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敬目光有些看不透的深沉,他问:“然后呢,没成功?”
许笙摇了摇头,像是陷入了那时的回忆里,他深吸口气,道:“没有,我们吵了一架,他出了宾馆之后就一直没回来……”
郭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后地震了?”
他点头。
“上辈子呢,你去欧洲的时候也地震了?”
“没有。”
“时间呢,对的上吗?”
“一模一样。”
俩人一齐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空气仿佛被凝固般的可怕。
“太扯了……太他妈扯了。”郭敬“Cào”了一声,他挠了挠后头的发梢,有些气急败坏道:“还有别的吗,就这一件事儿?”
“还有,很多。”
许笙脸色有些泛白,他马上就想起了距离最近的大学时代的事儿,“我们去民宿的那天,胡玲非要上山,但我知道晚上会有暴雨,就没答应她去,最后……不仅没能阻止她,反而四个人都被困在山上,胡玲的脚伤三个月才痊愈,我也被落石砸到,得了轻微的脑震d_àng。”
郭敬平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痞相,此刻也y-in沉的不像话,他看向许笙,却是突然轻笑了一下,道:“还记得我带着人去截庄白书的事儿吗,在校外。”
许笙疑惑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那次,我只是想探探庄白书的话,结果没想到……你却来了。”
许笙诧异道:“那时候你就知道……”
“不知道,或者说猜到了一点儿,但我不确定。”郭敬轻哼了一声,接着道:“不然你以为,我既然试过庄白书的身手,又何必去招惹他。”
郭敬侧过头,牢牢地看着他,他笑了笑,许笙竟是看不出那中的意味,那人突而沉寂的声音缓缓道:“班长,你就是那个我没能阻止的意外。”
许笙眼里露出诧异,没等他做出反应,那人又自顾自的说道:“我上辈子跟庄白书j_iao过手,但也不至于住一个月的院,他练过的吧。”
许笙看了他一眼,“那是你自作自受。”
郭敬环着胸看着他:“就因为我占了你那点儿便宜?”
许笙斜睨着他,眼神带着审视的意味,道:“你跑题了。”
“许笙啊,你醒了?”
徐梅的声音从厨房那段传过来,把客厅里的俩人都吓了一跳,她又道:“你俩别顾着聊了,帮我把菜端上桌!”
两人面面相觑,许笙这回终于从沙发上踱了起来,一桌菜摆上桌,徐梅准备的颇为丰盛,仨人围着餐桌坐下来,开始吃晚饭。
期间郭敬给徐梅逗得眉开眼笑,倒是许笙在一边,心里装着事儿,他机械x_ing地咀嚼着饭菜,全然没听进去那俩人的内容。
“儿子啊,你那个长得特别帅气的同学,我今天在电视上看到他了。”
许笙拿着筷子的手一震,抬眼诧愣地看着她。
“你也不相信吧,我都差点没认出来。”徐梅没注意到他的异常,眼睛明亮,嘴上像泄了闸的洪水,滔滔不绝道:“最近他不是演了个好莱坞大片?那孩子呦,出了国之后再就没见过了,原来总到咱家里玩,现在可有出息了,有时候走路都能在广告牌上看到......”
许笙喉结滚动了一圈,嗓子像被扼住般,没有应声。
“你俩现在还有没有联系了?”
“没、没有了。”
“啊....”徐梅有些惋惜道:“那孩子真不错,不过国外离咱们那么远,况且人家现在都当了大明星,没法像原来那么联系也正常。”
郭敬微眯着眼,看着许笙僵硬地应了一声。
他突然笑道:“阿姨,你怎么也关注这些娱乐圈的事儿啊。”
徐梅笑弯了眼睛,“天天看电视,这些我能不知道吗。”
......
“你别光顾着吃那一个菜,做了这么多,不就为了让你俩吃个够吗。”徐梅夹了一块红烧j-i块,放到许笙的碗里,“你看看你瘦了多少,本来就跟个杆儿似的.....现在执业证下来了,工作也有了稳定的着落,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把身体养好,知道吗?”
许笙点点头,把酱汁浓郁的j-i块夹起来,放进了嘴里。
徐梅叹了口气,而后又笑了笑:“你爸啊,以前最喜欢我做的红烧j-i块,每次我做,他就在旁边lū 袖子说要帮忙,结果笨手笨脚的,净帮倒忙了.....”
