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颜玑回来没几天就染上了风寒,本来大家都以为小小的风寒喝点药,注意一下就好了,哪知道颜玑这一生病,竟是四五天都不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今天早上起床吃饭的时候一直咳嗽,那架势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般。
最后早饭也没吃完,诗雅急急忙忙的把大夫拉来,而大夫号了脉后却皱了皱眉,严肃的看着躺在床|上时不时咳一两声的颜玑,问道:“公子你晚上是不是又出去吹夜风了?怎么寒气越来越重了?”
诗雅诗致听了大夫的话皆是一愣,随后转头去看颜玑,心想——不会吧,这几天都是公子歇息了我们才回房间的,怎么会又受寒了呢?
被屋子里这么多人注视着,颜玑的咳嗽声越来越大,因为心虚。
宁姨见颜玑这反应,和善的脸一板,瞪了颜玑一眼,随后转头对大夫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麻烦陶老再开几副药吧。”
末了宁姨瞧了捂着嘴不断咳嗽的颜玑一眼,凉凉的补充道:“越苦越好。”
听了宁姨的话颜玑身体一僵,苦着脸却不敢开口说什么。
所以才有的了刚才颜玑嫌药苦的一幕。
看着颜玑短短几日就瘦了一圈的样子,诗雅心里也难受,放下|药碗之后抿了抿唇,叹气:“公子,更深露重,你晚上不要跑去那石树上了。”
颜玑一本正经的摇头:“我没有。”
诗致见颜玑不承认,从怀里拿出一块叠的方方正正的手帕,打开之后递到他面前,开口道:“这是今日我在公子床|上捡到的。”
颜玑低眉一看,就见手帕上放着一朵已经蔫了的花,看一眼就知道是院里石树上开的花。
颜玑哑然,抬头看诗致,语气有些嫌弃:“这个你还留着干嘛?”
诗致一挑眉,义正言辞地开口道:“这是为了防止公子不认账留的证据。”
颜玑:“…………”
诗致有些好奇的问道:“公子,你晚上去院子里面到底是干嘛啊?”
颜玑一怔,许久没开口。
见颜玑不说话,诗雅把诗致往自己旁边拉了拉,然后用与她年龄不符的老成语气开口:“公子你这一病多日不见好,教中上下都很关心你,诗致也没有别的意思,公子莫要和她一般见识。”
颜玑摇摇头:“无妨。”
过了一会儿颜玑闭了眼,轻吐了一口气,然后开口道:“我有些累,想睡一觉,你们俩先出去吧。”
诗雅和诗致对视一眼,随后齐齐一福身答道:“是。”
出了房间之后诗雅轻手轻脚的把门给颜玑合上了,一转身就看到诗致有些纠结的脸。
捏了捏袖口,诗致语气有些惆怅:“我刚才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诗雅温和笑笑,抬手轻轻戳了戳诗雅因为皱眉挤出来的疙瘩,摇摇头:“没有,你也不过关心公子罢了。”
听诗雅这么说诗致心里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嘴里小声地念叨着:“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诗雅看了一眼房门,最后对诗致道:“咱们走吧,别打扰公子休息。”
诗致瞬间闭了嘴巴,不再发出一丁点声音。
等的诗雅和诗致两人走远之后,躺在床|上说要睡觉的颜玑却缓缓的睁开了眼。
习武之人身体一般不会差到那里,加上内力护体,颜玑都记不清自己上次生病是什么时候了,所以现在诗雅他们紧张也是正常的。
在没有和季言见面之前,颜玑天真的以为再见一次自己这么多年的执念也可以放下了,也算了结了自己的一个心愿,却没想到事实正好相反。
季言这个人就像是埋在他心脏最深处的一颗种子,平时被层层土壤和石块压着,一直存在但是也发不了芽、扎不了根;但是见到季言和他相处的这几日,就像是上面的石块被谁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悄悄移走了。
分开之后那名叫季言的种子好似发了狂一样疯长,藤蔓枝叶从心脏开始顺着血液向四肢百骸缠蔓延缠绕,那些藤蔓每时每刻都在叫嚣说难受,都在嘲笑颜玑之前去晏城的决定是多么地愚蠢。
要是不见面,抑制了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得执念也不会忽然变得无法控制。
回来之后,颜玑又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食难下咽,辗转难安,所以当知道自己生病了的时候,他心里竟然有些高兴。
终于可以转移注意了,他心里这样想着。
然而事实再一次告诉他还是想得太简单,因为不管脑子怎么昏沉,身体再怎么不舒服,只要他开始有意识,那叫季言的人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在脑海里,骂不听,赶不走。
颜玑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把对季言的执念埋得这么深,而一旦翻出来之后又这么难像以前那样重新隐藏起来。
