇已死,他们也没有了打杀下去的理由。傅弈舟带着众人退出畲山,陆无一也带人回斗月教。两个发号施令的头领都选择了和解,底下的人纵然心有不服也不敢再乱来,各自退让一步,乖乖跟着回去了。
阿葵好不容易见到陆无一,自是要跟陆无一回斗月教。而澹台寻雪道明了自己的身份,楚天轩他们就请澹台寻雪回金衣阁。她吩咐几人跟着阿葵,自己则带剩下的人去金衣阁。
离开畲山之前,傅弈舟不舍得回头朝斗月教那个方向深深看了好长一段时间。
陆无一在回斗月教的路上也牵挂着傅弈舟,忍不住回头望向傅弈舟离去的方向。
哪怕殊途,只要他们身上的双生盅不解就还有同归的一天。傅弈舟和陆无一心里都明白,脚下的路也渐渐变得轻快,不再负重累累。
第75章 永结同心(13)
距离斗月教与各门派大战一场之事已经过了半个月。胡蝶作为善后之人,充分利用了她在青楼识得的人脉让事情平静完整的落幕。傅弈舟作为武林盟主也已经把该行之事处理好,更值得一提的是澹台寻雪还帮他一起找到了被荣宏奇藏起来的璇玑灯。
说来讽刺,傅弈舟是被荣宏奇一手带大的,对荣宏自然很了解。只是在金衣阁内外多加留意就能发现荣宏奇私自建造的暗室。傅弈舟在那里找到璇玑灯,也找到了万虫盅。只是万虫盅果如荣宏奇所言被他毁掉了。
但有陆无一的那句话,解不解得了盅毒傅弈舟觉得已然不再重要。
找到璇玑灯,傅弈舟就寻空悄悄从金衣阁溜出,跑去找陆无一。早在傅弈舟偷溜出金衣阁前陆无一已经收到傅弈舟传来的书信。他找借口躲过缺云和残影,跑去和傅弈舟会面。
却不知阿葵察觉到,还一路偷偷地跟去了。
傅弈舟和陆无一约在一家客栈里见面。多日未见,两人竟只是默契的相视而笑,一同进入客房里。
陆无一带来秘笈,而傅弈舟也带来了璇玑灯。他们都想知道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才会枉死了那么多人。
烛火灼灼,傅弈舟小心翼翼地把璇玑灯镶进了秘笈的凹槽里。只听见咔嚓一声,秘笈震了一下。
陆无一拿下璇玑灯,发现机括下面的纸张可以动了。他翻开一看,写着一些字和武功配图,看来确是武学秘笈。却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就如其它武功一样,只是派别招式不同,没有令人惊艳的感觉。
翻到最后,却郝然出现两行红色的瘦金体——贪嗔痴慢疑,皆在一念之差。是神是魔,是绝世神功是怡情小物?透者,得天下。
原来他们拼上x_ing命寻找到的居然是这种东西,陆无一瞬间觉得很可笑。傅弈舟凝眸沉思,似有重重心事。
陆无一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书中所言有又几人真的能参透?正因他们参不透才会错把红土当朱砂,为此不惜机关算尽。”
“你想那么多做什么?既然是害人的东西,毁了便好。”陆无一雷厉风行,说着就把秘笈递到烛芯上。火苗吧嗒一声蹿得老高,秘笈便被火势卷了进去,一下烧得通红旺盛。
“这么烧了是不是有些浪费?好像我们经历的所有事情都变得多余。”傅弈舟百感交集道。
“烧了安心。再说经历过的事怎会多余?也是成就你的一部分。”
傅弈舟一怔。陆无一偶尔会说些很有道理的话。瞧着火势越来越旺,鼻子嗅到的纸张烧焦味道,傅弈舟终于察觉到了屋外有人。
陆无一把快要烧到手的秘笈丢下地,等火势渐渐变小,才抬脚将火星踩灭。而此时的傅弈舟已经悄无声息站到门前,迅速推开了屋门。在屋外偷听的阿葵一个不慎便跌跌撞撞迈到屋里了。
“阿葵,你怎么在这里?”陆无一瞧见她神色慌张的样子讶异极了。
傅变舟双手怀胸,也饶有趣味地盯着她看。
被人捉包的阿葵不想被陆无一讨厌。揪着衣角脑袋就不停地转啊转,最后想到了一个合理,不仅不会被陆无一讨厌还有可能会被他喜欢的借口:“我,我是知道你和这个阿哥见面我才跟来。因为我,我能解开你们身上的盅毒。”
陆无一挑眉,似乎对她这个借口很感兴趣:“真的么?”
阿葵会来中原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想帮陆无一解盅。可如果她帮陆无一解盅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她想和陆无一多待些时日才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