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离如今将这些碎石都仔细地粘了起来,虽然尚能感觉到拼合间的粗粝,但模样已和之前的差不多了。
“怎么样?”
白泽想起入九层深涧前曾在落星殿中的一幕。他微抬起下巴,眉毛一挑:
“真难看。”
说完,仿佛得了什么了不起的宝贝一样,十分舒畅地走了。
梵离在他身后把拳头攥了又松,松了又攥,在心里默默念到:忍住,忍住,为了十方,不可动气。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跟上白泽问道:
“你今日去做什么,刚才的那位……是不是叫元音?”
白泽似是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过几日我需得同他出门一趟。”
“噢……要很久吗?”
梵离觉得自己问这句话的口气不太对,于是尴尬地咳了一声,补充道:
“玉狮尚未修好,你要是走得久了,这起云殿谁来看守?”
“不是还有你么?”白泽不在意地说。
啊?梵离有点懵。他觉得这位白泽……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说话的口吻好似和他认识了许久一般。难道他们仙族都这么容易信任他人吗?
他忍不住提醒道:
“你知道我是何人吗? 就敢擅自把我一人留下来?”
白泽好像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认真地思考了一番,表情十分诚恳地问道:“那你说说看,你是何人?”
梵离一时被他的问题噎住了,他不过随口一说,哪晓得他真会问。
“我……不过是魔族籍籍无名之辈。”
白泽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那为何又来我的起云殿呢?”
一阵更长的沉默。
“有一件事情需要确认一下。”
“那现在确认了吗?”白泽继续问。
“确认了。”
梵离抬起头,猝不及防地迎上白泽深思的目光,那目光里好像还带着一丝他看不明白的情绪。
“你伤还未好全,这几日就留在这里不要乱跑了。”
白泽话题一转,他起身走到梵离面前,伸手在他耳朵上揉了一把。
“看你都能化形了,原本还以为恢复得比常人要快,怎么耳朵还是收不起来?”
“可能……可能还没恢复完全吧。”梵离不自在地说道。
白泽笑了:“挺好的。”
梵离摸摸头上的耳朵,心想看来他挺喜欢这耳朵的,权且先留着吧。
玉狮虽已被梵离修补好,但灵智需得重新灌注。于是次日拂晓,梵离被白泽强行拽到院子里,旁观他如何浇灌灵智。
“这玉石原是元音从东海深处特地寻来的海晶石,能抑制灵力的运转。用来镇压凶兽的仙牢,便是以海晶石为原料建成的。当然,仙牢自然比不得你打坏的这两只,我在它们身上加了十四道结界,所以你同它们打的时候,会觉得越到后面越吃力,就是因为触发了它们身上的结界。”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梵离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点头附和,心里想:仙族的人当真克己修身,一大清早便起来了,自己从前在魔界的时候,日上三竿也不见得能醒。
他随口问道:“你平日里也起得这么早吗?”
白泽偏头想了想。
“往常都是在睡觉,也没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
“也不出去走动吗?我看你和元音挺相熟的。”
“都是差了不知几万年的小辈,我站在他们跟前都要叫他们觉得惶恐,还是不走动为好。元音也是出了事,才会上我这来的。仙界规矩忒多,他们都得捏着身份呢。”
白泽笑着解释道。
梵离心里嘀咕,说什么仙界魔界的,好似都跟他无关似的。不过转念一想,白泽从上古时期便存在了,那时确实还未有仙魔之分。他这个身份,倒是能够说出这样猖狂的话。梵离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上古至今有十几万年了吧,他便是这样一个人在起云殿中过来的吗?
“你……”
“嗯?”白泽望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吞吞吐吐做什么?”
“没什么。”
梵离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觉得自己可能想太多了。
“就是……许是我这人x_ing子跳脱,总觉得你这般身份,到底太寂寞了一些。”
白泽原本施法的手顿了一下,那玉狮受了灵力灌注双眼已在慢慢睁开,此时撤了灵力,眼见又要合上。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