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玑之前虽然见过齐父齐母,不过多年没见,现在齐母这么热情让他一愣,随后下意识转头去看季言。
季言一脸无奈:“娘,您吓着师兄了。”
齐母嗔怪的看了季言一眼:“你胡说什么呢。”
嘴里这样说,不过齐母还是松了颜玑的手,脸上有些歉意:“伯母吓着你了啊。”
颜玑哪里敢点头,赶紧摇头。
齐母看他的眼神更满意了。
最后季言给齐父齐母介绍了一下红凤和沈杰,也不在城门口多做停留,往住的地方走去。
…………
一路辛劳,到了之后季言先带着二老去他们的房间,诗致早就候着了,又是打水又是端茶的,在二人打量房间的时候又不动声色的讲颜玑费了多少心思。
瞧墙上的挂画,瞧泡茶的茶壶和茶叶,瞧旁边夹子上摆的摆件……
就连四方桌上摆的不怎么起眼的盆栽诗致都拐着弯夸了夸。
齐长夭夫妻活了这么些年,哪里不知道诗致给颜玑说好话,也看得出来这房间颜玑是费了些心思的。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满意。
说实话这一屋子东西,少有他们喜欢的,不过颜玑的心意他们却是知晓了。
其实知道颜玑和季言的事情的时候,齐长夭夫妻两人意外却不震惊,这些年季言往家寄的信两页有一页都在说他师兄,剩下的一页是问候他们二老以及讲嵇山宗师父长老和其他师兄弟的。
最开始两人还很欣慰,自己儿子在嵇山宗内有这么好一个师兄处处照顾,这也是之前齐母和颜玑为数不多的见面时为什么会送他自己亲手做的、和给季言带的除了颜色之外没任何区别的冬衣的原因。
冬衣礼轻,一针一线亲手做的意重。
让他们开始起疑的时候是季言闭关的时候,季言提到颜玑的次数越来越多,他说师兄不来看他,一次也没有,没人和他一起练功,没人给他去厨房带吃的……
他们这才觉得自己儿子对师兄是不是太过依赖了,恰巧当时许从之和江然闹的江湖沸沸扬扬,他们听到这事之后开始隐隐猜测——或许自己的青时也和他们两人一样。
断袖之事古来有之,齐长夭两人没有声张,也没有在回信中提到半个关于这件事的字,毕竟隐隐的猜测做不得真。
且就算是真的,此等大事也不该他们两人来说,毕竟从季言的信来看,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变化。
后来季言闭关的这几年每次去嵇山宗看他的时候二老也没提,一切如常。
然后就是季言出关、下山、找颜玑,从他每两个月固定一次的家书里面,齐长夭他们能清楚了解到季言写信时的感受。
苦寻无果的焦急和茫然、找到了师兄却不认的难过悲伤和开心、终于相认结伴而行的欣喜……
在这件事上,齐长夭两位爹娘一直以旁观者的态度用信纸感受儿子的喜怒哀乐,直到不久前季言的回信上说和师兄在一起了,想带他见见爹娘。
看到季言在信中写的那句‘师兄甚好,儿幸得之,万般欣然,望爹娘亦喜’,二老提了几年的心终于是放下了,甚至有种莫名的轻松感,也知道他们不能继续旁观了,毕竟儿子都主动说要见父母了。
他们不震惊,意外的也不过是季言对他们这么坦诚,能毫不隐瞒的跟他们说自己和师兄、一个男人在一起了。
关于后代的问题,两人说没纠结是不可能的,他们老了有青时照顾送终,那他们的青时呢?他们的青时要怎么办?
不过这个忧愁在看到每天在他们身前忙前忙后的齐乔时又瞬间烟消云散,儿子女儿没有还有徒弟么。
就算没有徒弟,一个嵇山宗大弟子,一个闫教教主,难道还怕没人养老送终?
