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吟吟的人不断说着伤人的话,云淡风轻却字字诛心,让颜玑心烦意乱,一颗心却越跳越快。
五年前季言明明说的不是这些话,可是这些话却像是梦魇一般折磨了他五年了。
在床|上辗转难眠睁眼直到后半夜,饱受煎熬的颜玑倏然坐起身子,环视了房间一会儿,突然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打包了些银两衣物,颜玑拎着包袱翻窗出了房间,然后几个跃身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夜幕中。
等诗雅和诗致第二天早上左右等不到颜玑自己起床,于是去敲门,但是也没人应,等她们觉得不对劲推门进去之后,四处都找不到颜玑人在哪里。
最后的还是诗雅看到颜玑压在桌上的字条,微微一怔,随后赶紧跑出去找许从之。
许从之刚练完剑正擦汗,就见诗雅和诗致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手中还拿着一张纸。
略疑惑的接过纸一看,就见上面是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去晏城,勿忧。
落款是颜玑。
许从之把纸递还给诗雅,给她们一个放心的眼神:“没事,红凤在晏城呢,不会有问题的。”
诗雅和诗致听许从之这么说,松了口气。
许从之偏头看着晏城的方向,眼神却有些担忧。
不知道自己昨天告诉公子季少侠的消息是好是坏……
第2章 闫教
颜玑是在离了峄山第三天晚上到晏城的,这座位于边塞的石头城,这里不光城墙是由巨大的石块堆砌而成,就连城内的房屋也是石块为主材料。
虽然最近几年边塞和睦无战事,但是守城卫却没有一点松懈,认真的检查询问每一个进城的人。
等颜玑的脚真的踏过晏城门的时候,他已经有些饿了,虽然知道红凤在晏城,但他并没有急着找红凤汇合,而是自己找了间客栈要了间房。
凉州与晏城之间的距离并不短,正常情况下就算是骑马都要四天,而他就花了两天两夜。
长时间的奔途,路上只是短暂的歇脚,饶是颜玑轻功不凡也有些受不住觉得疲惫。
晏城虽然是边陲之城,但是来往商人很多,中原没有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不少,所以石城还算是繁荣。
颜玑随便找的客栈虽然不是什么大客栈,但是小二见过来来往往的这么多人,所以眼力还算不错,见颜玑气质不凡但风尘仆仆,所以收拾走碗筷的时候主动开口问道:
“客官需要小的送些热水上来吗?”
颜玑点点头,抬手扔了一块碎银在小二的怀里。
得了赏银之后小二脸上的笑更真了几分,弯腰道了声谢后笑眯眯的出去了,还不忘给颜玑把门带上。
担心来晚了季言已经离开晏城了,所以颜玑一路上几乎没怎么歇息,在浴桶里泡了一会儿就觉得周身疲惫,便早早的上床歇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颜玑退了房后在客栈大堂用早饭,听着其他食客们的谈论,一碗馄饨几个包子吃得食不知味。
大堂右侧坐着的三个满脸胡子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客人特别显眼,四方桌三人一人坐一根长凳,脚就差没有踩到桌子上了,而空着的另一边放着几个包袱,桌上放着三把马刀,就气势来看,够平常人家心跳上一跳了。
虽然正值清晨,他们的桌上却放着不少酒r_ou_,浓油重酱,和颜玑桌上摆的早饭区别甚大,而他们则一边啃骨头一边大声交谈。
颜玑一个人坐一张四方桌,低着头安静的吃自己的馄饨,大堂里面其他人的谈论不用他刻意去听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最开始是有人小声问同伴:
“诶,前两天发生的那件事你们听说了吗?”
“啥事儿啊?”
“就是乌佢那伙人的事啊,你还不知道吗?”
江湖人大多豪气不见外,这时候有另一桌的人忽然扯着脖子c-h-a话:“你说的是不是乌佢兄弟几人和闫教的那档子事啊?”
听到这里颜玑手中的动作顿了顿。
又有一个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切,原来是狗咬狗那回事啊。“
颜玑咬一口包子喝一口馄饨汤,神色未变,而刚才那个声音像是石头落入水潭,带起了层层涟漪,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诶诶诶,这件事我知道,我昨天还看到了乌佢他们呢,看起来还挺逍遥的。”
“他们也不怕闫教的人打击报复。”
“我觉得闫教的人不会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乌佢他们,闫教的人都到晏城也说不定。”
“那是,要是闫教的人这么好说话,就不会是中原第一魔教了。”
“可是乌佢那几个孙子这次也忒不是人了,对几个小姑娘下手。”
“小姑娘又怎样?入了闫教就是与我们正派为敌,魔女就该死!”
