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的报复 作者:nautilus【完结】(30)

2019-01-24  作者|标签:——nautilus


喝了一大口为提神而要的浓咖啡,那种浓重的苦味,染满了舌尖至舌根,连带着心脏和头脑,都陷入一种焦糊的苦气。
拿起打印好的行程表,我敲开了方树人的门。
眼睛首先看顶头上司的表情,很平淡,不喜不怒,和平常对别人没有两样。再看领带,浅灰带黑色斜条纹的真丝领带平整如新,我立刻联想到闻名已久的五星级酒店宾至如归无微不至的客房服务,失策啊失策,早知道就该给他染一小块油渍在上面才对。鞋......被那张传说中三万八的极其气派的办公桌挡住了,看不到,惹得我心里发痒。
"总裁,这是您要的行程表。"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不甩我,难道我会抱着你的大腿哭着求你吗?哼!客气的疏离淡漠我一样做得到,不要小看平民的骨气。
方树人接过行程表,眼睛却放在我脸上,专注程度让我以为自己脸上是不是被人画了花。不自觉地摸摸脸,正想着要不要找镜子看看,方树人说:"你昨天晚上没睡好?"
难道他死盯不放的是我的国宝级黑眼圈?
"谢谢总裁关心。昨天晚上我睡得很好。没有人打扰,可以独占一张床,又不用做什么累死人的事,哈哈哈哈,简直是神清气爽精力充沛,好象重回十八岁青春年少那么有干劲。"
别以为你晚上不回来我就会怎么样。
方树人又看了我两眼,没再说什么,挥手要我退下。唔,可恨,如果我和他不是上级下属的关系,就可以撕破脸对他尽情地嘲讽谩骂挖苦讥笑,用各种恶毒的语言把他从尿布时期到现在的人生都贬得一钱不值,把他埋在马里亚纳海沟深处的心灵创伤都挖出来放大,用诅咒炮弹将他的未来变成乌云盖顶......
不过,如果我和他不是上级下属的关系,那应该也不会有这种关系,他对我动手动脚的时候,我一定会对他饱以老拳。先照那双喜欢到处乱瞟的贼眼上来一拳,接着是赋予他勾引人的本钱的脸蛋,然后是那张爱乱说的嘴......
方树人进来的时候我正热血沸腾地在脑海里上演一边倒的拳击赛,见他进来不由得就跳起来,想要上演一场真人PK,不过这一跳让我认识到了我和姓方的之间的体型差异,热血马上被理智所平息。
"给你。"方树人在我桌子上放下一盒牛奶,一个三明治:"我叫他们热了的,趁热吃吧。"真不愧是特权阶级,能在上班时候这么理直气壮地要吃的也只有身为总裁没人敢管的他了。
看见食物我的肚子就很不争气地翻滚起来,饥饿象战车隆隆地压过我失业许久的肠胃。拼命地咽下唾沫,我悲壮地用嗟来之食的典故提醒自己不要被小恩小惠收买:"我不饿。"
"我不管你饿不饿,我亲自给你端来,你就给我吃下去。"
"谨遵总裁号令。"我就坡下驴,一手牛奶一手三明治,尽量不表现出已经饿到心慌地开始进食,方树人就一直站在我旁边,默默地看着我吃完,然后还亲自收拾了食物包装纸,再把我拉起来,拖进他的办公室,再拖进他办公室里那个小休息室,也就是我很没骨气地为五斗米失了身的地方,跟我说:"今天没什么事,你在这里休息吧,我会告诉他们我派你出去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厚重的原木将我们彻底隔开,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胃里装了食物,感觉舒服多了,睡意趁势汹汹而来。倒在床上进入半昏睡状态时,我突然想到,方树人说那个话的意思,也许就是暗示我"你今天就放心大胆地在上班时间睡觉吧"?可是他不是已经另结新欢了,为什么还要表现得对我很关心的样子?还是说他打算跟我分手了,对于自己把一个有着正常普通生活的大好青年拐上同性恋的不归路这件事心有愧疚?
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得等到我睡足了,才能做出判断。我勉强撑着老往一起凑乎的上下眼皮,把门反锁上,小心地把西装脱下来搭好,这才放心地回到床上,睡死过去。

这一觉睡得死沉死沉,醒来时还真是神清气爽精力充沛,好象重回十八岁青春年少那么有干劲。世界又可爱了,前途又光明了,想法又乐观了,自信又膨胀了。美食和良好的睡眠比什么清白的良心高贵的品德都更能使人充满对生活的热爱和希望,我也不例外。现在我就觉得,方树人对我其实还是挺关心的,他和翥青,也许并没有什么超出资助者和被资助者关系的行为,他的外宿......这个暂时就不去考虑吧。
我开了门,方树人还在办公室里,他背后那只毋庸置疑身价高贵的壁钟指向四点二十。
方树人以和原来并无分别的平淡神情打量了我一下,似乎对我的现况略微满意了一些,他把一张纸移向我:"你去这里,确认一下我上次订的西装改好了没有。今天下午不用回公司了,七点直接去金南华大酒店替我参加明涛公司的宴会。"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他补充了一句:"今天晚上我不回去,你不用等我,早点睡吧。"
我刚刚恢复起来的对世界的热爱对生活的憧憬对人类的信心顿时象被火烤过的湿棉花团一样萎缩破败下去。方树人这家伙,他也许只是想我休息好了好给他做替身参加晚宴,以空出幽会的时间来。可是,即便如此,我又能说什么呢?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就算方树人和我有超越一般以上的亲密关系,我也不能理直气壮去质问付我优厚薪资的家伙"凭什么我要替你参加晚宴,你自己却夜不归宿"吧。
离开公司前,我打了个电话,向方树人指示的那家店确认了他的西装明天才能改好,然后走路十分钟在常去的一家不大不小的饭馆里很舒服地吃了三菜一汤,在等待和进食的过程中,我细细地把这几天的事又想了一遍,方树人和翥青,的确是有那么点可疑,不过,方树人似乎也并不是完全对我绝情,想想今天给我拿吃的,让我上班时候用他的小休息室睡觉,叫我晚上早睡,还有,明明一个电话就可以确定的事,为什么要叫我出来?摆明了是给我机会吃午餐兼晚餐,酒宴上是不太可能好好吃东西的。这些结论,我自认是非常理智地推理出来的,有那么点不是滋味,又有点暗自窃喜,虽然一再提醒自己做好最坏的打算,心里却觉得好过多了。

酒宴总是千篇一律的,升任方树人的第四私人助理后我只参加过五六个,已经厌烦至死,有时想想,也觉得挺同情这些一周七天都得不停赴宴的老板们。不过现在我同情的是我自己,老板可以找我代打,我却没办法找人代打。端着酒无聊地跟各关系人士寒暄闲聊,人人面上皆大欢喜和乐融融,其实是在想方设法拉关系套交情刺探情报。好在我什么情报也不知道,也就免于过度紧张导致的神经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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