生而为人,短短几十载,还是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为好,不然就算以后儿孙满堂也是满心遗憾。
…………
诗致还在拐着弯帮颜玑说好话,齐母笑着打断她:“好了丫头,我早知道你家公子特别好了,不必拐着弯夸了。”
从青时当年往家寄的第一封家书的时候就知道了。
诗致愣了愣,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鼻子:“夫人您听出来了啊。”
齐母笑笑:“我们又不傻。”
说完之后还看了一眼齐长夭:“是吧。”
齐长夭端着脸,却还是点点头:“嗯,是个好孩子。”
不愧是亲生的,父子两人不笑的时候是真的特别像。看着齐长夭的脸,诗致还出神想了想。
见二老的没有哪里不满意的,也没有故意挑刺,诗致心里就明白了——自己公子是白紧张这些天了。
对公子这个‘儿媳妇’,二老看上去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第67章 完结
让齐父齐母在房间好好休息, 诗致悄步退了出去,还轻轻的合上了门,然后就去前院找颜玑复命了, 让他好放心。
季言在一旁听了意料之中的点点头, 随后看向颜玑,道:“我就说爹娘一定会喜欢的。”
再三确认之后, 颜玑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今天齐父齐母两人的态度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竟然没有一点自己儿子喜欢上了另一个男人的震惊, 对他也很和善。
诗致要去准备晚饭的食材, 想给齐父齐母一个好印象,于是也没多停留就去了后厨。
许从之和江然在今早就赶回峄山了,毕竟教主和两位护法都不在教中,久了还是挂心,于是他们就先回去了,让他们给二老带个好。
红凤也是个眼尖的,不多打扰颜玑和季言,拉着沈杰两人一起离开了, 一时间就留下颜玑和季言两人。
两厢对视良久, 到底是颜玑忍不住抬眼问季言, 语气有些不确定:“你爹娘那边, 算是过了?”
季言一愣,随即笑着点点头:“早就过了。”
看着颜玑紧张了几天的神情终于松了下来,季言想了想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颜玑疑惑的看着他的动作——什么意思。
季言站定后看他, 眼里有化不开的笑意,问道:“师兄你现在还紧张吗?”
颜玑想了想,抬手伸出手指,食指和拇指比了一段距离:“大概还有这么点紧张?”
毕竟这一路上他都没怎么和二老搭话,一是不好意思,二是不敢。
看着小心翼翼目测食指和拇指距离的颜玑,季言笑笑对着他张开了双臂,一本正经的对他开口说道:
“师兄我有这么紧张。”
看着季言张开的两臂,由于他的动作腰间挂着的、被外袍遮掩住的剑露了出来,上面鲜红的剑穗特别醒目。
颜玑顿了一下,看到季言含笑的嘴角后朝人走了一步,然后抬手,抱住。
季言在颜玑抬手的同时就把人抱了个满怀,下巴轻轻蹭了蹭颜玑的头,过了一会儿后才开口,声音又缓又轻:“现在还紧张吗?”
颜玑呼吸间闻到的都是季言身上清冽的气息,他眯了眯眼,摇摇头,心情大好:“不了。”
四下无人,两人就这么安静的相拥站了一会儿后,季言开口问道:“师兄接下来离了桃州要直接回峄山吗?”
说起正事,颜玑抬起头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想了想道:“回不回去都没事,有红凤他们呢。”
“倒是你。”颜玑倒了两杯茶看季言:“你接下有什么打算?”
他们虽然在一起了,不过季言到底是嵇山宗的大弟子。
而齐父齐母刚才一路上就说了,他们在这路待不了几天,过几天就要回去了。
因为自己的事情让二老千里迢迢折腾这么一趟,颜玑和季言心里都挺不是滋味的,于是说话过些日子有时间回去住几天了。
季言则是想也不想直接道:“师兄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颜玑不赞同的看他:“那嵇山宗呢?”
季言却不慌:“之前师父说的师兄你也听见了。”
师父说有空就回去,没让他像以往一样常年待在嵇山宗。
颜玑听后皱眉:“要是经常不回去,像什么样子,。”
季言觉得这不是什么事,略一思索,道:“这样吧,以后咱们去峄山待一阵,去嵇山宗待一阵,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再另说。”
颜玑听了还没说话,季言又道:“剩下的时间师兄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像现在这样四处游历也行,不管你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颜玑听后一挑眉,跟他开玩笑:“季少侠这是讹上我了?”
季言一脸严肃的点点头:“对。”
寸步不想离的那种。
看季言点头点得爽快,颜玑失笑,心里原本的那颗见不得人的种子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心底一阵清风过,树叶沙沙作响,特别轻柔,还有些痒。
最后颜玑状似无奈的对着季言一耸肩,声音里满是遮掩不住的愉悦:“即使如此,那在下只有认命了。”
季言听后笑笑,重新把人揽进怀里,低头吻去,恍惚间他好像听到怀里的颜玑说了一句:
许多年前,我就认命了。
对于喜欢你这件事,许多年前我就认命并且由衷感谢你也和我一样,哪怕是迟来的都没关系。