“叫闫教的人平日坏事做尽,现在是该让他们尝尝苦果了。”
“可是乌佢他们也太过分了。”
“那乌佢也不是什么好人,狗咬狗,我倒是乐意看戏,不管是哪家败都好,最好来个两败俱伤。”
“哈哈哈你开玩笑吧,乌佢才几个人,敢和闫教的人对上就只有死路一条,闫教里面的高手不少,随便拿一个出来都能解决了乌佢。”
“这你就夸张了吧?闫教的人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乌佢虽然武功不怎么行,但是他二弟乌也可是江湖上排得上号的高手,哪能那么简单的被解决了。”
就在众人为到底能不能轻易解决这件事争辩的时候,一道沧桑的声音悠悠传来:“唉,江湖后辈,不知所谓。”
听到声音后颜玑和众人一样扭头朝出声的人看去,就见是一个满头华发的老者,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身上的皮肤深黄干皱。
看到老者的样貌之后,一直没什么表情的颜玑神色微动,带了些玩味的笑,放下勺子开始慢条斯理地吃包子。
能说出‘江湖后辈不知所谓’这八个字的,众人还以为会是哪家的老家主或者隐世高人,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个衣衫褴褛喝凉茶的老乞儿模样的老人。
之前满脸胡子的三人中有一人把嘴里的骨头吐到桌上,一手摸上马刀一手肘撑膝,大刀阔马大爷似的看那老者:
“喂,老头你说谁不知所谓呢?”
其他人跟着起哄:“是啊,你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到底谁不知所谓?”
一阵喧闹中,颜玑吃完了最后一个馄饨,擦了擦嘴,用油纸把剩下的两个没动的包子包好,然后起身:
“吵死了,小二,结账。”
小二正缩在柜台旁看好戏呢,猝不及防听到有人叫他还愣了愣,最后反应过来赶紧把长长的抹布肩上一搭朝颜玑的位置走去,拉长了调子回道:“好勒!”
本来热火朝天的大堂被颜玑这么一打岔瞬间安静了,众人都把目光从老者身上转移到他身上,开始打量‘不长眼’的他,老成些的人心下有些吃惊——
这人身上穿的暗红衣袍看质地都知道价值不菲,和这大堂众人身上的粗布棉衣不同,周身气度与武功皆不凡,是哪位世家公子?
有些本来因为那句‘吵死了’上火想找麻烦的人这个时候也不敢动了,因为摸不清来人的底细。
颜玑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在众人的注视下面不改色,一手拿着油纸包一边等小二过来结账。
小二到了之后先是朝颜玑手上看了看,有些吃惊,心想——这年头,还没见哪家公子哥把没吃完的包子打包带走呢。
结了帐之后颜玑也不管其他人的表情,提着两个包子施施然的出了客栈,大堂的众人在他走后都还没彻底反应过来。
“哈哈哈有趣。”
最先开口的是那老者,他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在桌上放了几枚铜钱付了茶钱后也杵着拐杖出了客栈。
在老者的身影也消失之后,也不知是谁低声骂了一句:“娘的,这啥情况?”
颜玑出了客栈没一会儿就察觉到有人跟在自己身后,他也不慌张,慢悠悠的往前面走,走着走着忽然加快步子,最后朝街边的小巷走去。
老者杵着拐杖本来就走不快,颜玑加快步子之后他就有些跟不上了,等他转身进入小巷之后已经彻底看不见颜玑的影子了。
望着空荡荡的巷子,老者做了一个极其不符合他形象的动作——扁了扁嘴。
就在老者因为跟丢了人垂头丧气的时候,他的头却突然被一个东西不轻不重的砸了一下,他反应迅速的伸手接了一看,就见是一个油纸包,摸着还带着暖呼呼热气。
再抬头一看,就见跟丢的人正坐在墙头,笑眯眯的看着他。
两人一高一低的对视良久,最后还是老者败下阵来,肩膀一垮,再次开口:“公子你早就认出我了?”
令人惊奇的是老者再开口的声音不是刚才那般沧桑的男声,而是清脆悦耳的年轻女声。
颜玑点点头,最后还不忘评价:“这次的□□做得不错,很逼真。”
‘老者’有些挫败的叹口气,反手一揭,揭掉□□之后露出自己原本妖艳年轻的面容:“公子你既然都知道了干嘛还走这么快,我杵着拐杖跟得好累。”
说话的同时女人丢掉手中的拐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腕。
颜玑翻身落到她面前,挑挑眉:“我怎么觉得你玩儿得挺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