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动物,即使是方树人这样英明神武纵横睥睨走一步看五十步的奸商也丧失理智,我上床不到一分钟他也急吼吼地爬了上来。
他只围了条浴巾,也不嫌冷,估计欲火焚身都烧心了。钻进被窝就往我身上贴,先来一顿狂啃,两只手直划拉我的睡衣。这一阵事情多,要么累,要么没心情,有个把月没那什么了,碰一起简直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着,搞得我居然一时忘却阶级仇恨。
到最后我俩都坦诚相见了,方树人顶绅士地问我一句:"可以吗?"我迷糊着就要脱口说可以,幸而话到嘴边,想起来还有阶级斗争没解决呢。闷了半分钟回想我下功夫背的那些东西,方树人居然也就耐心地等着。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方树人的眼睛瞬间张大了三分之一:"啊?!"
"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
"什么?"
"我们不但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我们还将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
"我怎么听不懂?"
"如果他们要打,就把他们彻底消灭。事情就是这样,他来进攻,我们把他消灭了,他就舒服了。"
方树人张口结舌一脸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家伙,毛主席语录都不知道,亏他还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简直是俏眉眼做给瞎子看:"革命不是请客吃饭。"
"哦~~~~~~毛主席语录啊!"他恍然:"我说是什么名言这么有杀伤力呢,害我一下就软下去了!"还故意挺挺腰,让我检视他现在的状态,倒把我弄了个大红脸。
"我说,那件事我是不对。"他很认真地把我的脸扳过去和他对视,这让我觉得不自在,可他的手很用力,我只能把视线调开,任由他在我耳朵边絮絮地讲:"你这人看起来成天笑嘻嘻的,好象一点心事都没有,其实你心里的事藏得紧得很。从最开始到现在,你不表示拒绝反抗,也不象是完全接受。你对我是怎么想的?恨不恨我?想不想逃跑?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我想得都快爆炸了,最后......明知道不应该,还是忍不住想试探。"
他又把我的脑袋搬近一点,直到额头抵着额头,眼睛对着眼睛:"你很生气?"
虽然该干的不该干的早就干过了,而且还有比现在更"亲密无间"的时候,可我就是觉得不适应现在这种气氛,大哥,头抵着头还要睁着眼睛会对眼的啊。至于问题,我选择忽略,要知道我现在还在生气期呢:"捣乱,失败,再捣乱,再失败,直至灭亡--这就是帝国主义和世界上一切反动派对待人民事业的逻辑。"
方树人长叹。
"斗争,失败,再斗争,再失败,再斗争,直至胜利--这就是人民的逻辑。"
他突然很贼地笑了起来:"捣乱,失败,再捣乱,再失败,直至灭亡--这好象是你啊?"
"你才是帝国主义反动派!"
"嗯,那也是,斗争,失败,再斗争,再失败,再斗争......这也挺象你的......那么说,到底是反动派还是人民,得看谁胜谁败了,原来毛主席也是典型的成王败寇论。"
我把自己捂在被子里拼命忍笑,身后一阵悉索,他躺下来,把我紧紧箍在他怀里:"什么时候你才愿意跟我坦白呢......"
我忽视他的问话,也忽视心里的骚动,两眼一闭,睡过去了。
29
[不论你最后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接受。]
我把脑袋靠在人行天桥的栏杆上。
脑子里象被轰炸过一样乱,不知道去想什么,也不敢去想什么,只有方树人那句话幽灵一样拂之不去,在我脑中轰鸣。我应该后悔,我恍惚地想,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该做出那样的选择......可是,我没有后悔的感觉。我应该后悔的,最可怕的事终于发生了,我应该后悔,后悔我没有决定一刀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