许笙听着,鼻尖也跟着泛起了酸涩,没过多会儿,他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脸色一变,嘴唇倏然褪去了血色。
郭敬盯着他的表情,嘴上跟徐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又把话题岔开了。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许笙让徐梅先去休息,自己去收拾碗筷,他袖子挽到了臂肘,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脸色却仍隐隐发青。
郭敬走到他的身侧,倚靠在冰箱的正面,正好用脊背挡住了后面的视线,他托起许笙的下巴,低声道:“你刚才怎么了?”
许笙动作没停,沉着声音道:“没事儿。”
“许笙,你这样什么都不说,可解决不了问题。”
许笙脸色不虞地看向他,牙关也不自觉地硌紧,“我有什么可说的,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这些事儿加起来,只不过就是一遍又一遍地验证你的说法,这样有意义吗。”
郭敬眯着眼睨着他,突然道:“是关于你爸吧。”
许笙垂着眼眸,厨房的灯光从他背后映来,勾勒着他深邃的侧脸,他吸了口气,道:“不仅是我爸,所有的事儿我都没阻止得了。”
所有他想改变的事实,最后都会换来更大的代价,即使郭敬不说,他也早已察觉到了。
从他逃避和庄白书一桌开始,到他极力逃避与郭敬的接触,再到后来他修改志愿,还有.....他爸的车祸,最后都换来了什么?
他被班主任骂了一顿,还被路过的庄白书听到,他想着阻止厕所的那次斗殴,却弄巧成拙,使庄白书被郭敬截在了校外,他修改志愿的当晚,就发生了罕见猛烈的地震,他竭力想改变他父亲的命运,最后却无意成了灾难的推手.....
相似的例子不胜枚举,他现在回想起来,只觉浑身发寒,好像从一开始,一切就都是错的,他不该自不量力,到了如今失去了一切,灾难却还没到尽头,他没法不恐惧未来,而郭敬的话就如一盆凉水,彻底浇灭了他所有仅存的奢望。
郭敬后来跟他说了什么,又是什么时候走的,许笙已经记不清了。
深夜。
许笙躺在床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睡,他坐起身,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夜色深得寂静,安静的客厅里几乎落针可闻,许笙眯着眼看向yá-ng台被月光铺得透亮的落地窗,他忍不住地想,此时此刻,庄白书在做什么?
许笙正发愣地盯着yá-ng台,却突然看见室内的一角亮了起来,微微的震动声虽然不大,却在封闭的空间内异常清晰,他站起身,便看到了源头,是不知何时掉在沙发缝隙里的手机。
他弯腰拿了起来,屏幕的光亮有些刺眼,上面的一串号码明晃晃地闪着,他不认识。
许笙点了接听,放在了耳侧,“喂”了一声。
那边没说话。
许笙微微皱眉,又耐心地问了两声,对方还是毫无应答。
“......”
许笙的呼吸像被猛然拉紧了一般,他突然有种预感,电话的那头,是庄白书。
第88章
许笙手心渐渐渗出了汗,他深吸了口气,试探地轻声问:
“.....庄白书?”
时间像被凝固了一样,许笙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反应,甚至连一丁点儿鼻息都轻不可闻,那边的声音和情绪在这寂静的环境里,一丝都没透过话筒传过来。
只是很快,电话便被沉沉地挂断。
机械的忙音在耳边响起时,许笙还沉于猛烈的悸动中,半天都缓不过来。
他重新坐回了沙发,手背上的筋络砰砰突动,头皮也一阵发麻。
庄白书现在在哪儿,他在做什么,又为什么会给他打电话?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三年前的那个清晨,那人的神情、语气仿佛被刻在了脑海里,过了多久都历历在目。
许笙大概想不起自己是靠什么支撑下来,这三年里他调查了许多前世蹊跷的事件,包括他接的那个案子,现在还没有滋生的芽头,为了避免命运重叠,他甚至还放弃了原本的公司,经多多介绍选了一家偏离市中心的事务所。
虽然他永远没法明白他爸的车祸是冥冥注定还是意外巧合,但他更不能作壁上观,只要隐患还在那儿,他就不能懈怠。
如果说他活着的念头除了把徐梅的病治好,剩下的,大概就是看着庄白书过上安稳的生活。
而自己必须要付出代价,他必须习惯庄白书消失的生活,事实上,他也熬过来了。
庄白书如今人在国外,跟他没有丝毫的j_iao集和牵扯,他想他时,就在网上搜搜他的近况,一遍遍地浏览热搜上的那些剧照和街拍,手机也就剩下两首歌,一首是庄白书大学时候自录的那首情歌,另一首便是近期火爆了各大网路和街头的新歌,庄白书的出道首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