于是渐渐地颜玑就不敢睡觉了,他怕自己迷迷糊糊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被诗雅她们听到了,虽然诗雅她们都是自己的人,但是他还是担心万一传出去……
只要是有一丝的可能,他都要杜绝,而且依照他现在的状况,就算是睡也睡不安慰,所以就只能去院子数星星看月亮了,于是受的寒气越来越重,许久都好不了。
躺在床|上,颜玑悠悠的叹口气——季言现在应该和沈杰在一起吧,一路游历江湖行侠仗义,直到大家口中的少侠变成大侠……
想到这里,颜玑有些难过,但更多的还是欣慰,不过还没等他欣慰多久,又紧紧皱眉,几声抑制不住的咳嗽从嘴里传出来。
好半天之后颜玑才缓过来,脑袋因为咳嗽有些沉重,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他心想——或许就这样长睡不醒也不错,就是不知道他那师弟知道了还会不会哭鼻子……
大概还是会的吧。
晚上吃饭的时候诗雅和诗致来叫颜玑,就见他睡得正熟。
颜玑这几日难得睡个好觉,诗雅两人对视一眼,没有打扰他,只是去厨房把饭菜放到的灶台上热着,方便他醒了的时候吃。
…………
夜晚降临,季言悄无声息的潜入闫教,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颜玑的院子,轻巧的落到院中,他瞧了一眼花开得正好的石树,随后便朝颜玑睡的房间走去。
门并没有从里面落栓,只是被诗雅轻轻合上了而已,所以现在就方便了季言进屋,他小心的推开门,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响。
闪身进去之后又合上房门,为保安全季言还从里面落了栓,正常情况下外人是没有办法进来的。
做好这一切之后季言朝里屋走,还没走近他就看见的床|上抱着被子睡的迷糊的人。
走近看见颜玑压在被子上面的一条腿,季言皱了皱眉——都生病了还不好好盖被子。
季言伸手想去给颜玑整理一下被子,可是一弯腰才想到一个问题,要是把师兄弄醒了怎么办?
看着眉头微皱睡得并不安稳的颜玑,季言低眉想了想,然后点了颜玑的睡x_u_e。
帮颜玑盖好被子之后,季言盯着明显消瘦了一圈的他出了神……
第19章 委屈
既然都潜进来了,季言就没打算就这样随便地离开,他索x_ing搬了个凳子放在床边,然后坐在上面盯着颜玑看。
担心颜玑维持一个动作睡觉一宿第二天早上起来会身体僵硬不舒服,所以季言还趁着颜玑被点了睡x_u_e每隔半个时辰帮他重新调一下睡姿,并帮他拉好被踢掉的被子。
颜玑回到闫教之后就去掉了□□,露出了自己的真容,季言已经五年多没有看见师兄这张脸了,看着看着就出了神,一会儿心疼他师兄瘦了,一会儿庆幸自己听了沈杰的话跟来了。
习武之人,一夜不闭眼都没什么,但是季言后半夜看着睡熟的颜玑,自己竟也觉得有些想睡了,于是目光自然且缓慢地越过抱着被子睡的正香的颜玑,落到床里面还空了一大半的位置。
只是暂时借一下床位,在师兄醒过来之前就离开就好了。
季言心里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小心翼翼的脱鞋子上床,为了方便早上离开,他连外衣都没有脱,躺在颜玑身边,看着颜玑的睡颜和衣而眠……
…………
颜玑已经几天没有安稳的睡觉了,所以迷迷糊糊睁眼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到底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眼睛聚了一下焦,一边转头一边开口:“诗雅诗致……”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颜玑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人后倏然瞪大看眼,眼中清明脑子却一片混乱——季言怎么在这里?!
因为颜玑刚才出声,季言也醒了,他眨眨眼,在看到颜玑惊吓过度的表情之后一愣,随后笑着打招呼:“师兄,早啊。”
颜玑觉得自己不是睡了个好觉,是在做一个不知道是好梦还是噩梦的梦,他怔了好一会儿都没开口,然后又后知后觉的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季言的胳膊现在正搭在自己的腰上。
察觉到这个的事情之后颜玑身体一僵,瞬间觉得季言的胳膊滚烫,隔着布料炙烧着他的腰|腹,两人相挨的地方热得惊人。
怔了一会儿,颜玑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季言的胳膊落到他的大|腿上,颜玑抬手想要把季言的胳膊拿开,却听到外面传来诗雅的声音:
“公子,您方才叫我们,可是在准备起了现在洗漱?”
颜玑担心季言这个时候忽然开口被诗雅和诗致发现,于是他在听到诗雅的声音的时候原本准备去拿季言胳膊的手迅速的换了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